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芽芽嘿嘿一笑：“没有，这些也都是我听说的。”

几个人这么一打岔，清幽居里的氛围立即轻松了不少。

说着说着，话题又重新回到了裴夜笙身上。

“那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离你小……离那个女修远一点吗？”

李青璇接着问。

裴夜笙摇摇头，目光看向窗帘间隙渗进来的那缕月光，回忆起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他义无反顾地成为了丹修，只希望自己能被沐姝荷需要。

那时正是仙魔大战，天地浩劫，上下修界联合一心，可药庐里的伤患还是一批接着一批，他在药庐里帮忙，偶然遇到了一位病患。

他修为尽散伤得很重，大限将至，无儿无女，无人照料。

起初偶尔还能来几个探望他的弟子，后来，他的弟子也全部牺牲在了那场仙魔大战中。

他的床上堆满了剑谱，每天不停写写画画，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很少有人愿意靠近他，只有裴夜笙总想和他多聊几句。

日子一长，风烛残年的老人就把他也当成了自己的弟子，总有说不完的话，教不完的剑招。

裴夜笙被这一道道寒芒吸引，干脆专职照顾起老人。

不在医庐的时候，他还会去藏书阁，查找典籍自行修炼。

或许因为他是天生剑骨，他的修炼速度异于常人。

越是练剑，他就越是被吸引。

可老人的身体早已是油尽灯枯之态，在医庐里强撑三年，一天不如一天。

弥留之际，他只留给裴夜笙一堆剑谱、和一封信。

信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无为而为，方得始终。

云渺子。

或许，他从那时起，就看出了他的执念吧。

可惜他最后还是被沐姝荷送进合欢宗被迫调教成了众人的炉鼎，最终道心破碎、身死道消，辜负了他的教导。

想到这里，裴夜笙闭上了眼睛，语气中难掩哀伤。

“我答应过一个人，要修成无上剑道，守护苍生，我不能食言。”

他要见云老剑仙，他要在他倒下之前，和他一起撑起这个天地。

那一张张剑谱，一句句教导，他一刻也不敢忘。

他永远记得，病床上，老人佝偻的病体和挺直的脊梁。

……

本以为见过面之后，沐姝荷就不会再来。

可第二天，裴夜笙还是在宗门里遇见了她。

她就那么笔直地站在路边，惹得行人侧目，让人难以忽视。

裴夜笙本想绕过她直接离开，可她的眼神却始终黏在他身上，如芒在背。

“夜笙，这人眼神怎么跟刀子一样，盯得人浑身不自在……”

芽芽抱着他的胳膊，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几丈外的沐姝荷听到似的。

裴夜笙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可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按理说，他离开之后，沐姝荷应该高兴，根本不会再找他。

可她来了。

如果说，她是因为自己没有跟她告别不满意，那昨天也告别了。

她又来干什么？

难道……

昨天晚上，李青璇的话又回荡耳边——

“可我觉得，她那个眼神，是喜欢你哎，你跟她拉开距离的时候，她看起来可伤心了，我们还以为，是你不喜欢她，不想跟她纠缠呢。”

想到这些，裴夜笙猛地摇了摇脑袋，驱散了那些声音。

不可能的。

她真正喜欢的人是沈济开，他们以后是要生儿育女的。

裴夜笙，你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第20章

深吸一口气。

裴夜笙忽略了背后那道凌厉的视线，拉着芽芽径直走开了。

一连几天。

沐姝荷都会出现在裴夜笙的必经之路上。

有时是去做课业的路上，有时是回清幽居的路上，有时就直接等在清幽居山下。

可她就只是站在那里，也不主动上前搭话，也没有叫住裴夜笙的意思，仿佛只是在确认他过得好不好似的。

最先受不住的，是李青璇。

在她又一次回清幽居，被沐姝荷全程行注目礼之后，他终于委屈敲响了裴夜笙的门。

“夜笙，太可怕了，我一看见她的眼睛，就想用吞天塔砸她，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杀念太重，被无情道宗赶出去的。”

裴夜笙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其实他刚才也在想，沐姝荷一直待在宗门里终究不是办法。

虽然别的道友不认识她，但对于芽芽、李青璇和武瑛三个人来说，终究是不太好的。

李青璇的话，让他坚定了彻底解决问题的想法。

“我会尽快处理的。”

他拍了拍李青璇的后背，扬起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

随后，他翻身下床，朝屋外走去。

清幽居外。

沐姝荷站在门外，笔直得简直与身后的竹林融为一体。

裴夜笙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加平静和疏离。

从他出现开始，沐姝荷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

直到裴夜笙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视线相撞，她的心微不可察地颤抖。

喉咙颤动，到底是她先开了口：“这么晚，你怎么还没休息？”

裴夜笙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淡然反问：“这么晚，沐尊者怎么还在这儿？”

“我在上俢界只能停留七天，你不愿意见我，我就多看看你。”

“沐尊者，我不明白。”

裴夜笙直直地看着她，似乎想透过这双眼睛，看清楚面前的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沐姝荷神情一瞬错愕。

“什么？”

裴夜笙看着那双漂亮的眸子，双眸中冷意退散，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温暖。

为什么呢？

是确定他真的不喜欢她了，又决定像从前一样对他好吗？

可他现在，已经完全不需要了。

他连情丝都不要了，又怎么会需要爱呢？

那个爱她、尊敬她、在他眼中没有一丝污点的裴夜笙，已经死在了前世的合欢宗里，是她亲手将他推入地狱。

“沐尊者，我说过不会再纠缠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呢？”

“我在时你对我视而不见，我走了，你又历尽艰辛地来找我，青恒师姐说过，没有被上俢界邀请的人要登上天梯，每一阶都要忍受罡风刮骨。”

“沐尊者，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何必如此？”

他的目光平静泰然，就像变了一个人。

让沐姝荷觉得无比陌生。

“夜笙，你从前是不会说这些话的。”

裴夜笙忽然觉得有些好笑，看向沐姝荷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疑惑与茫然。

“沐尊者，你从前不会为了别人把我扔下，不会在其他人面前刻意忽视我，更不会强迫我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所以，你说的从前，是哪个从前？”

“是你为了推开我，刻意伤害我以前，还是我没有放弃，始终追着你的从前？”

“沐尊者，从前，只是从前。”

第21章

时至此刻。

沐姝荷终于意识到，对于这段感情来说，应当有更好的处理方式，可她却选择了最糟糕的一种。

她张了张嘴，没敢再看裴夜笙的眼睛。

“夜笙……对不起。”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裴夜笙的回答超乎寻常的大度。

沐姝荷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紧接着，裴夜笙的下一句话就将她重新打入了地狱。

“也请你原谅我之前不懂事的纠缠，以后我不会再出现，你也不用再惦念我，我会祝福你和沈济开永结同心，儿女成双。”

“沐尊者，我们别再见了。”

说完，裴夜笙转身要走，却被沐姝荷一把抓住，紧紧抱住他的后腰。

“不是的夜笙，你听我解释，我和沈济开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们什么都没有。”

“我和他不是真的要结成道侣，只是想骗你，让你知难而退，我知道我错误的处理方式伤害了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夜笙，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裴夜笙忽地笑了。

他用力推开面前的女人，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失望。

假装结成道侣。

假装结成道侣会去三生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