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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岚我其实可以自己去食堂，不用你过来送饭的。”

他呼吸一凝，连忙关上门不让里头的阿妈听见，紧接着，江云岚清冷的声音传来：“举手之劳，你好好休息。”

未几，脚步声响起，祁绍巍刚要躲进拐角，却来不及，撞见下楼的江云岚。

四目相对，他捏着饭盒的手慢慢收紧：“我……”

然而，他才刚开口，江云岚就像没看见他似的下了楼。

一种难以言喻的狼狈袭上祁绍巍的心。

他靠在拐角深吸着气，看着女人走远，慢慢平息着难堪。

但胸膛那种被压着的沉闷感总挥之不去，等他想好了说辞，才走出拐角，推门进屋。

可刚推开门，他瞳孔骤然紧缩！

只见阿妈闭眼倒在地上，嘴角还大股流着血！

第8章

‘砰’的一声，饭盒掉落在地。

“阿妈！”

祁绍巍扑过去，惊慌扶起祁母，慌的整个人都发颤：“阿妈？你醒醒！别吓我！阿妈——”

他不敢耽搁，连忙将人送去最近的医院。

经过两个小时的抢救，祁母终于被推出抢救室。

病房里。

祁绍巍握着祁母冰凉的手，红着眼看向医生：“医生，我阿妈到底怎么了？”

医生面色凝重：“病人被查出中期胃癌，但这里没有条件治疗，如果尽快转去大医院，也许还有治愈的机会。”

祁绍巍心一下揪成了一团，止不住的疼。

该来的还是来了……

祁绍巍脸颊贴着阿妈的手，哑声呢喃：“妈，绍巍马上带你去大医院，这辈子我一定好好陪着您……”

打定了转院的主意，他立刻回家收拾东西，带上所有需要的证件。

半个小时后，收拾好后，他刚开门，就看见穿着作训服的江云岚走上楼来。

他愣住，双腿突然挪不开步。1

见他拎着包，手里还拿着证件，江云岚神色一沉：“你又要去哪儿？”

凌厉的目光刺的祁绍巍呼吸发窒：“……你回来的正好，我妈生病了，我想带她去大医院治病。”

江云岚没让路，只冷漠盯着他。

祁绍巍心里惦记着医院的祁母，顾不得跟她纠缠太多：“如果你忙的话，那等我回来再说吧。”

擦肩而过时，手猛地被攥住。

他错愕抬起头，看着女人幽沉的眸子：“你……”

话还没说完，江云岚直接把他拉回了屋，‘砰’的关上门。

“祁绍巍，你还要闹多久才肯消停？”

祁绍巍心狠狠一抽：“我到底闹什么了？又怎么样才算消停？”

江云岚皱起眉，看起来不相信他。

祁绍巍看着女人眼里的冷漠，痛苦中浮起不解。

他很想知道，她对这段婚姻到底有没有抱有一丝愧疚？

可现在俨然不是介怀这些的时候。

祁绍巍抑着胸腔的钝痛，冷静述说：“江云岚，我真的没有和你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本心。”

“打从你接何铭凯过来开始，我就知道你从没放下过他，你因为跟他赌气才嫁给了我，我也认了。”

“可我现在真的不想继续了，我阿妈病了……”

说着，他难掩哽咽，忍着痛意望着江云岚的眼睛：“江云岚，我放你自由，你也放我离开，行吗？”

可话落，女人却冷着脸一把夺过他的证件。

祁绍巍错愕，下意识去抢回：“你干什么？还给我！”

没有证件，他怎么带阿妈去治病？

江云岚抓住他伸出的手，鹰一般的目光笼罩下来：“你这些胡言乱语，我就当没听过，但军婚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别再给我惹麻烦。”

女人的冰寒刺的祁绍巍一阵无力。

“我只不过要带我阿妈去治病，怎么就给你惹麻烦了？你不准我走，如果让我阿妈错失治疗的机会，你难道就不亏心吗？”

沉寂间，江云岚冷硬的嗓音像熔岩灌入他的耳朵里——

“当初是你自愿跟过来的，在军队就得按照这里的规矩来，就算结果不和你意，也是你咎由自取。”

第9章

祁绍巍皱缩的瞳孔颤了颤：“……你再说一遍。”

即便知道江云岚不爱自己，可亲耳听见这些绝情的话，心还是像被撕裂了般的痛。

江云岚没有再说，而是放开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看着女人冷决的背影，祁绍巍双腿陡然发软，差点栽在地上。

忍着心头的寒意，他深吸了口气逼回眼眶的酸胀感，拿起包离开去医院。

……

病房里。

刺鼻的药水充斥在每个角落，祁绍巍一进去，便见已经醒了的祁母正吃力去够桌上的杯子。

“阿妈！”

他忙放下包，过去倒了水小心喂给祁母。

祁母喘了几口气，疲惫的眼里满是愧疚：“对不起啊绍巍，妈在这儿给你添麻烦了……”

祁绍巍酸着眼摇摇头。

明明他才是那个该道歉的人，反而是阿妈先说对不起。

他握住祁母干瘦的手，哽声开口：“阿妈，是绍巍不好，没有尽到做儿子的责任，让您操劳了一辈子……”

祁母苍白一笑，像小时候一样揉揉祁绍巍的脸：“傻孩子，当妈的只希望儿女幸福啊。”

说着，她眼中泛起泪光：“……其实妈知道自己身体有毛病了，这回来也就是想看看你，不然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听到这些话，祁绍巍心如刀割。

他蹭着阿妈长满茧的掌心，决堤的眼泪淌了满脸：“阿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等你好起来，我带你去看黄河，还有青海湖，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之后几天，祁绍巍一直留在医院照顾祁母，而江云岚连个面都露过。

这天下午，祁母刚睡着，他就被医生叫了出去。5

“病人的病情有恶化的趋向，而且还有脑溢血的前兆，如果再不转去大医院，就要错过最佳治疗时间了。”

听了医生的话，祁绍巍心一咯噔。

他也着急，可江云岚扣着他的证件，他根本走不了。

转头看着才几天就瘦了一圈的阿妈，祁绍巍捏紧了拳，眼底浮起抹坚决。

托护士帮忙照看祁母后，他回了军区，直奔政委办公室。

‘叩叩叩！’

“进来。”

得到政委的允许，祁绍巍才推开门，可一抬头，撞上的却是江云岚寒凛的目光。

他一下僵住，直愣愣看着面前的女人。

政委一脸疑惑：“祁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祁绍巍回过神，逼着自己忽视江云岚晗带警告的视线，望向政委，清晰回答：“我申请和江云岚离婚。”

一说完，江云岚整张脸都黑了，政委也满眼诧异。

气氛一下僵凝，没等他继续说下去，突然被江云岚抓住手。

“政委，个人问题我会回去好好解决的。”

她朝政委敬了个礼，拽着人就要走。

祁绍巍心一横，直接扒住政委的桌子：“政委，我跟江云岚的感情已经破裂，无论如何都过不下去了！”

“祁绍巍！”江云岚瞪着他，怒火已然烧上她的眉眼。

祁绍巍执拗地抓着桌角，不去看她冰冷的眼眸。

面对势如水火般的夫妻俩，政委严肃起来：“祁同志，军婚可不是你说离就能离的。”

说着，他看向江云岚：“我先去开会，你们好好谈谈。”

政委拿上帽子，起身离开。

祁绍巍只觉手被狠狠松开，江云岚的声音像针刺着耳膜：“你是不是疯了？”

他转过头，女人睨来的冷漠视线好像就是在看一个疯子。

祁绍巍呼吸微颤，一字一句：“没错，如果你不同意离婚，我还可以疯到让你升不了旅长。”

哪怕她拿枪抵着他脑袋，这婚也要离，他一定带着阿妈去治病！

四目相对，江云岚的脸色极为难看。

良久，祁绍巍觉得心跳已经快到极限时，女人从口袋拿出他的证件，口吻凉薄：“如你所愿。”

‘啪’的一声，证件被扔在桌上，江云岚冷冷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祁绍巍只觉喉咙堵了团棉花，眼眶都被挤红。

果然，对江云岚来说，除了何铭凯，前途果然也重要。

他仰头逼回泪意，拿起证件捏在手里，一路奔回医院。

明明已经将要得偿所愿，可心头却慌的厉害。

终于奔到病房。

恰好见医生从里头出来，祁绍巍忙上前连声说：“医生，麻烦您尽快帮我阿妈办转院手续！”

然而医生却沉默了，眼里是让他不愿看懂的遗憾。

祁绍巍声音不由颤了一下：“医生，您怎么不说话？”

医生叹了口气，满含同情的声音却如闷雷，击溃他狂跳的心。

“很抱歉，你母亲半小时前突发脑溢血，抢救失败了……”

第10章

‘轰！’

祁绍巍只觉脑子里有道响雷炸开，他怔了半晌才踉跄冲进病房，目光直直落在病床上。

像是怕惊醒病床上的人，他放轻脚步，温柔低喊：“阿妈？”

然而，无人回应。

‘咚’的一声，祁绍巍无力跪在地上，颤抖去牵祁母的手：“阿妈，快醒醒，绍巍来带您去大医院治病了……”

“我们说好的要一起去看黄河，等治好病，我就陪您去看好不好？”

医生看着这一幕，于心不忍：“节哀……”

这句安慰瞬间撕裂祁绍巍强撑的心，悲切的呜咽响彻病房。

“阿妈，您不是希望我好好过日子吗？您不在，我还怎么好得了？”

‘滴答！滴答！’

泪水落在洁白的被单上，像是绽开了灰色的花。

祁绍巍一遍遍呼唤，可祁母的身体还是慢慢冷了下去，他的心也一点点下沉。

他曾无比感谢上苍给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

可现在，阿妈还是走了。

那他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

三天后。

傍晚，祁绍巍抱着装了祁母骨灰的盒子，魂不守舍离开火葬场。

他没有回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