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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饼是现擀的，他之前跟着大厨学习了许久，富有嚼劲。羊肉是他今早打猎之后处理的，鲜嫩多汁，去除膻味。

　　乔钿华耍起小脾气，想要打翻羊肉汤饼。

　　然而，她瞅着赫连铮那双愈发寒凉的眸光，非常没出息地抖了抖小身板，决定还是不要糟蹋粮食，乖乖接受赫连铮的投喂。

　　羊肉汤饼吃起来暖洋洋的，教乔钿华来了睡意。

　　她索性躺在赫连铮的腿上，无聊地踢着被褥。

　　“小雀奴，对不起，我来晚了。倘若我知道你会被周铭泽那个畜生欺负得毫无招架之力，我就不会自觉地软禁于北海王府，导致消息有些闭塞。”赫连铮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乔钿华的身子，语气透出淡淡的忧伤。

　　“殿下，我想听的不是这个。”乔钿华冷嗤了一声。

　　关于周铭泽，她只当是噩梦，一点也不想回忆起来。

　　“小雀奴，别这样，原谅我，好吗？”赫连铮轻轻握着乔钿华的肩膀，语调柔和，带着哀求。

　　“殿下，阿娘和离，阿耶病倒，我在半月别庄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你那个时候在哪里？没有什么原不原谅的，在我最需要您出现的时候，我等来的是尚钶，我杀了周铭泽，尚钶陪着我逃亡……”乔钿华说不下去了，泪如泉涌，满是屈辱。

　　“小雀奴，以后不会了。你阿娘那十万两白银，我已经填上。你身上杀害尚书的罪名，我也帮忙洗清。你阿耶的病情，需要回到长安慢慢医治，拖不得。”赫连铮知道乔钿华在意什么，故意将最后一句话说得缓慢，让乔钿华陷入沉思。

　　“殿下，你还是送我去找尚钶吧。昨晚的情况，我会如实告知尚钶。尚钶若是能够容忍，我就继续做他的妻子。他要是觉得奇耻大辱，那只能一拍两散。但是，他所受过的伤害，我会慢慢补偿。”乔钿华说得云淡风轻，好像失去生命力的木偶。

　　“乔钿华，徐尚钶和苏锦华洞房了，说不定苏锦华怀上徐尚钶的骨肉。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亏欠苏锦华许多，苏锦华什么都不想要，只要徐尚钶，你给得起么！”赫连铮站起身子，将乔钿华推倒，尔后居高临下地盯着乔钿华，脸色难看得吓人。

　　他见乔钿华一副难以置信的小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罢了，他从袖口掏出书信，扔给乔钿华。

　　苏锦华的簪花小楷，婉约秀丽，容易辨认。

　　书信比较简短，写道：钿华姐姐，在你没有来长安之前，我就认识了尚钶哥哥，一直都喜欢，从未改变。只是，尚钶哥哥当我是妹妹，心底好像只有你。我就安慰自己，这样也不错，只要尚钶哥哥和钿华姐姐可以幸福。但是，你和北海王纠缠不清，教我很不服气。我需要一次又一次地说服自己，如果你不会教尚钶哥哥伤心，我绝对不会与你争夺尚钶哥哥。可惜，北海王的穷追不舍，让我意识到，尚钶哥哥永远不会得到你。所以，我想要自私一次，嫁给尚钶哥哥。狸猫换太子这个主意，是我出的，唯有我将身子交付出去，尚钶哥哥才会被迫接受我。未来，尚钶哥哥是恼怒我还是冷落我，我无怨无悔。不过，我希望你一次性补偿给我，告诉尚钶哥哥，你最后选择了北海王。

　　“她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乔钿华喃喃自语，大朵泪花熏染了松花笺。

第265章 拉措

　　“因为苏娘子才是真正地爱慕徐尚钶。”赫连铮轻声道。

　　他暗自庆幸，没有嘴瓢，说出苏娘子比小雀奴更加爱慕徐尚钶的混账话。小雀奴就是个糊涂蛋，怎么会喜欢上徐尚钶。

　　“殿下，我好累。”乔钿华啜泣道。

　　她自以为是，她和徐尚钶是青梅竹马，到头来却是一则笑话。

　　“那就睡吧，等徐尚钶过来了，我唤醒你。”赫连铮将乔钿华搂入怀里，笑如春山，眸光缱绻。

　　这种能够拥抱小雀奴的真实感，太好了。

　　他相信，他放弃了太子之位，就再也不会失去小雀奴。

　　“殿下，你别耍小心机，我还想和尚钶做朋友。”乔钿华根本抬不起眼皮子了，却强撑着呢喃道。

　　语罢，赫连铮自然是满口答应，然后彻底忘记。

　　徐尚钶匆匆赶来的时候，瞧见赫连铮，脸色顿时青白。

　　“徐郎君，多谢你一路照顾小雀奴。昨晚的洞房花烛夜，我特意带来合欢香，应该让你满意吧。”赫连铮似笑非笑，语调凉薄。

　　话音刚落，徐尚钶狠揍了赫连铮一拳，赫连铮刻意不避开。

　　脸上带点伤，小雀奴生气起来才不会过分责怪他。

　　“尚钶，我们谈谈。”乔钿华到底还是被打架声惊醒了，假装没有看见赫连铮的鼻青脸肿，语气淡淡，像是经历了沧海桑田的老婆子。

　　“钿华，你有苦衷，对不对？你被北海王威胁了，是不是？”徐尚钶眼巴巴地看着乔钿华，调子急切，目光殷切。

　　“尚钶，对不起，我既无苦衷，也没有被殿下威胁。我们两个成亲的前晚，就是你们都睡着那会儿，殿下就悄悄过来寻我。殿下拉着我，爬到半山腰，看了拉措。玉是心，龙是倾，拉措是神湖。我很感动，殿下为了我，放弃了太子之位，当时就有了动摇。回到猎户家中，你正好起夜，我还跟你说笑，晚上水喝多了。”乔钿华说着说着哽咽起来，眼泪一颗颗掉落。

　　“后来呢？乔钿华，我怎么觉得你在说假话。”徐尚钶恼道。

　　“我回去睡觉，做了噩梦，梦见前世，你就是和锦华妹妹成亲，生了一双儿女，幸福美满。我琢磨着，或许是我早早摆脱了段清锋，才改变了你和锦华妹妹的姻缘。所以，我要努力拉回来，想到狸猫换太子这一出。”乔钿华抬起袖子擦了擦泪水，勉强笑道。

　　“乔钿华，我郑重问你一遍，撮合我和锦华，是你的主意，还是北海王的诡计？北海王为了夺得你，做的事情比周铭泽更过分，我就不信你会这么……”徐尚钶握着乔钿华的肩膀，红了眼眶。

　　徐尚钶气急了，想说犯贱二字，却及时收回。

　　乔钿华不敢直视徐尚钶，轻轻闭上双眼，泪珠止不住地滴落，才把心一横，低声道：“尚钶，是我的主意。殿下对我来说，意义不同。当初，若不是殿下出手，我的人生早就被段清锋毁掉。你知道我的前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阿娘死了，阿耶死了，阿钰残了，我卖身平康坊，任凭哪个男人都可以糟践我，是北海王带着我脱离了苦海，给予我作为小娘子的尊重……”

　　若不是拿话头堵住徐尚钶，乔钿华不会回忆前世。

　　前世对她来说太真实了，教她痛苦得颤抖起小身板。

　　赫连铮见状，替她疼痛，连忙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抚摸乔钿华的背部，然后柔声道：“小雀奴，别害怕，段清锋已死，咱们没有前世。”

　　这句话，无端地刺痛了徐尚钶，堪堪后退。

　　对，人怎么可能有前世今生。不过是乔钿华搪塞他的荒唐理由，让他从年少到如今的爱慕，看起来像是一场闹剧。

　　“尚钶，对不起，千错万错是我的错，你别怪罪于锦华妹妹。她是无辜的，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我的算计，是我央求殿下将她召唤过来，她还以为我和你要获得幸福了，非常开心。”乔钿华贪恋赫连铮温暖干燥的怀抱，舍不得起身，便只是抹了一把眼泪，轻声道。

　　徐尚钶早已听不进去乔钿华的解释，只是觉得眼前的画面十分刺眼。既然钿华对北海王如此依赖，为什么要找上他当冤大头，这样耍他就很有意思么。

　　“乔钿华，你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会善待锦华，将她当作妻子一样呵护。但是，你我之间，以后都不要相见了。”徐尚钶先是咬牙切齿，尔后无奈叹气。

　　“尚钶，我认真给你道歉，我们不要绝交，好不好。”乔钿华着急起来，想要推开赫连铮而追赶上去，却被赫连铮牢牢禁锢住，最后那一点哀求的态度就不自觉转变成对赫连铮的娇嗔。

　　凑巧，徐尚钶看到了这个场景，失望至极。

　　其实，徐尚钶不是傻子。在他说出来不要相见的一刹那间，他心如刀割，却是恍然大悟。

　　这就是北海王的局，设计了所有人。

　　钿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