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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嫣额头汗湿，她不得不撩开被子透透气，可就是在瞬间，一声雷霆霹雳骤然划过天空，连地面都被震得颤动起来。

顾嫣身体骤然一僵，好半晌才恢复知觉，她慢慢扭头看向窗外，夜色漆黑，只有大雨瓢泼而下，连成片的雨滴声仿佛正在逼近的脚步。

她浑身发麻，慢慢将刚拽下来的被子又蒙了回去。

然而一股力道却忽然袭上来，拽着她的被子一点点往下拉。

顾嫣猛地抓住被角，眼睛因为惊恐而瞪圆，她这是在做噩梦吗？为什么会有东西来拉扯她的被子？谁啊，是谁啊？

不要，不要拽了……

她手指用力到几乎变形，却根本抗拒不了对方的力气，眼看着被子一点点被拽下去，窗外的雷雨声也变得清晰骇人起来，她闭了闭眼，猛地撒了手，却在下一瞬就抬起胳膊，打算给自己一口。

她一定是在做噩梦，只要疼一下就能醒过来了……

“顾嫣？”

唐殇的声音忽然响起来，顾嫣动作僵住，她不敢抬头，怕这声音是自己的错觉，却也没能咬下去，因为真的很疼。

“你没睡着吗？这么热的天，怎么还盖被子？是不是病了？”

唐殇再次开口，大约是怕雷声下听不清楚，他语速缓慢，咬字也格外清晰，足以让顾嫣清楚地认出来眼前这人到底是谁。

顾嫣这才抬头看过来，看清楚那张脸后她提着的心骤然松了下来，可紧接着就是带着崩溃的后怕，她控制不住的喊了出来：“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她颤抖到声音变调，明明该是愤怒的，明明该骂人的，可那句话出口之后她却再没能发出声音来，最后颤抖着背转过身去窝在床脚缩成了一团。

唐殇也再没说话，仿佛因为她那句满是敌意的话而生气了，没多久身后就响起脚步声，唐殇走了。

顾嫣一时分不清自己的情绪是什么，却不愿去想，只能更紧的蜷缩起身体。

冷不丁外头一声雷霆炸响，她控制不住的颤了一下，抖着手去摸索薄被，想再把头蒙起来，可薄被没摸到，却碰到了一截衣角。

她一怔，身体僵住了。

“外头下雨了，我能在这里避避雨吗？”

唐殇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顾嫣迟迟没有开口，唐殇却已经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克制的距离她一尺远：“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我不扰你，就在这里坐一坐。”

顾嫣仍旧没开口，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怀揣着这份纠结，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身边没有人，唐殇大概早就走了，可他穿的龙袍却还被她抓在手里。

她看着那件衣裳，神情晦涩，许久后难以面对似的又撩起被子蒙住了头。

外头再次响起脚步声，她控制不住的紧绷起来，可下一瞬响起的却是秀秀的声音：“唉？还没醒吗？刚才我好像听见动静了……”

顾嫣松了口气，不是唐殇就好。

她正要将被子拽下去，耳边秀秀却忽然“呀”了一声，顾嫣直觉她是看见了龙袍，果然没多久秀秀就跑出去了：“快来人，去烧热水。”

顾嫣脸色涨红，那些难堪和窘迫都被这一句喊没了：“秀秀，你给我进来！”

秀秀忙不迭跑进来：“姑姑，你醒了？是不是我声音太大了？你再睡会儿吧，热水还没好……”

“谁说要热水了？”

秀秀被问懵了，目光不自觉落在那件龙袍上，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顾嫣将龙袍扔下来：“不许胡说，还是件衣服而已，找人洗干净了送过去。”

秀秀好脾气的捡了起来：“奴婢洗就行了，反正也得给德春公公洗官服。”

顾嫣正想转移话题，一听这话忙不迭接了茬：“德春？他的衣服怎么让你来洗？”

“还不是之前遭蛇的那事吗，我在他营帐里养了两天，伤口出的血弄他衣服上了，我说给他洗，他非不让，结果自己也洗不干净，袖口那点血迹都沾了一个月了，刚才刚好看见他来找皇上，就把他衣服扒下来了。”

顾嫣听得一愣：“扒……扒下来了？”

“是啊，”秀秀理直气壮的，丝毫没有觉得不妥，“他不肯老实脱，我只能硬扒了。”

“那他人呢？”

秀秀随手一指外头，顾嫣顺着方向看过去，就见德春穿着一身内衫缩在墙角，抬手挡着头，根本不敢露脸。

“……”

第175章所愿唯一人

顾嫣深吸一口气：“秀秀，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扒德春的衣服？”

秀秀一愣：“可他不是太监吗？不要紧吧？”

“就算身体残缺，他骨子里也是个男人，”顾嫣满心无奈，是她疏忽了在这方面教导秀秀，她叹了口气，“你以后不许这样……快去找蔡公公，让他给德春找件衣服，这幅样子像什么话？”

以前也就算了，现在好歹是入了朝当了官的人。

秀秀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涨红着脸灰溜溜走了。

不多时外头就响起说话声，蔡添喜拿了衣服来给薛京换，不知道说了什么，秀秀捂着脸跑走了，院子里只剩了那父子两人，和放在井边没来得及洗的龙袍。

顾嫣的目光不自觉看了过去，那明黄的颜色颇有些刺眼，她不能直视般闭上了眼睛，顾淮安的话却在耳边响了起来，南巡……

“顾姑娘。”

蔡添喜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打断了顾嫣的思绪。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窗边，正含笑看着她，“姑娘脸色不大好，可是伤处又有何处不妥？咱家带了太医来，让他给你看看可好？”

以往蔡添喜为她做什么送什么的时候，总爱带唐殇的名字，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转了性，只字不提对方，可顾嫣仍旧摇了摇头：“劳公公记挂，不必麻烦”

虽然猜到了是这么个结果，可蔡添喜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么久了，还是丝毫都没有软化。

他失望地带着薛京走了。

回到唐殇住处的时候，对方刚好从耳房里出来，袖子挽着，手上还湿漉漉的。

他一看就知道，这是洗贴身衣物去了。

虽说历朝历代每个皇帝都会有些怪癖，可这贴身衣物不许旁人碰的，蔡添喜还真是只听说过唐殇一个。

可他如今已经习以为常，自然而然地递了块布巾过去，顺便将刚才在顾嫣处的事说了，说到顾嫣拒绝看太医时，他抬头小心翼翼地觑了唐殇一眼。

对方擦手的动作果然顿住了：“不是让你别提朕吗？”

“奴才没提，可顾姑娘还是不领情。”

唐殇沉默下去，好一会儿才扯了下嘴角：“罢了，天长日久，慢慢来吧。”

人心不是一天凉的，也不是一天就暖的，他有耐性。

他带着几分安抚的抬手拍了拍蔡添喜的肩膀。

拍的蔡添喜哭笑不得，这怎么弄的好像夜夜辗转难眠的人是他一样？皇上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他哑然失笑，正要催一句该用早膳了，就听见外头传来祁砚的声音，这是来奏请秋后恩科考题的事，唐殇便留了他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