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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的话，陆时愿被彻底遗忘。

她看着叶芷被人台上担架，看着她的孩子得以存活。

而她肚子里的孩子，连走，都这么悄无声息。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看到叶芷挑衅的笑。

耳边，是季洛川朋友不敢置信的声音——

“你疯了！叶芷有你护着头发丝都没掉一根，你没看见陆时愿身下流的血？她才是伤的最重的那个！”

回他的，是季洛川笃定的声音。

“阿愿起了离开的念头，这时候受伤刚好能留住她。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陆时愿，我的未来必须得有她，有我们的孩子，不然，我会疯。”

第九章

这一觉，陆时愿睡得一点都不踏实。

她反反复复做梦，梦里都是年少深爱她的季洛川。

他会因为她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大半夜驱车五十公里带她去无人的教堂和她定终生。

会在地震时，毫不犹豫把她护在身下，神志不清了嘴里喊的都是“菩萨保佑我的阿愿平安顺遂。”

会因为医生一句她可能撑不过今晚，怕她一个人害怕，毅然决然在她前头割腕，先去路上等她。

可梦总会醒。

温存褪去后，等待她的，只有一份流产报告单，和小腹处难言的坠痛。

以及医生无奈的一句：“再早一步你的孩子就能保住了，可惜了，还是对双胎。”

医生眼底的怜悯刺的陆时愿一颗心生疼。

她颤着手捂着空荡荡的小腹。

那些被她刻意隐藏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本来她和季洛川差一点就能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如果不是那些欺骗，如果不是他在她刚怀上孩子的时候就选择假死，去圆他可笑的执念……

散不尽的痛意在陆时愿眼底蔓延。

她死死掐着手心，忍到身子发颤。

病房的门却忽然被人推开来。

季洛川站在门口，脖子上的红痕还没散去，脸色也不太好。

“陆时愿，你疯了？你知不知道……”

质问的话在看到陆时愿那张惨白的脸时戛然而止。

他紧了紧身侧的手，沉默好久，有些无奈。

“算了，下次别再干这种事了，我不想深究你带阿芷去那的意图是什么，但是你要知道，阿芷才是我的未婚妻，也幸亏你身体没什么大碍。”

他端了碗鸡汤来。

看样子，还不知道她刚在他的‘助力’下，没了两个孩子。

这一刻，陆时愿忽然觉得没意思透了。

她抓着流产单，纸张被抓破，指尖扎进掌心。

她却只是固执看着眼前人。

看着那双曾经全是她的眼睛。

“在你看来，是我想害她？”

季洛川舀汤的手一顿，皱眉：“我说了，我不想深究。”

不想深究？

他是不想深究叶芷的真实面貌，怕坏了他白月光的形象，还是在他心里，她陆时愿就是这样一个心思歹毒的人？

陆时愿仰着头，极力隐忍着情绪：“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摄像头，你要是想知道真相……”

“够了！”

季洛川把碗重重放在床头柜上。

“我敬你是我嫂嫂，所以对你加倍的好，这不代表你就能肆意伤害我老婆！你明知道她怀了孕，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护住她，我们的孩子就没了！”

是啊……

他及时赶到护住叶芷，保住了他们的孩子。

她的孩子，却因为他那一推，再没了生还的机会。

看着那双猩红盛怒的眸，陆时愿从未觉得面前人这样陌生。

心中情绪堆积到极限，她深深吐出口气。

眼泪砸落的同时，她松开了握拳的手。

“那就，恭喜你们。”

恭喜你们保住了孩子。

也恭喜你，永得挚爱。

她胡乱扯着袖子擦了把泪。

季洛川总算发觉她今天的反常，眉眼软下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嗯，我知道，担心心上人嘛，多正常啊。”

她不是没见过季洛川爱人的样子。

他无非是把从前给她的爱，加倍给了叶芷。

陆时愿忍着心口窒息的疼，眉眼也松下来。

“是我糊涂，最爱我的阿川已经死了，你只是，最爱叶芷的季裴安。”

她不该，执着的。

陆时愿诚心道歉，催着他回去陪叶芷。

季洛川心却不受控一跳，手下意识拉住她不肯松。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有种预感，总觉得这时候他要是走，他这辈子或许就再不会再见到她……

“阿愿……”

他声音才响，就被叶芷的电话打断。

他犹豫一瞬点了接听。

那头跟着传来叶芷带着哭腔的声音。

“裴安你在哪？我做了噩梦，我梦见你不要我和宝宝了，我好怕……”

季洛川眉头一皱，本能看向陆时愿。

她却只是平静的勾唇。

“去吧，没有谁会一直等着谁，所以，别让你的心上人等太久。”

大抵是她反应过于平静。

季洛川躁动不安的心，忽然就落到了实处。

想来，也怪他多虑。

陆时愿那么爱他，怎么可能离开他。

他把重心重新放回电话里，嘴角也多了些笑意。

“乖乖不怕，我在给你买蟹黄包，马上就回来。”

自然的谎话，张口就来。

出门前，他还在跟陆时愿保证。

“阿愿你放心，这辈子你永远都是我哥最爱的女人，是他唯一的妻子，这一点，绝不会变。”

陆时愿却只是沉默着。

手指划过手机里刚收到的照片。

上头是一份完完整整，签着他季洛川名字的离婚协议。

第十章

怕季洛川看不见，陆时愿还专程找了代送，让对方在他结婚那天送到婚礼现场。

和离婚协议一起打包的，还有叶芷给她发的挑衅视频、医院监控、以及——

装着两个孩子尸体的保温箱。

怕季洛川没机会见自己的孩子，进手术室前陆时愿特意拜托医生帮她保留了死胎。

就当，她这个前妻送给他和旧爱的新婚礼物。

离开倒计时还剩最后几天。

陆时愿在医院，身体也养的差不多。

这段时间，季洛川每天都会让家里保姆给她送汤。

她知道那汤出自季洛川之手，一口都没喝过。

季洛川人没露面，汤却送的坚持不懈。

直到出院那天。

季洛川西装革履捧着束玫瑰，进门就往陆时愿腕上戴了条玉镯。

和她之前戴的那条很像。

但她知道，不是一条。

季洛川还全然不察，把那束鲜红的玫瑰捧她跟前。

“今天是你和我哥的结婚纪念日，嫂嫂，我以我哥的名义给你准备了一场烛光晚餐，该给你的，我都会满足。”

怕陆时愿拒绝，他又补了一句。

“我哥以前就说他这辈子绝不会错过和你的任何一个重要日子，我知道你难过，所以今天，你可以把我当成我哥，在我面前开心、快乐的许愿。”

窗外斜阳血红。

看着那双深邃发亮的眼睛，陆时愿沉默良久。

久到季洛川以为她要拒绝时，她忽然开口，报了个地名。

季洛川一愣。

陆时愿视线却挪到了窗外。

“长宁街有个小餐厅，我和季洛川第一次相见就在那。”

所以，句号也该画在那。

季洛川也没多想，只当陆时愿爱他爱的深，连声音下，嘴角都翘了起来。

直到，半路一通电话打来。

通话结束后，季洛川就变得心神不宁。

几次三番从后视镜里看陆时愿。

最后一次，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之后的路，明显就变了。

陆时愿发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