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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和五年前刚认识的时候一样，仿佛什么都没变，又仿佛什么都变了。

顾诗涵紧紧抿着唇：“再也没有机会了吗？”

何宴驰笑着说：“这几年，我给过你太多机会了，顾诗涵，机会总会用完的，不是吗？”

顾诗涵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弥补你，你告诉我，怎么做，我会做到。”

“不需要你做什么。”何宴驰笑道，“你也知道，我身边有人了不是吗？”

“我查了，她就只是个医生！”顾诗涵往前走了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腕，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是最讨厌骗人了吗？为什么还要编这样低级的谎言？”

何宴驰直视着她的眼睛：“是啊，我最讨厌谎言了，却还是要编造谎言欺骗你，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顾诗涵一顿，手上力道缓缓松开了。

何宴驰抽回手，一字一句，字字泣血地说道：“因为我想让你死心，别再纠缠我，不惜打破我的原则，就是这样简单。”

顾诗涵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她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何宴驰，茫然道：“你从来不会这样，为什么……”

“因为你身边的何宴驰早就死了。”

何宴驰冷笑一声，“带着对你的爱，一起死了。”

顾诗涵木然地看着他，喉咙就如同被人扼住了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何宴驰深吸一口气，往外走去：“离婚协议书签了，这是最后的通牒，我不想撕破脸皮做一些让大家都难堪的事情，明天上午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之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身后却传来顾诗涵的声音：“真的，不要我了吗？”

何宴驰心脏骤然一痛，像是被刀插进去，将心揉烂搅碎了，几乎疼的直不起腰。

他咬牙，从齿间挤出声音：“是！”

所谓割舍，就是要从心尖割下某中东西舍去，或许疼痛，但那是一时的。

总有一天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愈合。

何宴驰离开画展后，开车刚几步，竟发现车轮爆了胎。

他下车，看着地上不知哪来的图钉皱眉，这里比较偏僻，刚想打电话叫拉车公司，一辆车就停在了他的面前。

驾驶座的车床缓缓落下，林安雯那张脸就出现在了何宴驰的视线之中。

她看了眼地上爆了的轮胎，用中指推了推眼镜：“需要帮忙吗？”

何宴驰淡淡拒绝道：“不用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并不觉得林安雯会对他安什么好心。

林安雯淡淡道：“或许我们该聊聊，关于一些你的事。”

何宴驰看向她，林安雯脸上依旧挂着笑意。

“比如，我在景浩的死亡现场，发现了你的袖扣，你说，我该不该交给警察？”

第27章

何宴驰一顿，看着林安雯的眼睛，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慢慢回退了。

回退到了那个雨夜，山林。

何景浩那天来找他去后山，说小时候他们一起栽种的月季，开花了。

他并不认为何景浩安了什么好心，有些犹豫，可回想过往的那些开心时光，还是去了。

那天下了好大的一场雨，他赶到目的地的时候，何景浩就站在雨里，连伞也没打。

他看着他，将一朵朵鲜艳开放的月季握在手心，缓缓碾碎。

他浑身都被雨水浸湿，眼神中散发着恶寒的光。

何宴驰知道，那天顾诗涵找过一次何景浩，可却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

他只知道，何景浩那天是真的想杀了他，就像是一年前开车撞他时一样，怀了巨大的杀心。

他拿了把尖利的刀，何宴驰在推搡中，被扯下了一只袖扣，在匕首刺向他面门时用力一推，眼前的画面被掉落在地的雨伞遮挡，他只听见何景浩惨叫了一声。

随后，不敢再回头地拿着雨伞跑了。

他本以为，那一推并没有任何伤害，加之太在乎何母的感受，所以没有选择报警。

可第二天何景浩的尸体，就在河下游被找到了。

他死不瞑目，脸上却诡异的在笑着，像是对他说，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奇怪的是，他家是靠河修建，可何景浩约他的地方在后山，离河流将近一公里。

他不可能一推将人推出一公里，自然没有嫌疑。

可如果那只袖扣被人找到，自然又要多很多的麻烦。

何宴驰闭了闭眼，拉开车门，坐到了后座。

他并不想和林安雯有太多接触，冷声道：“麻烦了。”

林安雯从后视镜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称不上厌恨，也称不上喜欢，只是平淡的。

平淡下，却又仿佛掩藏着，不为人知的蓬勃汹涌。

随后，她收回目光，踩下了油门。

车辆在树林间缓缓向前，何宴驰问道：“你为什么会拿到袖扣？”

他记得当时何景浩被打捞上来时，手中紧紧握着，里面却什么东西也没有。

他能确定，何景浩握着的就是他的袖扣。

怎么会在林安雯手中？

他怀疑地看向前座，半晌，他听见了林安雯平静地声音传来。

“因为，他死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啊。”

何宴驰眸光一顿，只觉得心中猛然升起了一股恶寒：“什么意思？”

林安雯轻笑了一声，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他的笑。”

何宴驰皱眉看向她，林安雯自顾自地说道：“小时候，我总被同学霸凌，或许我的家庭中，从来都是冷漠的没有感情，带着满身伤回去，他们也只会说是我没用……”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第一次见到他，也是这样一个雨夜，那天我的伞被人抢走了，他路过时，好心为我撑伞，问我，冷不冷，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温暖。”

“他笑得太暖了，如果可以，我想永远将这笑容，留在他的脸上。”

“可惜，多了一个你。”

林安雯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何宴驰一顿，随即便听见她说。

“如果没有你，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第28章

她是真的想让何景浩永远开心，笑容永远灿烂。

在何景浩遇见顾诗涵之前，她做的很完美。

可惜，在遇见顾诗涵之后，就全都变了，和顾诗涵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笑着的，可自从一年前，顾诗涵和何宴驰结婚后，他就不再笑了。

他总是那样悲伤，总是在看见顾诗涵和何宴驰在一起时，在暗处偷偷难过，甚至开始了不顾一切的复仇，开车撞人，雨夜杀人……

林安雯将这些清清楚楚地看着眼里，心中无比清晰地知道，过去她最爱的少年，已经不复存在了。

所以为了让这个笑容灿烂的太阳永远留在她心里，那天何景浩被推倒，起身想要去追何宴驰时，她拦在了他的面前。

那晚，雨下的很大很大，倾盆落在伞面上，发出连串的“哒哒——”声。

就像是何景浩的血滴在石板上一样。

死亡即是永恒，林安雯始终坚信着这一点。

她将何景浩放倒在河边时，何景浩灰暗下来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她温柔地擦去他嘴角的血渍，用指尖轻轻将他的嘴角，扯出了一个弯弯的弧度，就像初次见面的笑容。

她说：“我会永远爱你，顾诗涵也会永远爱你，所以，笑一笑吧。”

随后，一道惨白的电光闪过，她双手轻轻一推，何景浩就落入了汹涌无尽的水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