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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以宁！”

“顾以宁！”

“顾以宁！”

“顾以宁！”

“……”

他像是疯了一样，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

可怀里的女人却闭着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林屿森于是也不叫她了，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和她一起坐在了后座。

“去医院！”

“林、林总……”

司机被他这个样子吓得不轻，刚开口却又被一声怒吼斥住，“去医院！快！！！要是慢一秒，我要你陪葬！”

他不许顾以宁死！

他还没能折磨够她，她怎么能死！

司机被红着眼的林屿森吓得浑身一抖，顿时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载了具尸体，连忙发动了油门。

汽车一路疾驰，甚至在林屿森的命令下，不惜连飙好几个红灯，终于驶到了医院。

林屿森推开车门，遇到个台阶，险些一个踉跄，将怀里的人直接扔了出去。

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的抱住了她。

素来都洁癖的他，此刻却连西裤上都沾满了灰尘都顾不上。

只是死死的抱紧了怀里的那个人，一路上了电梯，然后直奔院长室。

“林总……”

院长见林屿森这个架势也被吓了一跳。

“救她，给我倾全院之力救她！！！”

急诊室的灯很快亮起。

林屿森靠在医院的墙上，看着手上的血，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那是顾以宁的血。

全都是顾以宁的。

第十四章

如果不是抱着她，他不知道，一个人会流那么多的血。

如果不是抱着她，他更不会知道，看着这样惨烈与他告别的她，他的心竟然会疼成这样！

甚至，比当初安悦死的时候更甚！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只觉得时间是在漫长得可怕，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格外的难熬。

有一刻，他甚至想不管不顾冲进去，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会不会死。

会不会疼。

可那么多的血，又怎么会不疼？

他只是想折磨她，却并没有真正想让她死。

甚至，连他自己都感到恐惧的是，他发现，他竟然不敢接受，她死了之后的这个后果。

可，为什么。

他明明，是那么的恨她。

突然想起，她在跳楼前，跟他说的那番话。

她说：“在进监狱之前，我和你，曾经有一个孩子。”

她说：“那个孩子，最后没了。”

她还说：“我在里面被人打，被人骂，每天吃不饱睡不暖，在里面过得连狗都不如，只是因为你的一句好好改过。”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哪怕被你侮辱成这个样子，哪怕我一无所有了，我也想，好好活下去了吗？”

最后她说：“我是无辜的，我从没害过安悦。不过，太久了，我已经不想辩解了。”

“林屿森，爱一个人好难受啊，下辈子，我再也不要爱人了。”

然后，从高楼一跃而下。

怎么做到的。

顾以宁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每个字都能说得，这么的让他疼。

在亮起的急诊室外面，他不顾满手的鲜血，拨通了一个电话。

“总裁？”那头的电话很快便接起。

林屿森的手都在颤抖，但他死命的压抑住情绪，冷道：“帮我查一下，顾以宁当年……”

“总裁，您想要查什么？”

“查当年……”

他说了几个字，却再也说不下去。

居然像个懦夫一样，用力的按断了电话。

他此生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他发现，他不敢。

是的，他不敢。

他不敢去查，那是因为他害怕，顾以宁说的，都是真的。

可如果都是真的，他欠她的，他该怎么去还！

所以，他不查。

他要等。

等到顾以宁完完整整的从手术室出来，他要亲口问她，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屿森的心也感到无比的煎熬。

仿佛经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急诊室的门突然打开。

林屿森立马冲了过去。

“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一排的医生齐刷刷的摘掉口罩，纷纷露出遗憾的神情。

“抱歉林先生，顾小姐是当场断气的，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当然断气？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明明他抱着她过来的时候，她还有体温。

她还有体温的！

“你们是不是没给我好好治，我抱她过来的时候，她是有体温的，也是有呼吸的，怎么可能没有了生命体征！”

“进去，给我进去再重新看！”

第十五章

真是难以置信。

以前总认为这个卑微的女人在他心里没有一丁点地位，可她真正出了事，林屿森整个人都在咆哮。

仿佛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怎么……怎么会痛成这样？

“林……林总。”

医生被他吓得止不住的往后退，“顾小姐是真的已经去世了，请……请您节哀。”

节哀？

节他妈的哀！

各种情绪齐刷刷的涌上头来，林屿森狠狠一拳砸在了墙上。

他不顾手上淋漓的鲜血，一把揪住医生的衣领，“我不要节哀，她死了我一点也不难过，但我要你救活她，你给我救活她，我还要留着她，我要折磨她！”

他要折磨她一辈子！

她欠安悦的那么多。

就这么死了，实在是便宜她了！

“林总，顾小姐真的已经死了。”

“废物！”

简直一群废物！

“我带她去别的医院！”

林屿森跌跌撞撞的冲进去，就准备再次把顾以宁抱起来，医生怕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纷纷冲上前拦住他。

“林总，顾小姐真的已经死了，无论去什么地方，都没有生命体征了，您别再折腾她了。”

从高楼跳下来。

一身鲜血。

任谁看了，都忍不住侧目。

曾经的顾家大小姐，是何等的风光，何等的绝世无双。

可现在……

怎么就成了这样。

简直判若两人。

“滚！我说她没死，她就没有死！”

他绝不允许她就这样死。

死太便宜她了！

林屿森却红了眼，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抱着顾以宁就往外冲，守在门口的一群人连忙去挡，两相拉扯间，顾以宁的衣服被撕扯了下来，从肩头缓缓脱落，逐渐，露出一个月牙的小印来。

看到这个胎记的那一瞬间，林屿森大脑刹那间一片空白，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个胎记……

这个胎记怎么会在顾以宁身上！！！

林屿森只觉得自己大脑都无法正常运转了！

他是最先认识安悦的。

那是在安家的生日宴上，不会游泳的他不慎落水，被一个小女孩顺手救起。

不过是举手之劳，可他永远也忘不了她那双麋鹿一样的眼睛，湿漉漉的，让人油然而生出想要令人保护的欲望。

只是一面，他就足足记挂好几年，永远也忘不了，甚至……他还动用了林家的势力，想要将那个小女孩找出来。

可是，很难找。

他只记得她身上有一个月牙的胎记。

终于，安悦再次回到他面前。

而顾以宁，就像是他和安悦生命中出现的一个莫名插曲。

她喜欢他，比喜欢她自己的生命还要喜欢他，从见他的第一眼就毫不掩饰，一颗心完完全全摊开来，那双爱慕着他的眼睛里盛满了星辰。

林屿森本以为是小女孩情窦初开，过个一段时间就会好转，可没想到她对他的爱意不仅没减，反而是与日俱增的增多，演变到最后，为了得到他，甚至不惜逼死安悦。

可为什么，现在这个胎记，竟然会出现在顾以宁的身上。

第十六章

林屿森只觉得自己大脑都无法正常运转了，颤抖着双手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查，当年的事情，给我重新查！”

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

而看到结果的那一霎那，林屿森只觉天崩地裂。

安悦身上的那个月牙胎记，根本就是假的！

安悦不是曾经的那个小女孩……

顾以宁才是？！

而且，安悦当初坠楼，也只是因为想栽赃陷害顾以宁，可她自己也没想到，只是一场栽赃陷害的戏码，最后却会因防护措施做得不恰当，酿成惨剧。

看到这个调查结果时，林屿森整个人都在颤抖。

当年安悦的死因，他不是没有怀疑过。

可他当时太痛，所以完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再深究，而是把一切都怪在了当时和安悦有过最后一通电话的顾以宁身上。

甚至，还把她送进了监狱。

还折磨了她，这么多年。

可是现在的真相，却疼得他像是把心脏活生生用书掏了出来。

早知道真相会让人难以接受，但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这样！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都在错把鱼目当珍珠。

反倒害死了他真正动心的那个小女孩！

也是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并非完全对顾以宁没有感觉。

当年，恣意飞扬的顾以宁，爬上999步台阶，站在最高处，挥着手大声跟他告白，说着：

“林屿森，我喜欢你！”

“全世界我最喜欢你了，要不，你也试着喜欢一下我吧！喜欢我顾以宁不亏哦！”

那时候，看着那个眼睛里都是星星的女孩，他又何曾没有动过心。

只是，他被表象蒙蔽了双眼，所以，才会一直听信安悦，反而压抑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原来心痛是这种感觉，每一根汗毛都变成了一根根长针，密密麻麻的顺着每个毛孔，狠狠的扎遍全身。

顾以宁爱了他那么多年。

那么，多年。

而他，明明也是爱她的啊。

他以为当年救的小女孩是安悦，所以才去靠近安悦。

他以为当年他喝醉酒要的女孩也是安悦，所以才发誓要一辈子保护她。

可原来，从一开始就错了。

一步错，步步错。

他想要找的人，他真正爱的人，早就被他伤得肝肠寸断，伤痕累累。

最后顾以宁还是没有被救活。

林屿森坐在停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