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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是得了什么妄想症吧？顾医生跟瑶瑶都在一起三年了，你是什么时候跟顾医生在一起的？”

“你竟然还不知道？哈哈哈哈！当初顾医生就是看出来你喜欢他，故意求你帮他顶罪的啊！结果你这个蠢货真的一说就动了！”

顾宴棠的肩膀猛烈抖动起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会有人跟小秋说这样的话？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小秋帮他挡灾，他只是，只是那时候太年轻，还没有能力解决问题。

所以他才不得已，求小秋帮帮他。

他背负着全家人的期望，不可以出差错。

而那时候的何知秋，父母早就双双离世，也没有亲戚朋友，代替他去监狱是最有利的选择，况且那场手术她是一助。

何知秋出狱后，他也希望好好对待她。

可一看见她背上的牙印，他就不可自制地胡思乱想。

监狱里面那么乱，会不会早就有人对他动手动脚？每次打电话她都说自己过得还不错，是不是因为有什么人在罩着她？

这样的想法一旦产生就无法抑制，何况医院也出现了不少风言风语。

再加上何知秋毕竟是为了他才进监狱，一看到那瘦削的脸，他就会想到那段屈辱的历史，想起自己失败的第一场手术。

所以他不愿面对她，可他绝不是想要让她替自己顶罪！

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在何知秋面前嚼舌根？！

顾宴棠一遍又一遍听着那些录音，终于想起来，徐梦瑶的两个好友——唐梅和谢睿！

顾宴棠来不及换鞋就跑到医院，先是去了人事部。

现在他最关心的，是何知秋在哪？

至于其他的，等到何知秋回家，他再一样样报复回去！

“张姐，我想问问，那天小秋她……她来干了什么？”

张姐一直觉得何知秋是个好孩子，因此看见顾宴棠脸色也不是很好。

“辞职。”

果然。

他急切地问：“那她有没有说自己会去哪？”

张姐翻了个白眼。

“你辞职还要说自己未来跳槽的公司吗？”

顾宴棠被怼也不恼，只是更加急切地问：

“那，那你还有她的联系方式吗？能不能给我？”

张姐轻蔑地笑起来。

“她是说安稳下来以后会给我打电话，但我却不知道这个医院还有什么小秋留恋的人？”

顾宴棠弓起脊背，像是忽然苍老了十岁一样。

来医院的间隙，他找遍了自己和何知秋所有的共友，希望能问出何知秋现在的下落。

可何知秋的所有社交账号都被注销，而在那之前她还特意发了一则消息表示他们已经毫无关系。

那颗原本带着一丝奢望的心，此刻彻底沉寂下来。

之后的一个月，所有人都觉得顾医生变了。

曾今意气风发的顾医生，如今频频出错，连最基本的无菌技术似乎都记不全了，而已经是主治医师的顾宴棠在频频出错后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在了其他人身上。

顾宴棠手下的实习生和医生各个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波及。

只有吃饭的时候，她们才能得一时轻松，说些无伤大雅的笑话或者吐槽顾宴棠更年期。

“我说顾老师是不是疯了？他最近真的脾气大的离谱！”

“就是说啊，那天我病案写错了一个数据，被他骂得狗血淋头，我真的再也不想写病案了。”

“你们都算好的了，那个何知秋，之前不是跟顾老师是同班同学嘛，后来不知道怎么惹到顾老师，全医院都孤立她，最后把她赶走了！”

第十三章

“啊？真的假的？”

几人讨论的正起劲，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沉重沙哑的声音。

“什么赶走了？谁把她赶走了？”

所有人具是一惊，可等她们想糊弄过去的时候已经迟了。

一个资历稍微深一些的实习生大着胆子说：

“顾老师，我们就是饭后闲聊一下……”

“我问你们，谁赶走了何知秋？！”

顾宴棠突如其来的脾气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在场的人其实多少了解何知秋曾经在医院的处境，但大部分人都是实习生，看见老师那样做，就算觉得不应该也只能假装没看见。

而此刻大家的沉默，在顾宴棠眼里变成了默认。

他心中升起无尽的寒意，恨不得将眼前的所有人都撕碎。

“一直以来，你们都在欺负她？！谁给你们的胆子？！”

有人终于站出来说：

“顾老师，我们一直以为这是你默许的。”

怒火忽然被浇灭，顾宴棠愣住了，有些茫然。

他虽然有些反感何知秋这些日子的自作多情，但他怎么可能默许别人霸凌她呢？他们是多年的伴侣，甚至原本打算一毕业就结婚。

“我默许的？”

“否则怎么会整个医院的人都不理她呢？上次她从楼梯上摔下来，都没人敢扶，就是怕你知道了会怪罪。”

“每次你们出现在同一个空间的时候，你的脸色就很难看，而且有人出言嘲讽她的时候你也不说话。”

这句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猛然击碎了顾宴棠内心最后一丝妄想。

他张了张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发出声音。

“我，我和她是恋人。”

那人震惊了，下意识反驳：

“您的对象不是徐医生吗？！”

顾宴棠再次被震惊了，但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那念头像是炸火花，让他头皮发麻。

顾不上其他，顾宴棠跑去隔壁科室，找到了唐梅。

他气喘吁吁，像是抱着最后的期望。

“你是不是，叫何知秋滚出医院？”

唐梅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她就反驳道：

“你胡说什么，我跟她都不熟。”

声音和录音里的声音重合了。

顾宴棠眼里燃起熊熊怒火，他再也顾不上其他，抬起手砸向了唐梅！

等其他人赶来劝架的时候，唐梅已经晕倒在地上。

直到被别人拉住双手，顾宴棠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徐梦瑶抱着他的腰，哭着喊：

“师兄，你在做什么啊？！你冷静一点！你还要评级呢！”

紧握的手渐渐收回，顾宴棠忽然感觉，自己和何知秋之间，横亘的不只是两年的牢狱光阴，还有很多很多，他无法解释和控制的因素。

他太懦弱了，害怕坐牢所以让何知秋顶替，后来害怕舆论转到自己身上，默许别人欺负何知秋，再后来出事第一想法就是把何知秋推出去。

顾宴棠脑子像是一团浆糊，慢慢凝固，无法思考，他任由别人推搡着去了院长办公室，听到自己的最终判决——被停职一个月。

他再次变回那个懦弱的顾宴棠，无心寻找何知秋的下落，而是担心自己被革职。

然而事情忽然变得复杂了。

一个月后顾宴棠再回到医院，却发现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变了。

他竞争三年的评优评先被刷了下来，他去找院领导，却总被拒之门外。

吃饭时同事们退避三舍，午饭高峰期没有一个人坐在他身边。

而徐梦瑶更是在哭着跟他打了一个电话，说有人威胁她，之后不久就突然辞职，仿佛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不见。

第十四章

按照徐梦瑶的个性，她是绝不可能在何知秋被赶走后主动离开医院的。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何知秋到底在哪里认识了一个那么有手段的大佬，只是一个电话的功夫，就让她在这家医院再无留下的可能，而她还无法告诉任何人。

徐梦瑶恨过，骂过，直到一群人拿着棍棒朝她逼来，她才开始觉得害怕，哭着要跟何知秋道歉。

最后徐梦瑶浑身是血地被送回了家，再也没法拿起手术刀。

……

这段时间各种巨大的变故让顾宴棠心思纷乱，他脚下一个不稳，直接从楼上摔了下去！

全身的骨头几乎要错位，顾宴棠疼得半天没能爬起来。

一片阴影投射下来，顾宴棠抬头，看见是一群平时交好的同事。

但他们一句话都没说，甚至像是完全没看见他一样从旁边绕了过去。

顾宴棠颓唐地垂下头，他此刻才忽然明白何知秋当初的感受。

只是一切都太迟太迟了。

何知秋打开门的时候，以为是外卖。

却没想到看见了本以为这辈子都再无瓜葛的人。

她立刻想关上门，顾宴棠伸出手挡在门框处，即便被巨大的力道夹得手指发颤也没有收回。

何知秋被顾宴棠的气势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停下了动作。

只是她依然紧紧抓着门把手，戒备地看着顾宴棠。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顾宴棠整个人沧桑了不少，看着何知秋的眼里满是心疼。

“我找了私人侦探，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找你的下落。”

何知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疯了？！”

顾宴棠心情沉重，苦涩的看着她。

他这段时间确实要疯了。

何知秋的离开，评优评先的失误，同事的排挤，接二连三的打击压得他喘不上气，整个人随时都要崩溃掉。

直到他看见一个旧钱包，里面夹着何知秋的一寸照和何知秋写给他的一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