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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有呼吸，但脉搏却异常虚弱。

慕子衿再次带着江司瑶来到龙脊山，神医只是看一眼便摇了摇头。

“她心脉本就不稳，已经说过不能再受重创......”

不等神医把话说完，慕子衿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还请神医再救阿瑶一次！”

神医没想到，九五之尊竟会为一女子下跪。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并非全无他法，苍华山的峭壁上有一株红莲，只是这个季节能不能寻到全靠运气。”

“若能把红莲寻到，也许能为江姑娘续命半月，不过苍华山太过陡峭，且摘得红莲后必须在三日内返回。”

“最重要的是，就算寻回红莲，也不能保证完全成功，你还要冒这个险吗？”

慕子衿眼中再次燃起希望，“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阿瑶就拜托神医照顾了。”

慕子衿走后，神医看着他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第二日，慕子衿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了龙脊山。

他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还有被野兽撕咬过的痕迹。

鲜血将衣衫染红，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神医惊呼出声，“你为了快速返回，走了小路？！”

慕子衿点头，那条小路可以节约一半的时间，但其中遍布毒草和猛兽，稍有不慎便可能命丧于此。

他没想到慕子衿竟会为江司瑶做到这种地步。

神医轻叹一声，“果真情字最熬人。”

好在慕子衿的辛苦没有白费，当天晚上江司瑶便恢复了意识。

慕子衿激动地将她抱在怀中，“阿瑶，你终于醒了，我......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离开你身边。”

江司瑶的眼泪布满泪水，她想拥抱慕子衿，却终究没有抬起手。

慕子衿看着江司瑶，总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

她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一丝莫名的情愫，也多了很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隐忍、爱意、悔恨、酸涩和痛楚。

他不知道这些情绪从何而来，小心翼翼地为她拂去耳边碎发。

“阿瑶，你还好吗？”

江司瑶点点头，“我妹妹她......”

“你妹妹没事，已经安排在另一房间睡下了。”

江司瑶点点头，“很晚了，你也先去休息吧。”

慕子衿不知道为何江司瑶像变了个人一样，他焦急地握住江司瑶的手。

“阿瑶，你是在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吗？我发誓，以后一定会陪在你身边，再不会离开。”

江司瑶轻轻将慕子衿的手拨开，“我没有怪你，只是太累了。”

“有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眼看江司瑶已经翻过身背对着自己，慕子衿只能关上门出去。

确认慕子衿离开后，江司瑶才控制不住地流出眼泪。

她醒后恢复记忆了，可她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慕子衿。

思来想去一整夜，江司瑶还是决定隐瞒恢复记忆的事情。

毕竟她时日无多，不必再给慕子衿留有念想了。

23

慕子衿同样没走，他静静地看着屋内的蜡烛熄灭。

直觉告诉他，江司瑶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

虽然她被劫匪掳走，但他很快便追了上去，事后也检查了她的身体。

除了额头上的疤痕外并未有其他不妥。

在他排除了一个又一个的事件后，另一个可能性在他脑海不停徘徊。

江司瑶她，恢复记忆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所以才会出现这么反常的举动。

慕子衿又喜又怕，喜的是他的阿瑶终于回来了，怕的是江司瑶想起一切，却唯独不愿意原谅他。

他在门口坐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江司瑶打开房门时，才看到双眼乌青的慕子衿。

“你在这儿坐了一夜吗？”

慕子衿点了点头，“我担心你，便在这里守着你。”

“多谢。”

看见江司瑶冷漠的态度，慕子衿更是确定了心中所想。

他叫住了江司瑶。

“阿瑶，陪我走走吧。”

江司瑶想拒绝，可在看见他满身的伤痕时，又于心不忍了。

她已经听说了，慕子衿是为了帮她采苍华山的红莲才会伤成这副模样。

期间，他几次被毒草划破身体险些丧命。

可这些，他通通没有跟她提起过。

这份情，也终归是她欠他的。

“好。”

“阿瑶，你不是一直说我把你当替身吗？那你想不想听听那位贵妃的事情？”

江司瑶手一抖，脸上神色也变得不自在起来。

江司瑶本想说她不听，可是话到嘴边又收住了。

她想知道，自己在慕子衿的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

“你说吧，我听着。”

“她是个顶好的人，我在皇宫长大，可生母无权无势，位份也低，父皇也不疼爱我们母子。宫内向来是踩高捧低的，我从小便懂得察言观色，不能完全而又自由地做自己。”

“直到她的出现，她让我不用再伪装，她教我爱自己，她说我不是多余的，她说我值得被爱。”

慕子衿眼圈通红，他竭尽全力按下心口的起伏。

“可后来我以为她背叛了我，我 日日折磨她，她也日日说着违心的话，我怪她恨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肯和我说清事情的缘由。”

说到最后，慕子衿已经泣不成声。

这是江司瑶第一次见到慕子衿这副模样，她觉得自己也随着慕子衿的哭声碎成四分五裂。

她想抬手安慰，想告诉他，她不怪他。

可她做不到。

“阿瑶，我真的知错了，若我肯多相信你一点，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吧，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害了你。”

慕子衿俨然哭成了泪人，江司瑶也是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你，你说什么？”

“阿瑶，我知道你恢复记忆了，你究竟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此话一出，江司瑶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轰然倒塌。

慕子衿猛地把江司瑶揽入怀中，“阿瑶，别再推开我，算我求求你。”

江司瑶可以清楚感知到慕子衿身上所有的伤口。

伤口在慕子衿的动作下又被拉扯开来，鲜血流到了江司瑶的手上，让她瞬间乱了阵脚。

“你，你流血了，你怎么样了？！”

24

慕子衿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伤痛一般，他满眼深情地望着江司瑶。

“阿瑶，别再推开我，好吗？”

江司瑶本就没有真的怪过他，她知道被背叛被抛弃的滋味。

如今见慕子衿为了她伤痕累累，自是不忍心。

“好。”

慕子衿抱着江司瑶的手又紧了几分，似乎是想把她深深揉入身体之中。

“阿瑶，真的对不起。”

他一遍一遍重复着，那些过往的伤害瞬间像刀子般剜过他的心脏。

虽然江司瑶原谅了他，可他却无法将一切都淡忘。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一起捏泥人，一起赏花，一起对弈。

江司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可身体也越来越差。

每次咳血，她都会偷偷躲到一旁拿帕子擦干净，不让慕子衿发现。

慕子衿也很配合，装作全然不知的模样。

其实江司瑶的每个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既然江司瑶不想让他知道，那他便也将计就计。

无人的角落，慕子衿哭了一次又一次。

他埋怨上天不公，埋怨他们刚刚误会全消，就要再面临一次生离死别。

傍晚，江司瑶倚靠在慕子衿的怀里看星星。

“阿瑶，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江司瑶摇了摇头，“没有，能多活这些时日，已经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了，我别无所求。”

话音落下，江司瑶觉得有水珠滴到脸上。

“下雨了阿衿，我们快回去吧。”

当江司瑶起身时才发现没有下雨，而是慕子衿的泪水。

慕子衿正双眼红肿地盯着她，眼里是化不开的哀戚与忧愁。

她轻轻为慕子衿擦去眼角的泪，“好了，别哭......”

话音未落，江司瑶的喉头便涌上一股腥甜。

她想避开慕子衿，却被慕子衿拽住了手。

他温柔地为她擦拭嘴角的鲜血，而后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阿瑶，这一生终归是我负了你。”

“明日我们就回宫好不好，我要给你一个盛大的册封典礼，只有你，才是我今生唯一的妻。”

“阿瑶，你说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答应你，后宫里只有你一人，断然不会纳其他妃嫔。”

“阿瑶，我已经让阿宇去找天下的其他名医了，你多陪陪我，好不好。”

“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我都满足你，明日我们就一起去挑选喜服，都按你的喜好来。”

江司瑶瘫靠在慕子衿的肩膀上，光是呼吸都耗费了她所有力气。

她艰难开口，“好。”

话音刚落，手便直直地垂了下去，再无回应。

“阿瑶！”

“阿瑶你怎么了，阿瑶你别吓我啊，阿瑶！”

慕子衿急忙抱着江司瑶来到神医门前，“神医，救救阿瑶！”

神医号脉后，轻叹了口气，“便是神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