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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很久以后回想起来，那一天也实在是算不上走运。
等佟窈和沈昼两人磨磨唧唧吃完饭打上车回到学校时，已经过了门禁了。
佟窈束手无策地站在女生宿舍门口，心里默默吐槽：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住酒店吧。”
沈昼倒是没多想，很自然的就提出了目前最有效的解决方案。
但佟窈下意识想多了。
和一个不怎么熟的女生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怎么听都觉得奇怪吧。
她翻了一下包，而后哭丧着脸，扭头看向沈昼：“我没带身份证。”
别说酒店了，怕是连网吧都去不了。
回应她的是沈昼长久的沉默。
他好像……也没带。
可长夜漫漫的，总不能在这儿蹲一晚上吧？
他在心里做了良久斗争，最终认命般的叹了口气：“跟我走吧。”
“去哪儿？”佟窈有些迟疑。
正如前面所说，他们还不熟。
大晚上被一个不熟的男生说跟他走，佟窈想不紧张都难。
“怕我卖了你？”
像是看穿了佟窈的想法一般，他故意吓唬她。
佟窈心里更没底了，一边走一边和阮慈发消息实时报备自己的地址，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沈昼拐到哪个犄角旮旯卖了。
半个小时后，两人的车停在了城郊附近的一栋居民楼前。
佟窈仰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心里的恐惧又增加几分。
“这是哪儿？”她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我家。”沈昼言简意赅。
这回答有些出人意料，佟窈原本以为沈昼举手投足散发出来的气质，怎么着也该是个非富即贵的人家培养出来的大少爷。
可事实显然不是这样的。
“大晚上的，这多不好意思，要不我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佟窈试图婉拒。
“什么办法？住桥洞吗？”
沈昼的回答保持着一贯的毒舌。
佟窈：“……”
说话间，沈昼跺了下脚，楼道里的声控灯陡然亮了起来：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再说你不是都跟阮慈报备一路了？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直接让她带警察来抓我。”
佟窈顿时有种被抓包的窘迫感，也没再说话，迈开腿跟在沈昼后面上了楼梯。
沈昼家在六楼，老旧的过道以及住户门前贴着的春联让佟窈想起了小时候在奶奶家住着的那段日子。
等到沈昼家门口时，佟窈已经累得扶着墙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沈昼从包里掏出钥匙，插进门上的钥匙孔。静谧的夜晚，钥匙碰撞铁门的声音回档在楼道，平添几分恐怖气息。
推开门，昏暗的客厅里空无一人，沈昼随手按了开灯，而后对身后的人道：“进来吧。”
事已至此，佟窈还是有些犹豫。但下一秒，就听见了里屋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啊？”
沈昼也无心再招呼佟窈，三两步上前，走到正扶着门框的奶奶身边，他声音柔和轻缓，“奶奶，吵醒你了？”
太好了，还有别人。
佟窈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有些拘谨地迈开步子进入沈昼家里，主动给老人打了个招呼：“沈奶奶，你好，我是沈昼的同学，您叫我佟窈就行。”
沈奶奶点点头，冲她笑得一脸和蔼：“你好啊，佟佟，你是阿昼的女朋友吧。”
老人家没什么恶意，但佟窈还是被这句话雷到了。
她连连摆手解释：“不不不不是的，是同学，不是女朋友……”
奶奶一副“我懂了”的模样看着佟窈：“是不是阿昼惹你生气了，你才不愿意承认的。阿昼这孩子命苦啊……”
“奶奶！”眼看沈奶奶一副即将打开记忆的阀门，沈昼连忙打断施法，“时候不早了，我扶您进去休息吧。”
沈奶奶似乎还有话要说的样子，沈昼却没给她机会，扶着她一边走一边说道：“您忘了医生怎么说的了？早点儿睡觉，对身体好，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那好吧。”沈奶奶像个泄气的皮球，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趁着这个空隙，佟窈打量了一下沈昼家里的陈设。
整栋楼从外面看上去虽然破旧不堪，但他家里确实一尘不染，客厅里该有的东西一样也没少，外面一个小阳台连同客厅，阳台上摆了张圆形木桌和一把凳子，白天晒太阳倒是很方便。
佟窈的目光落在电视柜旁边的那副相框上，上面只有两个人——沈昼和沈奶奶。
这个家的构成，不太符合她以往对家庭结构的认知。
坦白讲，她忽然对沈昼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佟窈鬼使神差地拿起那张相框看了看，上面沈昼看上去还有几分青涩，脸上没什么表情，眉眼间是难以掩饰的帅气。他一只手揽着沈奶奶，身形挺拔如松。
她看得出神，下一秒，手中的相框被人毫无预兆夺走。
佟窈心里一惊，扭头对上了沈昼稍显局促的目光。
沈昼将相框藏在身后，别开视线对她道：“我奶奶她脑袋不太灵光，刚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虽然刚刚就猜到了，但佟窈心里还是不免暗自为奶奶难过。她点点头：“我明白。”
沈昼继续道：“房间给你收拾好了，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去休息吧。”
说话间，他指了指左手边奶奶房间旁边的那间空房。
“那你呢？”
佟窈下意识脱口而出。
根据她的观察，这个家似乎只有两间房。她现在要睡的地方，大概是沈昼的房间。
“你别管。”沈昼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将她推进房间，还不忘叮嘱，“记得把房间门反锁了，还有不许乱翻。”
之后就是“嘭”的一声关门声。
佟窈：“……”
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既来之，则安之。
佟窈扫视了一眼房间的布局。
挺小的，不敢想象是怎么塞得下一个一米八几的男生的。
沈昼的房间很整洁，和他的人一样，从书桌到床，都被收拾得一丝不苟。
一进门右手边的整面墙上都被贴上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奖状。
果然是好学生。
佟窈打了个哈欠，小心翼翼地躺上了那张属于沈昼的床上。
这种体验让她觉得既忐忑又新奇。
明明早就困了，可偏偏这会儿她的精神异常兴奋，脑海里放电影一般，一会儿是沈昼奶奶的话，一会儿又是那副相框。最后甚至莫名其妙因为晚上吃饭的时候自己点了两个死贵的菜，而开始对沈昼产生愧疚。
约莫凌晨两三点，她才缓缓进入梦乡。
……
翌日。
佟窈本就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中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阿昼，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沈奶奶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听得有些不真切。
佟窈陡然从床上坐起来，原本模糊的意识瞬间就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