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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

　　苏廷晔直直跪下，虔诚叩首。

　　车内的沈曦云瞳孔一缩，下车走到苏廷晔身边：“你的骨头就非要这么硬吗？”

　　低个头就这么难？苏廷晔不是已经低了三年的头？

　　为什么这次不愿意服软？

　　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寒意如针扎进苏廷晔骨缝。

　　苏廷晔抬头望着山巅之上，哑着声问：“沈曦云，这三年，你有爱过苏廷晔吗？”

　　沈曦云指尖拨动佛珠，未曾有一丝停顿。

　　苏廷晔了然。

　　他应当早就猜想到这个结果，可直接面对时，心口还是痛到像是被烈焰焚烧。

　　“所以，你应当也从未心疼过苏廷晔。”

　　沈曦云红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依旧不发一语。

　　她不懂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心里冲撞着她不理解的烦闷和微慌。

　　苏廷晔的心却已然凉透。

　　他望着那座威严肃穆的佛寺：“没想到有一天，回到大朔战死的那一刻，竟然也成了我遥不可及的梦……”

　　沈曦云脸色骤变，她一把抓住苏廷晔的胳膊，左手的佛tຊ珠都快要捏的变形。

　　“什么战死？还有你上次哼的那首歌，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自苏廷晔跟着沈曦云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失态。

　　可他已经不在乎了：“或许是在梦里吧……”

　　清淡空灵的敲钟声忽然飘在雨中，也重重敲在两人心里。

　　沈曦云心念微动，她刚要开口就见青石上星星点点落下猩红。

　　她猛地抬头看去，就见苏廷晔鼻尖的汩汩不断的鲜血。

　　她心脏莫名一缩：“苏廷晔？”

　　苏廷晔抬手一摸，只见这惹人的猩红在雨下渐渐稀释，最终消失无痕……

　　像极了他在这世上最终的人生。

　　苏廷晔勾唇，扯了一个苍白的笑：“沈曦云，我快死了……”

第11章

　　雨淅沥沥的下着，不一会就冲刷了地上的血迹。

　　沈曦云捏着佛珠的手指不断收紧，脸色沉的如天边雷云。

　　“苏廷晔，我最厌恶别人的威胁。”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上了车。

　　接着，黑色林肯轰鸣声响起，在渐渐大起来的雨中疾驰而去……

　　许久之后，苏廷晔才起身，忍痛上了潭柘寺，想祈求神佛怜悯，庇佑苏家。

　　只是刚踏出潭柘寺，他的手机突的震动起来。

　　苏廷晔接起电话：“姐，怎么了？”

　　“苏廷晔，苏氏被人举报，爸……现在在医院抢救。”

　　苏廷晔心脏重重坠底：“我马上过来。”

　　医院。

　　苏廷晔赶到时，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走过去，声音冰冷：“应沐辰，你在这里干什么？”

　　应沐辰倏然扭头，眼里闪过恨意：“你只是替了我一场戏，导演既然说要把我换掉！”3

　　“既然你敢抢我的东西，那我就要你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苏廷晔气的指尖发颤，却听应沐辰又说：“要不是曦云姐心疼我，替我出气举报苏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提到那个名字，苏廷晔心头一冷，他抬手指向电梯：“滚！”

　　应沐辰再次被他身上透出的杀伐之气震住，他强撑着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看着应沐辰的背影，苏廷晔只觉得满身疲惫。

　　这时，病房里传出苏芮琪的声音：“爸，你感觉怎么样？”

　　苏廷晔浑身一颤，快步走进病房。

　　苏父躺在病床上，脸上已经有些灰败之气，嘴里不断念着：“阿晔……”

　　前世，苏廷晔在战场上看过太多这样的……将死之人。

　　心脏恍若被捅了个对穿，细细密密的痛让苏廷晔红了眼。

　　穿越过来三年，苏父的好和疼爱给了他在异世第一缕温暖，他心里早就已经把他当成亲生父亲来敬爱。

　　他红着眼上前握住苏父的手，嘴里全是血腥味：“爸……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苏父却轻声打断：“阿晔……这不怪你，有你陪着，我才觉得我的阿晔就在身边……”

　　苏廷晔浑身一颤，没想到苏父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苏廷晔。

　　可就算这样，他待自己也如亲生儿子一样护着，要什么给什么。

　　一直隐忍的泪终于滚出眼眶，一颗接着一颗往下砸。

　　苏父竭力抬起手，动作轻柔拭去苏廷晔颊边的泪：“别哭，阿晔跟我的阿晔……一样好……”

　　说着，他又看向苏芮琪：“芮琪……我死后，苏家依旧是阿晔的家……是他的最坚实的后盾，你永远都……要把他当弟弟疼爱……”

　　苏芮琪泪如雨下，呜咽着点头：“爸，我知道，您放心……”

　　苏廷晔喉间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整个心都像是被人生生剜出来一样疼。

　　扑通！

　　他重重跪在苏父面前，悲恸痛哭：“对不起……”

　　苏父用尽最后力气扯出笑，拍了拍他的头：“来世你和我的阿晔，一起做我的儿子……”

　　苏廷晔还没来的及感受到他掌心的温暖。

　　下一秒，苏父的手骤然垂下，床侧的心电仪发出刺耳的爆鸣声——

第12章

　　苏家院落被布置成灵堂，苏父静静躺在那口黑棺中。

　　苏廷晔和苏芮琪身穿孝服跪在灵前。

　　从医院出来到布置后事，苏芮琪没跟苏廷晔说过一句话。

　　苏廷晔默默往火盆里丢入了一杳纸钱，跳动的火舌却给他带不了任何暖意。

　　曾门庭若市的苏家，此刻，竟无一人前来吊唁。

　　这时，门口走进两个身穿制服的人，亮出证件：“苏小姐，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苏芮琪攥紧拳头：“能不能缓两天，家父尸骨未寒。”

　　那两人面无表情：“抱歉，我们只是依法办事。”

　　苏廷晔看着苏芮琪要走，不由抓住她的手：“姐……”

　　苏芮琪僵住。

　　片刻后，她终是回头：“小晔，好好守着家，姐很快回来。”

　　苏廷晔鼻尖一酸，重重点头。

　　灵堂内，转瞬便只剩苏廷晔一人，四周的寒意无孔不入，侵入骨髓。

　　苏廷晔想起刚刚那两人神情，心中的不安寸寸蔓延。

　　思索片刻，苏廷晔起身，朝楼上卧室走去。

　　无论哪个朝代，官场都有见不得光的东西，他不能坐以待毙。

　　如今，唯一能救姐姐的，竟只有那个人。

　　苏廷晔直直走进卧室，从盒子里取出那柄剑，玉坠在半空晃荡。

　　他垂着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意，随即大步走了出去。

　　若是前世真的枉然，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