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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一道急促的电话打来——

“陆总，送秦小姐去机场的救护车，在桥上跟一辆卡车相撞，掉进河里了！”

第九章

陆衍猛地站起身，抓起了车钥匙直奔楼下。

他一路闯红灯来到事故现场，可陆衍还没停稳车，就与一辆殡仪馆的车擦肩而过。

风声、警笛混杂着哭声传入耳中，他听到有人议论：“救护车里刚捞上来那个，听说都压扁了，惨不忍睹哦……”

秦思？

陆衍的脑中嗡鸣作响，掌心的巨力似是要将方向盘捏碎——

就在此时，手机中再度响起了保镖的声音：“陆总，已经从河里捞出秦小姐，我们正赶往最近的医院！”

他即刻调转了车头：“把医院地址发给我！”

……

秦思一直在昏迷，身体却无意识颤抖，救护车坠河后，铺天盖地的河水吞没了她。

窒息席卷，无数曾被她遗忘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她眼前。

也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樱花树下，陆衍曾说，看星空看日落都不如看她的眼眸，他会用尽每一分每一秒在她身边停留……

每一字每一句，都刻在她心头。

画面一转，陆氏集团被查封，陆衍身深陷牢狱官司，她假意背叛他，投诚陆华盛，潜伏后寻找到了陆华盛的罪证，解救了陆家。

她没有背叛小叔，没有背叛陆家。

可等她回家，陆衍身边已经有了童蔓蔓。

想不通对和错，她被清除出他的世界。

不被信任，不再被爱。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秦思……”

秦思竭力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又到了医院。

病床边，陆衍正垂眸凝望着她。

四眼相对的那一刻，时隔三年，记忆的浑然清醒，让秦思有种久别重逢的欣喜。

“小叔……”

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陆衍却忽然沉声问：“三年前，你到底对陆氏集团做了什么”

秦思一愣，随后却虚弱笑笑：“当年……我背叛了你，你不是早知道了吗？”

陆衍凝着秦思微微颤抖的眼睫，却根本不信。

她昏迷的这两天，他已经派人查到，陆氏集团那几位老股东都是三年前忽然对秦思敬重起来。

如果真的如她所言，那几个老家伙巴不得她早死，怎么还会想尽办法救她？

想着这，陆衍心头忽然升腾一股不可触碰的惶恐，他不由握拳压下。

又凛声问：“你当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病房寂静下来，消毒水的气味提醒这秦思，她只不过是个没几天活的人。

真相什么的，早就不重要了。

半响，秦思只能干涩说了句：“……对不起。”

陆衍眼中闪过失望：“现在再道歉，不觉得太思了？”

“把你救上岸是我最后的仁慈，从此以后，你好自为之。”

话落，他利落转身离开。

秦思凝着他的背影，明明戴着氧气罩，她却好像还是被河水淹没，难以呼吸。

陆衍离开没几秒，陆语柔便缓缓走进病房，目光怜悯：“思思，你都记起来了，对不对？”

只一句，秦思的视线就模糊。

陆语柔不忍道：“既然这么辛苦，为什么不把真相说出来？你当年根本没有背叛阿衍，是你潜伏在陆华盛身边，是你受尽折磨才拿到证据，救了陆家……”

秦思却摇了摇头，眼中只剩荒芜：“三年前没说，现在就更不能说了……”

陆衍生性骄傲，她不想让他徒增烦恼。

“可什么都不说，你不觉得遗憾？”陆语柔心下难过，让陆衍一辈子都误会秦思，叫他们这些知情人如何心安。

秦思疲惫闭上眼，道理她都知道,可，没意义了……

缓了好几秒，她才沙哑说：“我唯一的遗憾，是当初没能保下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其实……那是我和阿衍唯一的血脉。”

话落，病房门口忽然传来“啪”的一下，文件落地的声音。

秦思一抬眸，就见到去而复返的陆衍，一脸震惊站在门口。

第十章

“秦思，你说……什么？”

陆衍难以置信地低喃着，迈步上前，步伐沉重，带着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慌乱。

“你说，你曾经怀了我的孩子？”

他终于走到了病床前，双目死死地盯着秦思，不放过她的每一个神情。

秦思望着他，眼中有悲恸与自责闪过，唇瓣微微颤动却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思，你说啊。”

陆衍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很轻，甚至带着一丝很浅淡却是真实存在的……祈求。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秦思偏开头。

陆衍手臂一颤，他不敢想象他秦思曾有过一个孩子……

“是陆华盛……干的？”陆衍声音骤冷，充斥杀意。

秦思的眼前浮现出了三年前的雨夜，陆华盛剖开了她的肚子，取出了孩子，她甚至能够清晰地听见孩子哭泣的声音……

秦思不敢再会想，痛苦地逃避般闭上了眼。

“……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也不知道是对孩子说的，还是对谁说的……

陆衍僵在原地，许久。

久到陆语柔都忍不住喊：“阿衍，你就别在问——”

“凭什么不告诉我？”

陆衍忽然打断，抬起头来，竟然双眸猩红，仿佛要滴血。

“秦思，我最后问你一次，我要你亲口说，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可等了几秒，秦思却没说话。

陆衍又补充了句：“只要你肯说出实情，我就既往不咎……我们……就回到从前。”

可这一次，等来的依旧是秦思的一句——

“对不起。”

“呵……”陆衍忽然嘲讽一笑：“在你们眼里，我陆衍到死是多脆弱，多金贵的人啊？”

说着自嘲的话，陆衍的神情又一点点冷漠：“既然你不说，那么从今往后就都别说了，我的事情就不劳秦小姐操心了。”

陆语柔看不下去，出声阻止：“阿衍，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可陆衍却谁都没有理，转身离开。

那背影，失魂落魄。

病房安静下来。

“思思……”

陆语柔上前，唇瓣微张，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语柔姐，过几天你能带我去一次陆家墓园吗？我想再看陆爷爷最后一眼……”

秦思的声音已染上了死亡的阴翳。

“思思，不要放弃，股东们已经从R国那边买到了特效药，你不会死的……”

秦思扶住了她的手，打断了她的劝慰：“语柔姐，求你……”

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布满斑驳泪痕，瘦削的身子颤抖着，仿佛下一刻便无力支撑轰然倒地。

陆语柔喉中一哽，最终答应下来。

一周后

陆语柔带着秦思开车赶到了陆家墓园，秦思站在门口却不敢进入，连多看墓园一眼都只觉得是贪婪奢求。

陆语柔望着秦思形销骨立的身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那一刻，陆语柔多想对她说出真相：傻姑娘，若没有陆衍的默许，你连山门都是进不来的。他还是心软了，准你进去的……

到了嘴边的话，却已经没有了说出的楔机。

秦思将怀中精心包好的菊花郑重地放在门口，遥遥眺望着陆老爷子的墓碑的方向，恭敬地弯下了腰。

夕阳将她的影子一点一点拉长，纤细而又脆弱。

初春的山间晚风拂来，吹得那单薄的身躯摇摇欲坠，被陆语柔及时扶住了。

“语柔姐，再带我去陆家别墅看最后一眼吧。”

陆语柔紧握着她不停颤抖的手掌，依旧没有拒绝。

汽车驶离墓园，连同青山墓碑被撇在身后的，还有少时那无忧的岁月与陆爷爷对她赤诚的关怀与期望……

秦思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被她强忍住，不去回头。

她该放下了。

车子在陆家别墅边上远远停下。

秦思婉拒了陆语柔的陪同，独自下车。

她不敢让守门的保镖发现自己行踪，便凭借着记忆走了一条隐秘地小道，绕到了后花园外准备远远看上一眼。

没想到，即将到达后门的那一刻，她看见了一个男人。

她下意识地躲起来，但在看清男人侧脸的那一刻，她难掩惊愕——

“陆华盛？他不是车祸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