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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盏精巧的宫灯，她记得，是在寒渊满十岁的生辰宴时，她亲手做了送给他的。

　　为了这盏灯，足足费了她大半年的功夫，手上划伤无数，惹得寒渊捧着她的手心疼掉泪，勒令她以后不准再做。

　　可她那时说：“你有华服美食，见过无数珍奇，可都比不上我送你的心意，对你，我会永远用心。”

　　她和寒渊，是永远不会分开的一对。

　　宫人的视线随着她的指点望向那宫灯，恍然道：“沈姑娘，这是除夕夜才搬回来的，听说半月前三殿下把东西送还侯府，逸怀公子见了很是喜爱，便叫侯府下人趁着除夕夜搬回来的。”

　　沈念笙一怔，才想起半月前确实得到禀报，说叶寒渊送了很多东西到侯府。

　　那时她以为，他是迫不及待想与她成婚，东西tຊ都提前送来，既觉得优越，又有些高高在上，随意叫人收了起来，省得他来闹。

　　叶逸怀见了喜欢，她也随口答应送他。

　　可现在，见到这些东西摆在叶寒渊宫殿里，她却心头隐隐不安。

　　尤其是进了宫殿，找遍每一间房，都没见到叶寒渊的人影后，这份不安更深了。2

　　沈念笙大步走向东宫，想去见叶虞，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刚到东宫，却听到喧闹声。

　　是叶虞和叶逸怀又在笑闹，十分欢乐。

　　沈念笙大步进门，猛然扣住叶虞到了外面，劈头就是一句质问：“寒渊在哪？”

　　叶虞神色一僵：“你怎么突然问起寒渊？现在不该更关心逸怀的病怎么样……”

　　话没说完，便被沈念笙打断：“我问的是寒渊！”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吞咽了一下口水，死死盯着叶虞问道：“寒渊是不是，还在宫里？”

　　想起除夕当天的种种迹象，她隐隐有一个不敢深想的答案。

　　她想得到肯定，肯定叶寒渊还好端端待在宫里，还在等着她嫁给他。

　　除夕那日她和叶逸怀拜了堂，是不是叶寒渊听说之后，直接一气之下躲了起来，不得到她的道歉就不现身？

　　一定是的，叶寒渊的性子就是这样烈，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静默半晌，叶虞艰难道：“嗯，他就在宫里。”

　　沈念笙眼中爆发出喜色，迫不及待道：“那我现在就去找他，找遍宫门都要找到他。”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叶虞拉住。

　　二人四目相对，沈念笙的脸色渐渐难看下来。

　　她的眼眶因为情绪剧烈起伏而染上猩红，是近乎疯狂的前兆。

　　叶虞眉心一跳，拉紧沈念笙道：“你别生气，你不是请命去打北狄？至多两三年，就能把他接回来了，现在我们最该顾着的是逸怀……”

　　一边说，叶虞一边强硬拉着沈念笙来到叶逸怀的宫殿前，想让叶逸怀安抚她。

　　谁知刚到房门口，却听见叶逸怀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声音压得很低：“你怎么现在才找到机会回我的话？我问你，让你派去杀叶寒渊的人得手了吗？”

　　话落，二人都是一顿，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回答叶逸怀的是个尖细声音：“公子，人派出去了，暂且还没收到回信。”

　　“怎么这么慢？叶寒渊不死，我怎么才能完整得到念笙的心？”

第13章

　　听到这些话，沈念笙和叶虞再也按捺不住。

　　房门被猛然踹开，叶逸怀正靠在床头和一个眼生的小太监说话，都被吓得浑身一抖。

　　见两个女人怒意冲天进门，叶逸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镇定下来。

　　“念笙，长公主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叶虞脸色阴沉：“你刚刚说，你要派人害寒渊？”

　　叶逸怀脸色一白：“长公主姐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害哥哥，方才只是在和宫人念话本。”

　　“说哥哥的名字也只是因为……因为我嫉妒念笙心里爱哥哥比爱我更深，所以没忍住过过嘴瘾……姐姐你们看，我一介孤儿在宫中无依无靠，怎么使唤得动人帮我呢？”

　　叶逸怀的手边，确实摆着一本话本。

　　那小太监也不是个有本事的，偌大皇宫中连个小掌印官都没混上。

　　叶虞和沈念笙将信将疑。

　　叶逸怀见状捂住心口，脸色又苍白起来：“念笙，长公主姐姐，你们若是不信，尽管去查，我的贴身宫人，还有我见过的那些人，哪个会帮我。”

　　他这幅模样，让二人想起当初他进宫时的场景，瑟瑟发抖的小男孩站在所有人打量的视线下，连求助都不知道寻谁求助。

　　二人不由心软：“我们不是不信你，你别多想，你的性子做不出这样的事，我们都知道。”4

　　见她们二人恢复了以往的神情，对他重又关切起来。

　　叶逸怀垂下眼，眼底飞快划过一丝得意。

　　……

　　哄睡叶逸怀后，沈念笙和叶虞才一前一后出了房门。

　　她们走后，叶逸怀立刻睁眼，招手叫那一直没离开的小太监近前，这回没有说话，而是在对方手掌心写了几个字：若杀不了，假称他死了。

　　太监微一点头，开门出去，光明正大叫了侯府的小厮送他回到太后那，一副老实模样。

　　外边，二人在廊下并肩走了两步，沈念笙忽然道：“我请旨出征的批复下来了。”

　　叶虞沉默着，半晌才“嗯”一声。

　　算上叶寒渊一起，他们三个算是从小一起长大，沈念笙和叶虞对彼此的了解也很深刻。

　　她们同时发觉，彼此都在意识到叶寒渊可能会和“死亡”这个字眼挂钩时，心里都是翻滚难安。

　　现在，她们只想立刻真真切切看到他活着，才会安心。

　　沈念笙更懊恼一些。

　　她原本以为，寒渊不会敢和亲。

　　北狄刚刚提出和亲之时，她被太后委以重任打探北狄的消息，十分了解这些蛮夷。

　　蛮夷只认强者，不通教化，对那些长得好看的少年少女如同对奴仆娼妓……这些，她都仔仔细细说给了寒渊听，吓得他连做了几夜噩梦，哭着问她能不能早些嫁给他。

　　可是为什么，他如今却不声不响去和亲了？

　　疑惑盘旋在心头，沈念笙心里却隐约有答案——

　　她和叶逸怀的事寒渊恐怕知道了。

　　他那么爱她，眼里容不下沙子，一旦知道她和叶逸怀有染，死心赌气下和亲不是不可能。

　　叶虞听了她的推测，沉默了半晌。

　　最后道：“寒渊性子太冲，磨一磨也是好事。”

　　话落，沈念笙猛然抬头，瞪向叶虞。

　　片刻，她退后一步，重重跪在地上，哑声道：“末将在此立誓，三年之内，必定接寒渊回到大燕！”

　　“否则，宁愿断头在北疆战场！”

　　叶虞望着她坚毅的神情，叹气点头：“好，你把寒渊安全接回来吧，他吃够了苦，才知道要珍惜我们给他的一切。”

第14章

　　另一边，和亲路上。

　　正是年关，沿路城镇驿站都张灯结彩，人人脸上带笑。

　　叶寒渊看得惆怅又欣慰，欣慰于百姓安宁，怅惘也许再也见不到故国。

　　没有陷入情绪太久，他笑过后，便轮番召见了随来的官员将领，无论职位大小，都一一问过姓名和专长，为他在北狄的筹谋做准备。

　　叫他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