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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絮轻易就将人留了下来，等花芜领着惜春她们送了点心茶水上来，絮就见到她喉间咽了咽，却飞快移开了眼。

“陪我吃些吧，我一个人吃着不香。”絮塞了一块酥饼给宫南茹。

“二姊姊……”

“尝尝。”

宫南茹小心看了絮一眼，见她眼里是笑，这才放松了些，捧着那酥饼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小姑娘动作很轻，吃的也很小心，明明是容易掉渣的酥饼，她却连细碎的饼屑都没落下。

她白得不见血色的小脸，衬得脖颈细的惊人，小巧的下巴尖尖，捧着酥饼时衣袖滑落，露出的腕骨都因瘦弱突起。

宫南絮看着宫南茹有些唏嘘，她以前是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个三房的妹妹，因着三叔不喜，三房嫡子女也厌恶，加之宫南茹自己性子怯弱鲜少与人来往，就连府里有时候家宴都瞧不见她身影，满是“娇贵”的她自然也不会越过三房留意宫南茹处境。

直到上一世她被关了起来，这个从不起眼的三妹妹却是宫南家除了花芜之外，唯一一个真心问过她安好的人。

她不敢放她出去，也不敢跟宫南瑾修他们交恶，她甚至不敢替她说一句话，她只是在花芜死后偷偷递几个馒头，悄悄说声“二姊姊你要安好”。

她每次从墙边的小洞扔东西进来时，那手腕都细的与常年不见天日苟且活着她一样。

宫南絮见她吃完一块酥饼，又递了块软糕给她：“慢慢吃，还有。”

第47章三叔是三叔，阿茹是阿茹

宫南茹只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什么美梦里，一块接一块的糕饼下肚，饿得有些发慌的肚子充实起来。

宫南絮知道她向来少食，也不敢给她吃的太多，待两小碟点心空了后，见小炉子上的茶汤沸腾起来，她舀了些进杯子里放在宫南茹身前：“点心太干，喝点茶汤润润。”

“谢谢二姊姊。”

宫南茹脸颊浮出浅浅薄红，倒叫人没那么苍白。

她捧着茶杯偷看了一眼对面的二姊姊，明明她脸上敷着药，衣裙也无往日华丽，可无端却比她以前隔着墙角，看到的那个恣意笑闹的二姊姊亲近许多。

“二姊姊，你的脸…”

“我脸没事，用药养养就能好起来。”

宫南茹闻言乖巧哦了一声。

絮看着她：“府里现在怎么样了？”

宫南茹迟疑了下，小声说道：“前日祖母受伤回去之后就一直高热不止，昨日本来已经好些了，可是大伯母因着阿兄被贬的事在府里大吵大闹，结果祖母也知道陛下摘了她诰命，夜里又发作起来。”

她像是怕絮嫌弃她没用，捧着杯子脸色呐呐。

“我去不了祖母那里，父亲也不允我去侍疾，所以我也不知道祖母眼下到底怎么样了，我只是远远瞧见那边院中乱糟糟的，还去了好几位太医，大伯父在屋里砸了杯子，还将大伯母也骂哭了。”

别的她不敢打听。

絮闻言倒是没奇怪太医署的人去宫南家，毕竟裴羿不许人替宫南家诊治的事情都闹上了朝堂，他要的只是宫南老夫人一只手，旁的自不会落人话柄，太医署的人也都是人精，知道事情闹到圣前也不会明面再得罪宫南家。

“二姊姊…”宫南茹见她沉思的样子，犹豫了下问道：“你还会回去吗？”

絮抬眼看她：“为什么这么问？”

“我…”她嘴唇嚅动：“我见阿兄去你院子里了。”

絮眉心顿皱：“什么时候的事情？”

宫南茹低声道：“就昨天夜里，我睡不着想要消消食，就遇见阿兄和大姊姊。”

“阿兄饮了好些酒，醉醺醺地喊你名字，后来大姊姊不知说了什么，阿兄就动了气跟她吵了嘴，我有些担心他们出事跟了一会儿，就见他和大姊姊去了你院子里。”

絮瞧着瘦的皮包骨头的宫南茹，不信她会大半夜起来消食，宫南茹十之八九是又被人克扣了饭食夜里去找吃的，结果撞上了宫南瑾修他们。

只是宫南瑾修和宫南姝兰去她的世安苑里做什么？

宫南茹显然是不常说人坏话，胆子也极小，像是怕宫南絮会追问，说完后就将茶杯放回了桌上。

“二姊姊，我出来很久了，该回去了。”

“我叫人送你回去……”

“不用。”

宫南茹急声拒绝后，见絮皱眉连忙解释：“我是偷偷出来的，只是想看看二姊姊是否安好，府里现在乱着，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来了积云巷，二姊姊会麻烦的。”

“我自己回去就好，二姊姊好好养伤……”说完她顿了顿：“谢谢二姊姊的点心。”

小姑娘说话跟蚊吶似的，不仔细甚至听不清她后面那句道谢。

宫南絮只觉得她胆子实在太小了些，原是想要人送她，可宫南茹说什么都不愿意，最后絮只能放了她离开。

花芜送了人回来后脸色就有些奇怪：“女郎，三娘子竟是一个人走着来的，身边连个下人都没有。”

宫南家好歹是国公府，府里无论是郎君还是女娘，身边都是配的有仆役的，就如宫南絮，她身边原也还有两个丫环，只是先前因卖主讨好宫南姝兰被她撵了出去，但至少还剩下个花芜。

可宫南茹倒好，身边竟是连一个人都没有。

宫南絮皱眉：“有让人跟着吗？”

“奴婢跟杭护卫说了，他会派人送三娘子回去，女郎放心吧。”

花芜扶着絮回了后院住处，待到替她将外衫褪下，才忍不住问：

“女郎，你说三娘子来找你到底干什么来了？咱们往日里跟她也没什么往来，女郎在府里住着时也从没见她上过门，一年到头都说不了两句话。”

三房跟二房的院子相隔的有些远，加之宫南茹很少去其他人院子，花芜还是去岁中秋时远远瞧见过宫南茹一回。

她伸手替絮将脸上的药洗净，一边替她重新上药，一边说道：“三娘子该不会是帮着府里来打探消息的吧？”

“应该不是。”

脸上有些刺疼，絮吸着气说道：“她想必是听了外面的话，以为我吐血晕厥，所以来看看我。”

花芜手上动作仔细，只是神色间满是怀疑：“三娘子会这么好？”

脸上药全部敷好，等刺痛被清凉盖过，花芜仔细看了一遍没有疏漏之处，才端着水盆过来拧了帕子一边帮着絮擦脸，嘴里却还絮絮叨叨。

“大娘子就是三爷带回来的，要不是府里也乱不成这个样子，三娘子不帮着三爷就不错了，还能特意来看女郎？”

现在老夫人一品诰命没了，只留了个最低等的孺人，满京城是个命妇都能比她高上一等，大郎君更惨，说是被发回翰林院修身养性，可陛下没给他任何官职。

那翰林院本是帝心所在，大郎君却无处立脚，去了翰林院无事可做，被人嘲讽，不去翰林院那就是对圣上不满，去不去都遭人羞辱。

裴督主为着自家女郎毁了大郎君前程，宫南家那边现在恐怕恨不得撕了女郎。

宫南絮闻言却道：“三叔是三叔，阿茹是阿茹，而且她也不单单只是来看我。”

“啊？”花芜茫然。

宫南絮抿抿唇，她上一世勉强算是跟宫南茹相处过一阵子，也知道她性子。

宫南茹懦弱胆小，卑怯怕事，她从不敢违背宫南覃他们的意思，却也是真正的心善。

就如她知道她被宫南瑾修他们所害，不敢放她出来，却能偷偷背着所有人给她送吃让她好好活下去，她今日过来也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不敢与她直言，却又怕她不知道。

宫南瑾修和宫南姝兰半夜进她的院子恐怕没做什么好事，亦或者二人醉酒争执间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宫南茹不敢告诉她，又怕她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