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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在僵硬的肌肉上挤出一点笑，抽搐得像是得了什么病：“傅、lvz商总、您、您跟我来……”

预料中的暴跳如雷没有出现，在他颤颤巍巍的带领下，商时屿走进了厕所，他也不敢动弹，僵立在门外等待对方的怒火。

但商时屿出来后，只是看了他一眼，自言自语道：“你说得对。”

“啊？”

他一时没拧过弯，商时屿继续道：“我爱人死了。”

简简单单几个字不亚于一场轰天动地的惊雷，他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商时屿擦干净手，漫不经心地说：“消息挺灵通的，在这屈才了，去我公司上班？”

前辈哪敢应话，也听不懂这是在阴阳怪气还是认真提出建议，他知道商时屿现在在开医疗公司，自己的专业完全不搭架，头几乎要佝到地面上去了。

但是面前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夹着一张名片，商时屿的名字赫然其上。

“带着刚刚那小姑娘一起来。”

娄明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聊八卦还能得到一份工作，他的手像是触了电一般狂抖，看着台上那个面色冷淡，直抒己见的商时屿，死死掐了一把自己的肉。

“我应该是在做梦，”他喃喃道，“要不就是大老板想把我拎去他手下然后整死我……可是娄明啊你真的甘心一辈子当个酒店领班吗！不管了我来了！”

他把这事跟陆潇潇说了，陆潇潇跟他反应一致，直到宴会结束，两个人还没停止那发抖的动作。

“娄哥，”陆潇潇哭丧着脸说，“我又听了点小商总的八卦，你要听吗？”

“小商总的公司不是医疗相关的么，我听说他就是因为爱人是关于癌症去世的，所以才专心钻研这方面的生意，现在公司发展的势头简直如日中天，你说小商总说你消息灵通，估计是抓你去做药代的。”

“那你呢？”娄明指了指她，“叫上你是做什么？”

“可能我长得好看吧……”

陆潇潇确实很漂亮，确切地说，他们这种星级非常高的酒楼招人，脸也在筛选范围内。娄明看来看去，从她这张小脸上看出了几分温婉的宁静，顿时明白了。

“不会要潜规则你吧？”

怀揣着这种紧张不安，他们一同来了商时屿的公司面试。这家医疗公司叫念希，不用想陆潇潇都能猜出来，这个希字肯定是老板爱人的名字。

拿着商时屿的名片，他们甚至都不需要等待，前台看着陆潇潇的脸，笑意盎然地说：“商总在楼上等你们。”

前台生得十分美丽，娄明的视线在她和陆潇潇之间趋寻，眉头紧皱着：“你觉不觉得，那个女人和你有点像？”

“有吗？”陆潇潇拿出黑屏的手机当镜子找，反反复复观察后还真的看出来一点门道，“是有点，眼睛像。”

直到到达商时屿办公室，陆潇潇和娄明都明白了，无论是前台还是她，她们长得都像一个人——

第十一章

那是老板放在桌面上的相框，里面夹着的拍立得上有两个女孩肆意欢笑的脸颊。

其中一个长得有些像商时屿，另一个则像陆潇潇和前台的结合体。

“这应该是小商总的爱人和亲人吧。”他们不约而同地想。

“坐。”商时屿似乎刚从饭局上回来，身上还带着点酒气，皱着眉坐在沙发上，“愿意入职的话下去找前台办个手续，后续会有人带你们适应工作岗位。工资按试用期开，接受就可以去签合同了。”

这三年来，只要看到长得和南晚有几分相似的人，商时屿都会尽量把她们放在身边。

他并不会碰这些女人，南山寺的住持说只要与人为善、禁欲戒嗔、为那个所念之人日日夜夜诵经超度，就可以保得她轮回路上无忧无虑，下辈子投胎往生之路顺利。

商时屿做到了。

他将那些女孩摆在眼前，就像是透过她们和南晚或多或少相似的脸，看到那个人还生活在自己身边，似乎只要这样，就不再会夜夜梦魇，难以安眠。

商时屿不知道外界是如何传自己的，他也没太有兴趣知道。

除去南晚死的那天晴空万里，京市的天就再也没有放晴过，太阳终日隐匿在云层之后，空气中那些朦胧的不只是雾还是霾，始终灰蒙蒙地覆盖在他的周围。

他呼吸不上来，每时每刻都像在溺水。

陆识那双通红的眼还历历在目，就像是一双惊醒人心的红灯，高悬在商时屿的头顶，审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三年来他做了很多梦，梦见商婉莹哭着说“哥哥为什么不来救我”，又梦见南晚浮肿地飘在水面，笑着对他说“新婚快乐，祝你幸福”。

悔恨和痛苦像烈火煎熬着他的日日夜夜，商时屿睡不着觉，疲惫地点了一根烟，站在窗前。

万家灯火还会有一盏是他的吗？

和父母决裂、夏烟离婚后，商时屿无处可去，只得回到这曾经和南晚在一起时买下的房子。那时候他还在上学，没有太多的钱，只能买下这个只有六七十平的小户型，婉莹偶尔会过来住。

那是他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房子的布局和曾经别无二致，似乎只要一抬眼，南晚又会笑嘻嘻地出现在身侧，抢下他ʟʟʟ的烟嘴说：“不许再抽了”；而婉莹则会夸张地拍下照片说：“哥你再抽烟我就跟爸妈讲！”

现在他身边空无一物，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都已经离他而去了。

烟头烧到了尾端，烫得商时屿回过神来，但他却没急着熄灭，任由那一小块皮肤被灼出一个红红的伤痕。

手机铃声响起，这个点打来的只会是那个人。

“你还好吗？”女人的声音很温柔，像是春天初生的嫩柳，“上次检查是三个月前，应该忙完了吧。”

“嗯。”商时屿随手碾灭了烟头，低声道，“约明天下午吧。”

“猜到你没睡着，安眠药是不是吃完了？”

“是的，下次可以给我多开一点。”

“时屿，”袁熙轻声道，“你忘记之前你的自杀行为了吗？药不能超过剂量开给你。你需要的也不仅仅是安眠药。明下午一定要来。”

挂断电话后，商时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漱口后解下腕间的表带，遮盖下是一道狰狞的伤口。

“晚安，”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晚安南晚，晚安婉莹。”

但是他并没有睡着，黑暗中床边伏跪着一张女人泡至肿胀的脸，她的眼眸漆黑，淌下两行血色的眼泪。

“商时屿，”浮尸发出了南晚的声音，“你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知道我有胃癌还要给我灌酒？为什么？你其实就是想杀了我，给你妹妹陪葬，对不对？”

“对，”商时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半点没露出恐惧，“对不起，南晚。”

一双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颈，商时屿感到呼吸困难。他的脸颊涨红，却露出了一个笑。

“南晚，杀了我吧。”他断断续续地说，“杀了我，我才能向你们赎罪。”

脖子上的掐痕太过明显，袁熙只消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商时屿的无意识自伤行为。

他刚自杀的那段时间被送到医院来严加看管，所有可能伤害到他的东西都被医护从房间里拿了出来，袁熙恰好是他的主治医生。

那是她亲手接管的第一个病人，晚上明明已经查过房了，但那天莫名的，她心中有些慌张，径直打开了商时屿的病房门。

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商时屿没有躺在床上，他坐在卫生间的墙角，用砸烂的花洒碎片反复磨开手腕的皮肤，那么钝的塑料硬生生切开了皮肉。

那次之后，商时屿成为了医院的重点观察对象，二十四小时的监控探头就在头顶上，他不再有任何自杀的工具。直到袁熙照例观察监控画面，发现他正闭着眼睛用双手死死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这样不会死，摄氧量降低眩晕后，商时屿自然而然会松开双手，可是袁熙还是吓得魂不守舍，几乎不敢再放任商时屿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

第十二章

半年后他出院了，带着自己满是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