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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松松悬着的手指猛地一缩，心里说不上来的烦闷。

他转身，带着怒气出门，可还是小心的将门合上，不透一丝风进屋。

州府衙门。

“赵大人。”裴迟坐在大堂上，手里把玩着府印。

他现在终于有时间来提审本次事件的罪魁祸首，来了解事情的始末了。

下面跪着的是陈州州府赵乾坤，几日前听闻裴迟来了，他再也等不住，想要连夜携家眷逃跑，结果被副将在家门口当场抓获。

“如实说，还能饶你家人一命。”

裴迟玩得腻烦了，把府印往桌上一扔，“咚”的一声，听得找乾坤胆战心惊。

他慌忙重重的一磕头，额上顿时青紫一块。

他哭喊着冤，“臣都是为了百姓啊！疫病来势汹汹，臣实在没有办法才用围城的下策啊。”

一旁的陈太医听了，只觉得怒火上涌，腾的站起身。

指着找乾坤怒骂：“没有办法？但凡你能在疫病初次爆发的时候上报，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到这种地步！”

陈太医对着裴迟跪下，老泪纵横的将初来陈州，以及进入木墙后的情况一一向他诉说。

裴迟在听到柳渺月义无反顾进木墙时，牙关紧咬得似要咬碎；又听到她以身试药后，手里握着的的惊堂木瞬间捏成粉末。

看向赵乾坤的目光如刀，恨不得将他当场凌迟。

衙门外聚集着众人，全是本次疫病得救的百姓。本是义愤填膺的指责着赵乾坤，可在听到柳渺月以身试药之后，人群渐渐静默下来，不知是谁先呜咽出声，不多时，衙门口便哀泣一片。

陈太医也早已泣不成声，默默垂泪。

裴迟额角青筋暴起，花了许久，才将怒意压下唤回理智。

寒声道：“陈州州府赵乾坤，草菅人命阻碍赈灾，免去州府一职，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赵乾坤可不愿等死，一改痛哭流涕的模样，面容狰狞。

“穆王爷，我好歹是皇上钦点的州府，再不济也要听皇上的判处，您说撤职就撤职，有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

裴迟闻言冷笑，他与裴珩本有嫌隙，而他自幼桀骜难驯，裴珩不开心他便开心。

此刻戾气更甚，当场就将赵乾坤正法。

并在副将和陈太医的举荐下，将在本次防疫中，竭力帮衬的长史代掌州府一职。

赵乾坤作恶多时，陈州百姓怨言已久。

见他伏法，衙门口的百姓纷纷跪下，称赞裴迟行事果决。

可裴迟没有心思听这些，处置完赵乾坤便借口离开了府衙。

回到驿馆，他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柳渺月的门前，站在门口久久未动。

“当时，你为什么没有把她带回来？”

语气不是质问，而是真的迷惑不解。

副将拱手跪下，“王妃执意留下，属下实在不敢忤逆。”

裴迟迷茫了，他以为倒戈裴珩的柳渺月早已背弃本心，不似当年纯良。

可如今看来，她依旧是那个忧心忧民的采药的小姑娘。

裴迟怔怔的望着紧闭的门口，没有再说话。

都城，皇宫。

裴珩看着奏报，眼神阴冷。

“斩除恶官？替朕整治？”

他勾起唇角，把奏章一摔，顿时怒急攻心猛咳了起来。

宫奴门应声跪下，瑟瑟发抖，偌大的宫殿无一人敢上前服侍。

良久，裴珩才停下咳嗽，他冷冷看着地上的奏章。

“朕的这个侄子，可真是越发的能干了。”

第十四章无波无澜

柳渺月睁开眼就看见了坐在旁边的裴迟，几个月不见，他竟然瘦了。

也不知太阳太刺眼，还是醒来第一眼就看见裴迟的激动，柳渺月的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裴迟见她醒来，突然面无表情的开始落泪，顿时有些慌张。

“可是哪里不舒服？”

柳渺月的眼泪淌得像是一条生生不息的小河，可她却仍一动不动痴痴的望着裴迟。

这一定是死后的假象吧，她想，不然裴迟何时这般关切的看过自己？

后者更是心慌，忍不住想出门唤太医过来，却被柳渺月拉住。

“没有。”

她摇摇头，声音嘶哑得像是喉咙被火撩过。

柳渺月现在更加断定是死后的极乐世界，她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喃喃的说：“死了真好，终于能和你好好说话了。”

裴迟听不清她说什么，实在焦急，便喊来门口的仆人。

“去叫陈太医来。”

柳渺月眨了眨眼，看着陈太医拎着医箱走了进来。

她怔怔的问道：“您也死了吗？”

陈太医一愣，和裴迟相视一眼，随即无奈一笑。

“王妃，您已经活过来了，是王爷救的您。”

柳渺月望了站在窗边的裴迟，因为逆光，看不清他的神色，她有失落的收回目光。

呢喃了一句：“是这样啊……”

陈太医把完脉，正要走，就听见柳渺月问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他眼神微闪，看了一眼裴迟，后者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陈太医这才坐回椅子，声音沉缓：“是还魂蛊。”

柳渺月瞳孔一颤，顷刻又复于平静。

她知道还魂蛊，母亲的手札中提到过，只不过都以为是传说罢了。

听完陈太医所叮嘱的事项，柳渺月一一记下了，心里说不上来的伤感。

自己不过是从一种毒药的傀儡，变成另一种蛊虫的傀儡罢了。

太医说完，胡子抖了几抖，还是没忍住。

他说道：“这几日一直都是王爷在照顾您，很是辛苦。”

柳渺月的视线落到裴迟身上，他背后的阳光实在刺眼，让她忍不住又想落泪。

裴迟闻言，走到床边，闷声送客。

“这几日麻烦您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柳渺月见裴迟也想一并离开，不由得喊出了声：“王爷。”

裴迟搭在门上的手一顿，立在那儿，没有回答也没有走。

柳渺月望着窗幔问：“您为什么要救我？”

话问出口的时候，她的心狠狠的颤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奢求什么，但是但凡裴迟还留有当年一丝的情意，她也会选择回王府，用最后三个月的时光，去陪他共度余生。

裴迟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也乱如麻。

沉声道：“你是我的王妃，就你理所应当。”

“除去王妃之位呢？”柳渺月追问。

裴迟紧皱的眉和慌乱的眼被门板挡住，他明白柳渺月想要的答案是什么，可是裴珩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回荡。

他放在门上的手握成了拳，闭上了眼。

“当年太傅于我有恩，临走前，他嘱托过要我好好照顾你，所以不管你是不是我的王妃，我都会救你。”

“啊……”柳渺月长叹了一声，“是这样啊。”

她用叹息掩盖了自己的哽咽，到头来还是自己的自取其辱罢了。

裴迟于她，当真是没有半分情爱，只有责任和束缚。

柳渺月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咽下舌根的苦涩的，更想不到，自己还能用平稳的声音继续说话。

“多谢王爷了，那和离……”

“和离之事回去再说。”

裴迟打断了她的话，听到这个话题他心里就烦闷，不悦的把门关上。

柳渺月听着门重重合上的声音，眼神无波无澜。

就像她的心，再也不会为裴迟悸动了。

第十五章若有所思

柳渺月复活的事瞬间在陈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