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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正聊着你呢。”庄灏杨尴尬地打圆场，转头去瞥蒋引星想把难题抛给她。

　　蒋引星已经在短暂的愣神之后恢复了刚才自若的神色，手里的苹果还半举着，索性隔着人朝窗口递过去，面上是很平静的笑：“不是说今天就先回家了吗？给，本来想明天给你的。”

　　庄灏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刚才没收。

　　陈时雨眼神随着她动作落到那颗苹果上，看了一眼没有接，慢慢直起身子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我给你发消息了，晚上回去。”

　　“哦。”蒋引星收回手，把苹果放进塑料袋里，“没看微信，下次我没回你就直接打电话我。”

　　她说完推门下了车，站在一边高起的路缘石上，隔着车顶和陈时雨对视，不久扭头示意：“走吗？”

　　庄灏杨从车窗里伸出手推开陈时雨：“别挡着车门兄弟。”

　　他也跟着走下来，又把衣服拉链推到了最顶上，插兜原地蹦了两下说：“你俩约会去吧，我多余，买花去了。”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开始小跑，最后冲到花店前，撩开门上的防风帘钻了进去。

　　蒋引星瞥了一眼，没准备动。

　　“走吗？”她又问。

　　陈时雨转身从车头绕了一圈过来，两个人都站上路缘石后，她就要仰起头看他了。

　　“走不走？”她比往日更有耐心，“还是你有别的事？”

　　陈时雨背在身后的一只手往前挪了挪，手里拎着的纸袋露出一个角，接着一整个摆到了她面前。

　　蒋引星低头去看，上面的logo已经透露这东西挺贵重。

　　他声音在头顶：“拿给你我就回去了，晚上我妈回来，让我回去吃饭。”

　　蒋引星听得出来他异于寻常的冷淡，但她预备装傻：“圣诞礼物？是什么？”

　　陈时雨手指勾着白色的平纹带往前递了一下：“你拆开看就知道了。”

　　蒋引星接过来，跟手里简陋的透明塑料袋碰了一下，她低着头笑：“你这样显得我多不上心，我只准备了苹果，难怪刚才你看不上。”

　　陈时雨说：“不是看不上。”

　　“那刚刚我给你怎么不拿？”她抬头，微微眯着眼。

　　他瞥了一眼远处，声音在冷肃的空气里轻飘飘的游荡：“又不是就给我一个人的。”

　　“陈时雨。”蒋引星别过脸笑，“你还真有这么小气。”

　　陈时雨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她的玩笑话好太多，这不是他想听的。

　　蒋引星把袋子往手腕上一挂说：“谢谢你的礼物，我回去拆吧，你是不是也要回去了？”

　　陈时雨手从塑料袋的洞口伸进去，拿起其中一个苹果的盒子掏了出来，中间有点卡住，蒋引星还松手帮了他一下。

　　“你刚刚跟灏杨聊什么？”他把苹果盒子抱在肘窝里，垂着眼问。

　　“聊米序。”蒋引星扭过头往后看了一眼，带着看热闹的笑，“你看他去买花。”

　　“他找你的？”

　　“不是。”蒋引星说，“也没有谁找谁，碰上而已。”

　　他轻轻皱眉：“在车上碰着？”

　　“当然不是。”蒋引星被他问笑了，“你想说什么？”

　　陈时雨伸手把她歪掉的羽绒服帽子揪正，冰凉的指尖从她耳垂上蹭过，又带起她几根发丝。

　　他有失偏颇地讲：“灏杨不会主动找你的。”

　　“我说了，是米序的事。”

　　“米序什么事？”

　　蒋引星想走：“能有什么事。”

　　陈时雨拉住她：“能有什么事是什么事？”

　　“陈时雨。”她实在没耐心了，“你不如把话讲得直白些。”

　　他气势弱了几分，抓着她手腕的手一点点松下去。

　　“不是。”他说，“只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蒋引星自上而下去看他滑下去的手，他指节被冻得通红却好像浑然不觉。

　　“是我提醒他。”她缓缓说，“你也见过的，他跟小盛吃饭。”

　　还没等陈时雨开口，她又说：“就是这点事，我不觉得你知不知道对你，或者对事情有什么影响。”

　　“你只觉得没必要告诉我。”他说，“很多事都是，对吧？”

　　蒋引星不理解他今天这样过重的情绪，她过来人的自信在寒风里开始摇摆。

　　“你有点借题发挥了陈时雨。”她双手在胸前抱了抱，牙关打颤，“太冷了，你开车来的吗？”

　　他指了指身后，隔了两个车位的距离，正有收费员往他车的前窗玻璃上贴缴费单。

　　“上车说？”蒋引星缩着身子，从袖子里露出食指，往车那边指了指，“还是等你回来再说？”

　　虽然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陈时雨往口袋里去摸车钥匙：“你回宿舍吗？”

　　蒋引星说是。

　　最后他把她送到了宿舍楼下，距离不远，车上几分钟只有沉默。

　　“哪天回？”下车的时候蒋引星问。

　　“还没定。”他隔着半开的窗户看了一眼她敞开的羽绒服，“不拉拉链不冷吗？”

　　蒋引星说马tຊ上进楼了：“那你回来跟我说。”

　　他点头：“进去吧。”

　　蒋引星走上台阶，没有听到身后车子开动的声音，一回头看他果然还一只手搭着方向盘，靠在椅背上看自己，眼神格外认真。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走下去，刚到车边就看驾驶座的车窗降了下来。

　　“怎么了？”他搭着窗户，手背上突然有了白色的一点，但那痕迹很快变成透明的水渍，像融进他皮肤里一样。

　　蒋引星抬了一下头，觉得可能是错觉。

　　“你是不是对我还是好奇多一些？”这是刚才在台阶上她突然有的想法。

　　陈时雨眉间猝然颤动了一下，嘴唇抿着，欲言又止。

　　“算了。”蒋引星微微弓起背去拽外套的拉链，腕上挂着东西，手又有点僵，她半天才扣上，仰头向上拉到了脖颈处，“等你回来再说吧。”

Chapter50

　　雪下了一会儿便停了，只有屋顶和草地被打了薄薄的一层白。

　　米序傍晚回来，见一片昏暗中蒋引星拉着床帘，就轻手轻脚地走到她桌前把圣诞纸盒包装的苹果放下，一转头看到自己桌上有个一样的。

　　蒋引星在听见开门声时就醒了，她从床帘里探了个头出来让米序开灯。

　　“你去阳台上看看，刚刚外面下雪了。”

　　“哦，我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就下了。”蒋引星从床上爬起来，瞟了眼拉上的窗帘，有点兴趣，“积起来了吗？”

　　“不大有。”米序指了指她桌上另一个盒子，“陈时雨送的？”

　　白色荔枝纹的盒子上印着金色的品牌名，丝带被她扯开系不回原样，就随意堆在了上面。

　　“嗯。”

　　“挺阔绰啊。”米序走过去，“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蒋引星坐在梯子中间那节横杠上，手往膝盖上一搭：“你看吧。”

　　米序走过去小心打开盒子，一条玫瑰金色的手链，白色贝母罗盘上是一颗镶了钻的八角幸运星，简单却不失精巧。

　　米序掌着盒子去看她：“你给他回什么礼？”

　　蒋引星手撑起来托着下巴，说得心安理得：“苹果。”

　　“手机？”

　　“水果。”

　　对方一下被话噎住了，就此略过这个话题。

　　雪没再下过，第二天早晨屋顶和草坪便只剩下未被风抿干的水渍。

　　米序醒来便开始挑衣服化妆，收拾得差不多了才看蒋引星揉着一头乱发从床上爬下来。

　　“你今天跟陈时雨去哪儿约会？”她翻着衣柜里的外套，对着落地镜试了两件。

　　蒋引星一脸困意未消，声音也像糊在喉咙里：“他去上海了。”

　　“啊？”米序放下衣服走过去，“他去上海干嘛？”

　　“他们那个项目有事，去上海一个实验室。”蒋引星说，“具体我也没问。”

　　“今天不回来了？”

　　“嗯。”

　　“明天呢？”

　　“不知道。”

　　“那你跟我一起去吃饭。”米序说，“怎么不早讲，还好我问一嘴。”

　　蒋引星踢掉拖鞋往椅子上一坐，扒拉了两下头发：“我不去，不用管我。”

　　“今天可是平安夜，明天是圣诞节。”米序敲她的桌子，“你要一个人？别告诉我你还有人约了。”

　　蒋引星摇头，推她手说：“你忙你的，我正好赶赶论文。”

　　“真不去？”

　　“真不去。”

　　“没别人。”

　　“我知道。”蒋引星跟她眨眼，“庄灏杨嘛，你快去，别迟到。”

　　最后米序还是一个人磨磨蹭蹭出门了。

　　今天太阳不错，昨天下雪的痕迹在晌午就完全不可见了，蒋引星在电脑前忙了一阵，吃完午饭的外卖又开始看剧，有些老剧她拖到2024年还没有看，现在有闲时正好拿来解闷。

　　她一看就看到了天黑，中途盯了几次手机，进来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信息，微信里置顶的头像静悄悄的。

　　一直到半夜她躺在床上犯困，那个头像上也依然没有红点亮起。

　　蒋引星知道他在赌什么气，但她不理解，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拿出来大做文章上升到喜不喜欢的地步未免太幼稚了一些。

　　她越想越觉得，就是因为二十岁的陈时雨太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