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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白云笙之前住的厢房里一坐便是一整天。

晚膳时，他会独自出府。

到同一家面馆吃一碗素面，执意花钱包下了那张临窗的桌子。

然后会买两盏荷花灯，放于河道。

最后到去泥人摊，自己捏一对泥人。

回府后，摆在自己房间的书架上。

日复一日，循环往复。

谢京墨时常会问谢斯衡：“兄长可有梦到过云笙？”

而后他眼眸微黯，语气中尽是自嘲：“她连托梦与我都不愿。”

他一次都没有梦到过白云笙……

下人们时常也能看到谢京墨醉酒走在王府中。

对此习以为常，不敢惊扰。

谢京墨亦心中苦涩难言。

他喝酒是因为有时喝多了些，便能看到白云笙。

白云笙有时在院子里，有时又在窗前。

那样的白云笙明眸含笑，纵使是未有言语，却也能让他心中泛甜。

除夕夜。

谢京墨静立在西院院中，看着夜空中绽放的烟花。

恍惚间，想起之前的除夕……

“京墨，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希望京墨……”白云笙双手合十，仰头对着满天的烟花说着自己的新年愿望。

谢京墨冷冷的看着白云笙的幼稚行为，转身远离：“聒噪。”

白云笙抬脚跟上他的步子：“新年当然要开开心心的啊，而且今日许愿的人这么多，自然要大点声。”

“你笑一个嘛，京墨。”

烟花燃尽，一时静寂。

谢京墨收回视线，转身回房。

是夜。

谢京墨熟睡，却是眉头紧缩。

梦里，他作为看客，看见了白云笙和一个小和尚。

小和尚时常为桉树修剪败叶，而白云笙站在小和尚的身旁满脸笑意。

“有灵的桉树……往后你若化形便唤云笙如何？随我原姓白，白云笙。”

“白云笙……好，以后我就叫白云笙。”

“对了，若是你今日具灵，可要记住你的生辰是四月十八。”

“嗯嗯，四月十八，是云笙的生辰。”

“若你化形的时候我还这世间，我便给你下碗长寿面，当然是素的。”

“好啊，云笙也想尝尝长寿面是什么味道。”

“人生百年，弹指一挥间，我已垂垂老矣，怕是陪不了你多久了……”

“小和尚……没事，下辈子我会来陪你的。”

白云笙灵力不足，只是虚形，小和尚根本看不见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白云笙自然也是知晓，却还是一直认真的回答着小和尚的每一句话。

寥寥几十年光景，小和尚百年之后，便只剩下白云笙一人。

再往后，却是这几年他和白云笙的相处光景。

谢京墨眉头越发紧蹙，倏的坐起身，急声唤道：“云笙！”

寒风簌簌，吹过他的面颊，带走他额头上的冷汗。

谢京墨回过神，见自己身处寝房，松下一口气。

方才在梦中，他又失去了白云笙一次。

他伸手按上胸腔，以平复心尖的揪痛。

脑海里浮现的都还是梦中的场景，心中难免郁结。

白云笙，你怎么能陪着和尚过完一生。

偏偏对我就只有五年，甚至主动离开。

你那么信佛，也是因为那个和尚吗……

想到这，谢京墨微愣，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这只不过是一个梦罢了，自己竟还当起真来，真是糊涂。

第二十章鬼神之论

淮阳王府，西院。

谢京墨被梦激的毫无睡意。

看着天色微白，他穿衣起了身。

走至墙上挂着的那幅画前，看了半晌，他又不禁微皱了皱眉。

万一是真的呢，要是白云笙真如梦中那般，是一棵桉树。

那她是不是还活着，死去的只不过是一个肉身。

想到这，谢京墨当即出府前往南普寺。

进到寺中，却见那棵桉树，已然枯死。

谢京墨呼吸微窒，缓步走上前。

白云笙真的是桉树吗？可是为何这桉树也枯了，那岂不是……

旁边正好有僧人路过，见他失神的看着桉树，于是上前询问：“施主，可是来领祈愿牌的？”

谢京墨顿住脚步，视线始终投注在桉树上，不答反问：“请问这棵桉树何时枯死的？”

僧人略微思索才道：“应是四月二十九，当日桉树一瞬枯死，寺中为此还围坐诵经三日。”

谢京墨摸了摸怀中的祈愿牌，四月二十九。

那日兄长所刻的墓碑上，也是四月二十九！

谢京墨转身离开南普寺。

兄长定然知道些什么。

淮阳王府。

谢京墨拿出那块祈愿牌，语中皆是笃定：“兄长，关于云笙，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谢斯衡看着谢京墨带着满身寒意进门，未答只说：“你去了哪里？”

“云笙是不是南普寺的那棵桉树所化？”谢京墨直接开口问，眸色微沉。

谢斯衡微微一愣，战场厮杀的谢京墨向来只相信事在人为

对于鬼神之说多是不屑的他，如今怎会问出这番话来？

谢斯衡想要确定心中所想，问道：“谁跟你说的？”

谢京墨见兄长虽不愿说，但是态度已然表明答案。

他攥紧手中的祈愿牌，眸色一黯：“我做了个梦。”

也原是，所谓的不信鬼神，只是尚未遇到求而不得，毫无余地；真到了绝等境地，谁能不望得以神明的襄助。

谢斯衡轻叹了口气：“她就是来找你的。”

午后。

谢京墨浑浑噩噩的走回西院。

脑中是谢斯衡与他说的话。

“她跟我回府，就是为了见你。”

“她是守诺来陪你的。”

恍惚间，他又忆起自己与白云笙的相处光景。

那时的他很是不悦白云笙经常寻来，便时常冷言：“别总来找我。”

可白云笙即使面对自己的冷眼，也会眉眼带笑：“可我见到你才欢喜。”

三年前他受伤返京，白云笙也是第一时间来照顾他。

“没事，我陪你。生病而已，总有好的那天。”白云笙眉间带着淡淡的愁绪，脸上却是尽力扬起一抹笑。

念此，谢京墨嘴角泛上一丝苦笑。

原来我就是那个和尚。

可笑我之前还怨她只陪我五年。

她该也是想要陪我一生的，却是我将她推开，是我自作自受。

可是你真的就这样离开了吗？

再也没有白云笙了是吗？

冷风吹至，窗前的昙花随风摆动。

谢京墨凝视着那株昙花，忽而苦笑。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她偏偏要送一株昙花给他。

就像那个传说中一样，白云笙就比花神，可自己却连那韦陀都不如……

花神和韦陀都能在一起，可是自己和白云笙呢？

走到窗前，谢京墨伸手抚上昙花紧闭的花瓣。

语中满是歉然：“怪我知晓的太晚。”

“你说，云笙会不会也在天上等我？”

第二十一章似梦非梦

淮阳王府，西院。

谢斯衡满是怒意的走近院中。

看见满院的符文更是气极：“谢京墨，你能不能不要再胡闹了？”

谢京墨怔怔的看着院中正在舞动着桃木剑的术士。

听见谢斯衡的声音，转头看向他，眼神还略有飘忽：“兄长。”

“都下去！”谢斯衡冲着那几个术士冷冷吩咐。

随即攥紧了拳头，急走几步到谢京墨身前。

一把夺过他手中握着那对泥人，不等谢京墨反应过来，便将泥人狠狠地摔在地上。

“谢京墨，你给我清醒清醒！她已经死了，不管你做什么，她都已经回不来了！”

谢京墨垂眸看着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泥人。

只觉得心口被重重一击，目光渐渐涣散。

……

“京墨，再不醒来，粥可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