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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语气都如常，沈君婉没来由慌了一瞬。

不过很快，那抹慌乱就被她压下，笑着靠进裴衍尘怀中。

“明喆是你的弟弟，无论如何，本王都不会亏待他。”

裴衍尘看着她靠在自己身前，明明她还是他爱的那个人，可他心里却已经没了一丝波澜。

裴明喆住了下来。

当晚，他就带着丫鬟，哭唧唧到了裴衍尘的书房：“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了哥哥？不然怎么我一入府，亡母留给我的玉佩就遗失了……”

裴明喆话里话外都在指责他，苛待义弟。

下人都以眼观鼻，不敢说话。

这点伎俩，裴衍尘根本就不放在眼里：“那便去查你自己是如何丢失的，与我何干？”

军中事忙，他打发完裴明喆，就想让裴明喆走。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通传。

“主子来了。”

沈君婉一进来，裴衍尘便看见她的眸光落在裴明喆身上。

那眼神，三分疼惜三分担忧，还有四分是安抚。

果然，下一刻。

裴衍尘便听见沈君婉的质问：“早间让你弟弟住下来是你同意的，如今又闹什么？”

裴衍尘眉头一紧，还没开口。

裴明喆就先一步跪下，泪眼涟涟：“哥哥，若是别的物件，哪怕再珍贵，弟弟都能赠与你。”

“唯有这块玉佩，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还请哥哥还给我。”

就连沈君婉，脸上也染上失望之色：“衍尘，你年幼时，本王教导过你什么？”

“君子不虚行，行比有正，你怎么能因为妒忌，便苛待于他？”

她下意识从怀里拿出一锭金：“你若是缺银钱，本王给你便是。”

三言两句，甚至未曾听裴衍尘辩驳一句，就把苛待义弟罪名盖在了他的头上。

望着沈君婉递来的金锭，裴衍尘的表情有过一瞬空白。

明明曾经，哪怕他与太子争执，沈君婉都会率先维护他。

她现在就这么爱裴明喆？

裴衍尘扣紧手指，反问了句：“敢问姑姑，我什么都有，为何偏要嫉妒明喆，嫉妒到甚至不惜偷拿他的玉佩？”

“当然是因为君婉有了我的骨肉……”

裴明喆话未说完，便被沈君婉冷呵打断：“住口！”

可裴衍尘还是听见了。

原来……急着要让裴明喆入府，甚至不惜去找四姐商议。

是因为已经珠胎暗结，沈君婉急着为孩子正名！

裴明喆被沈君婉怒斥，眼里的泪当即落了下来。

可这次沈君婉没再看他，而是放缓了声音，小心翼翼哄裴衍尘：“衍尘，一块玉佩而已。”

“还给他吧，不闹了好不好？”

这话像是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直直浇灭了裴衍尘心里的怒火。

话都说到这份上，她还是觉得他在刁难裴明喆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裴衍尘扯了扯唇，露出一个不算笑的笑。

“好，我不闹，那你想要如何处置我这个‘苛待义弟’的夫君？”

沈君婉抬手捏了捏眉心，沉思一瞬：“今日起，你就别掌家了，让明喆代你掌家。”

裴衍尘听着，连心痛都没了，只觉荒谬。

他即将要走，这摄政王府谁掌家都与他无关，只是这裴明喆是什么身份，替他掌管王府？

她沈君婉的丈夫？还是男宠？

似乎是洞察他的想法，沈君婉对着下人吩咐了句：“本王的夫君身体抱恙，义弟裴明喆代为掌管王府。”

一众仆人连个不字都不敢说，战战兢兢俯首应“是”。

最后，众人退去。

裴明喆得意起身上前，靠在裴衍尘耳畔说了句。

“哥哥，你瞧，这天下所有的人都一样，女人和男人也没什么分别，在家吃不饱，就会到外面偷腥。”

“你信不信，最后我会取代你，成为新的摄政王的夫君？”

第3章

裴衍尘心口刺痛，可他久居阵前，早便学会了喜形不露于色。

“想要你就拿走罢。”

“抢来的东西，又得几时长久？”

更何况他不日就要出征，这摄政王的夫君谁爱当谁当吧。

裴明喆气得咬紧了牙：“那哥哥就看看，我能霸占君婉几时。”

裴衍尘懒得和他争吵这些，转身回了书房。

直到把门关上，隔绝掉外面的一切声音之后，裴衍尘才露出疲态。

他望着桌上的沙盘，满脑子都是以前将军府满门出征，他一个人被丢在诺大的空府里，是沈宴迟牵起他的手，说会给他一个家。

现在，摄政王府一切如旧。

裴衍尘却已经没有家了的感觉。

他重新推衍沙盘，一遍遍安慰自己：感情是会消失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天长地久。

心口翻涌的情绪，渐渐被安抚下来。

裴衍尘盯着桌上的沙盘，决定接下来的时间都闭门不出，专心养好旧伤，推衍战术，等待沈君婉军资。

确实，沈君婉或许也觉亏欠，隔三差五就差人给他送来一块金锭。

同时也会让下人通传一句。

“主子事忙，等忙完便过来陪伴姑爷。”

又过两天，沈君婉确实来了，只不过却不是来看他的。

她进书房的时候，清冷的眉眼低垂着，一幅风雨欲来的模样。

以前裴衍尘很熟悉她这幅模样。

幼时他与太子犯了错，上树掏了鸟窝，拔了大臣的胡子，沈君婉就这样，冷着脸打他和太子的手板。

打完后，她又会背着太子给他上药，喂他吃果脯。

可现在……

“可知道你犯了什么错？”沈君婉的声音冰冷如刀。

“不知。”

裴衍尘这几天都闭门不出，甚至和外界传递消息，都是贴身亲卫代传。

沈君婉眉头皱得更紧、更深：“不知？那日从你这出去，明喆的身子便一直不太好，今日宫中御医来看，说他已经中毒几日了！”

“如今明喆已经缠绵病榻，御医说若无解药，只怕撑不过三日。”

“衍尘，你实在是让本王失望。”

幼时，裴衍尘养在沈君婉膝下，千娇万宠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从沈君婉嘴里听见“失望”二字。

为了不让沈君婉失望，他读书比太子认真，练武比太子刻苦。

如今只是为了一件连证据都没有的事情，她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对他“失望”了。

裴衍尘的心仿佛被划了道口子，鲜血淋漓地痛。

对一个不信任自己的人，他也懒得辩解：“我没做过，解药没有，其余便任凭姑姑处置。”

“罚跪宗祠也好，和离也好，我都接受。”

话落，“啪”的一声脆响。

沈君婉手间扳指骤然碎裂，她眼里愠色更浓，红唇微动正要说些什么。

外面突然传来护卫沈一的禀告声：“主子，御医已研制出明喆公子的解药，只是如今还差一味，一味药引……”

“差什么直接去寻便是，吞吞吐吐做什么！”沈君婉抬眸冷斥。

沈一远远看了裴衍尘一眼，抱拳跪下：“还需明喆公子至亲之人的血肉为药引！”

沈君婉的脸色变了又变，挥了挥手示意沈一退下。

待书房内彻底静谧下来，沈君婉看着裴衍尘，放缓了声音开口。

“衍尘，此事因你而起，自该由你解决。”

若是之前还能说伤心沉痛，此刻裴衍尘已经只剩下愤怒：“姑姑别忘了，他只是我父收留的义子……”

话没说完，就被沈君婉不耐打断：“本王早便查过，他是戚老将军的亲生儿子，是你母亲容不得明喆母亲进门，才谎称义子。”

“明喆与你，是亲兄弟。”

裴衍尘一瞬僵在原地。

记忆中，爹娘感情甚笃，爹更是为了娘一辈子不曾纳妾……

难道真如裴明喆所说，这世上没有忠贞不二的人吗？

沉思间，沈君婉已经拿出了随身的匕首，放缓了声音哄他：“衍尘乖，等过完一遭，你我之间依旧如初。”

“明喆的身体本就虚弱，不能有任何差错。”

她终于不再伪装，态度也不容拒绝。

好似已经全然忘了。

五年前，裴衍尘同她一起出征南疆时。

他曾经在战场上替她挡了一刀，那一刀直直贯穿他的下腹处，九死一生才捡回一条命。

代价是裴衍尘上了根本，再也无法拥有子嗣，且每逢冬季时，必痛不欲生。

裴衍尘心里一片悲凉，声音也轻若游丝。

“姑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绝不会为了任何不值得的人，伤害我自己。”

“若你执意如此，你我不仅夫妻情谊断绝，便是多年姑侄情谊，也荡然无存了。”

第4章

沈君婉慌乱了一瞬，再次上前拥住他。

“说什么胡话，我与你拜堂时曾祭拜天地，是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的夫妻。”

“至于明喆的事情，我日后再与你解释，毕竟你不能有子嗣，可以将他的孩子养在你的膝下，摄政王府也算后继有人。”

裴衍尘那处的疼痛已经让人难以忍耐，却仍旧不及沈君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