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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您如今本就不慎感染了风寒，可不能再贪凉了，您……”

　　喉咙痛痒难耐，鼻子堵塞不通，我剧烈咳嗽了几声，又擤了擤鼻涕才稍稍好过一些。

　　我无奈地挥挥手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窥禅虽然嘴上不再唠唠叨叨，但是她的眼睛却说个没完。

　　“看吧，奴婢就说秋日不能贪凉，被这刺骨冷风一吹，这风寒恐怕又要加重不少……”

　　不过此时我也顾不得窥禅的眼波流转，我盯着面前浓黑如墨的苦药犯了愁。

　　窥禅见状，柔声哄道：“王妃，良药苦口利于病。”

　　“而且这药中加了甘草，这次不再像之前那么苦了。”

　　“您还是趁热喝了吧。这样风寒也能好得快些。”

　　我长叹一口气，少顷，壮士断腕，视死如归，端起碗将苦药一饮而尽。

　　我的五官顿时皱成一团，张开嘴不停吐着舌头，窥禅眼疾手快地往我嘴里塞了一颗蜜饯。

　　甜蜜的滋味如璀璨烟花在我的口腔中不停绽放，苦涩如熄灭的爆竹，只余袅袅硝烟。

　　吃完蜜饯后，窥禅又递了一杯热茶给我，我漱了漱口，这才缓过劲来。

　　“小王爷又出门了？”

　　窥禅点了点头，有些忧心道：

　　“王妃，王爷最近这几个月来，几乎每日都早出晚归。”

　　“王爷莫不是在外面有了粉头，养了外室吧？”

　　我轻轻摇了摇头，咳嗽道：“咳咳咳，你就不要疑神疑鬼了。”

　　“小王爷他肯定是有正事要办，所以才会披星戴月，不辞劳苦地奔波。”

　　窥禅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小声道：“正事？王爷他如今不是没在朝中任职了吗？还能有什么大事非他不可？”

　　我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热茶，润了润嗓子道：

　　“小王爷他虽不在朝中任职，但他还是心系天下黎民。”

　　“如今局势动乱，民生凋敝，哀鸿遍野，小王爷最近应该是忙着四处赈灾，救济百姓。”

　　窥禅挠了挠头道：“不瞒王妃说，奴婢心中还是有些怀疑。”

　　“如果王爷是出去赈灾，这也是做好事啊，为何不能和您明说？非要瞒着您行事？”

　　静下心来想一想，窥禅所言也的确不无道理，小王爷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我脑中一时闪过许多猜想，但都被我一一否定，算了，等小王爷晚上回来问问他就知道了。

　　傍晚，我裹着被子，正窝在床上翻看着兵书，窥禅急匆匆跑进来，气喘吁吁道：“王，王妃，不，不好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赤脚迎了上去，急道：“怎么了？小王爷出什么事了？”

　　窥禅弯下腰，抚着胸口摇了摇头。

　　我见状这才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可是窥禅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刚刚放下的心又高高提了起来。

　　“小姐，不是王爷出了事，是大爷出了事，他如今已被革职查办，押解回京了！”

　　我大惊失色，犹如被当头棒喝，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舅舅他精忠报国，杀敌无数，怎么会突然就被卸了兵权？”

　　“如今北疆动乱，民心不稳，朝廷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又怎么会蠢到自断臂膀？”

　　窥禅摇了摇头道：“小姐，这些家国大事，奴婢也不懂。”

　　“奴婢只知这消息千真万确，如今圣旨已到镇国公府了，恐怕大爷这次会凶多吉少了。”

　　“窥禅，我必须马上回镇国公府一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外祖母一定心急如焚。”

　　窥禅伺候我换了衣裳后，我们便坐上马车，直奔镇国公府而去。

第74章 最大受益者，就是最大嫌疑人！

　　往日宁静祥和的镇国公府，今日一片愁云惨淡，府中下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压低声音，议论纷纷。

　　“大爷这次到底是犯了什么事？他可是北疆的定海神针！怎么突然就被革职查办，押解回京了呢？”

　　“不知道呀，思静苑的下人口风严得很，说什么都不肯透露半分！”

　　“唉，如今圣旨一下，此事已成定局，恐怕大爷要凶多吉少了，万一皇上下令抄家问斩，那我们这些下人也要跟着倒血霉了！”

　　“谁说不是呢？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

　　我驻足在暗处细听了半晌，才缓缓走出。

　　刚刚还交头接耳，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丫鬟仆从立刻便噤若寒蝉，纷纷低头塌腰准备悄悄遁走。

　　“等一下。”

　　我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不高不低。

　　此声一出，他们缓慢挪动的脚步也骤然停了下来。

　　“镇国公府明令禁止仆人私下非议主人，你们今日既然犯了忌讳，那就理当受罚。”

　　我转头淡淡扫了一眼梅总管，沉吟道：“至于如何惩罚，梅管家，此事就交由你来做主，毕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府中的规矩。”

　　梅总管俯身跪倒，声音颤抖：“请王妃放心，奴才今后一定管束好府中下人，保证再不会出现像今日这样的事情。”

　　我抬了抬手，眸光刺骨，声寒如冰：

　　“起来吧，梅管家，你做事向来周到妥帖，这次恐怕也是忙中出错，疏于管理，才会出了这事，这次就不与你计较了。”

　　“不过下次再让我听到这些流言蜚语，我可不会再轻饶了！”

　　“毕竟‘良才善用，能者居之’，你做不好的事情，自然有别人能做好！”

　　梅管家伏身在地，头都不敢抬：“王妃教训得是，奴才定时时记在脑中，刻刻放在心上，绝不敢有丝毫怠慢疏忽！”

　　我用手帕捂住嘴轻轻咳嗽了几声，从梅管家面前走过，裙角翻飞，疾步赶去了思静苑佛堂。

　　我轻轻敲了敲门便推门而入，外祖母正手捻佛珠，跪在冷硬的地砖上虔诚祈祷。

　　我缓步走到外祖母身边，柔声劝道：

　　“外祖母，您膝盖本就有旧疾，如今天冷地凉，您这样直接跪在地上，寒气入膝，身体会受不了的。”

　　“舅舅他一直希望您能保重好身体，他如今一时无法回来看您，本就忧心。”

　　“您如果再不保重好身体，恐怕舅舅会更加忧心如焚。”

　　外祖母念完一段经文后，停下手中的佛珠，声音嘶哑道：

　　“南嘉，你舅舅他这次实是被歹人所陷害，所以才会遭此飞来横祸。”

　　“皇上所下的圣旨中竟然宣称你舅舅叛国通敌，这可是杀头大罪啊！”

　　“你舅舅他戎马倥偬，精忠报国，想不到最后居然会被他一心保卫的国家弃之敝履，视若草芥！”

　　我紧紧搀着外祖母的手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她脸上满是哀戚之色，泪水无声滑落。

　　我眼眶发热，不禁也流下泪来，语气哽咽：

　　“外祖母，‘吉人自有天相，善人天必佑之’，舅舅他一定能化险为夷，沉冤昭雪！”

　　外祖母握着我的手微微颤抖，神色凝重：

　　“南嘉，这次陷害你舅舅的人，应该就是上次私卖军火给北狄的幕后主使。”

　　“他狼子野心，恐怕不仅仅是想害你舅舅这么简单，他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想乱我大梁，谋朝篡位！”

　　我神色微变，眉眼沉沉：“外祖母，您是说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都是有人推波助澜，故意而为之？”

　　外祖母点了点头，艰涩一笑：“南嘉，其实外祖母怀疑这个狼子野心之人就是端王高景翊！”

　　我闻言脸色刷得白了下来，指甲不自觉深深刺入掌心，迟疑不定道：

　　“外祖母，端王爷他不涉朝政，并无实权，应该不会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耐吧？”

　　外祖母轻轻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将紧握的双手松开，温声安慰：

　　“南嘉，外祖母如今也只是怀疑罢了，并没有切实的证据，一切还亟待查明。”

　　默然片刻，外祖母又喃喃沉吟：

　　“只是此事一出，恐怕皇tຊ上对端王的猜忌只会更深。”

　　“毕竟最大受益者，就是最大嫌疑人！”

　　我僵立在原地，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耳鸣阵阵，头昏眼花。

　　浑身酸软无力，如被人抽筋扒骨，咚的一声闷响，我竟晕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外祖母闻声连忙俯下身，跪在地上摸索着，触到我的额头滚烫如沸，连声急呼：“窥禅，菩提，快传刘府医！”

　　一阵手忙脚乱，我被抬到出嫁前的闺房中，刘府医为我把完脉后，捋了捋胡子，缓声道：

　　“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