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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口不大，但也冒了血珠。
　　熟悉的血腥味充斥鼻尖，沈知薇突然像是被点穴一样愣在原地。
　　低头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刀片以及护手绷带上的血迹。
　　点点殷红晕开，似是清白上的朵朵梅花。
　　刺目。
　　刺的沈知薇眼睛发酸。
　　理智渐渐回笼，沈知薇慢慢抬手，刀片脱力的掉落在地。
　　当啷脆响，沈知薇心中似有什么东西，断了。
　　手上似乎还有七月血滴的温热，沈知薇反扣右手，不住的在身上擦拭着。
　　动作很快，力气也越来越大。
　　直到掌心发红，沈知薇的手上已经没了血珠，但她仍旧固执的擦着。
　　七月在舔了几下伤口后也不管不顾的又跑了回来，不断地轻咬着沈知薇的手腕尝试阻止她近乎自残的行为。
　　沈知薇顺着力道看向她，眸中犹如一潭死水，静静看了几秒。
　　“七月......”
　　七月回应的汪了一声，用身体蹭着沈知薇的手。
　　温热的舌尖舔舐，沈知薇的手却抖的更厉害了。
　　眼中晶莹越聚越多，像是开闸的蓄水，一串串的往下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先是低喃，随即声音越来越大，沈知薇将七月整个抱在怀里，眼泪扑簌簌。
　　“我不是故意的，七月，我不想伤害你的。”
　　整个人埋在七月的身上，沈知薇情绪崩溃。
　　她甚至不知道几分钟前的自己做什么。
　　那一瞬间，她没有理智，只余下野兽的本能。
　　但那与精神病有什么区别？
　　沈知薇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有精神问题，哪怕觉察出燕澈找的医生是心理医生也在配合着她做所谓的“手腕活力”检查。
　　心底深处，她曾有幻想。
　　自己不是一个精神病，自己的心理没有问题，她只是还没适应新的生活而已。
　　但七月的血告诉她，她错了。
　　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病。
　　一个与正常人全然不同的废物。
　　浓重的自我厌恶犹如滔天巨浪将她淹没，沈知薇背靠着房门，身子蜷缩成一团，只有七月仍在她怀里。
　　情绪崩塌造成的反噬并不轻，沈知薇嚎啕而哭，似乎是要将过往的一切都哭干净。
　　七月几乎急坏了，拼命的蹭着她，用脑袋轻轻拱着她的脑袋希望她抬头。
　　但沈知薇就像困在方寸之地的囚徒，失去了生机。
　　原本的道歉声音也再度变为喃喃，直到最后她脱力的软倒身子，脊背从门上滑落。
　　静静地躺在地毯上。
　　画地为牢，不外如是。
　　“知薇，知薇怎么了？”
　　燕澈急切担忧的嗓音从门外响起，燕澈下意识冲动欲开门，但沈知薇房门反锁，他进不来。
　　紧紧攥着手，关节处也因为大力而泛着白。
　　竭力控制着声音的平稳，燕澈忧心如焚，“知薇，让我看看你，好么？”
　　“知薇啊，是不是不高兴了？跟爷爷说好不好，爷爷给你做主，凡是有人欺负我们知薇，爷爷一定好好的替你出气！”
　　沈知薇无力的偏头，起初并没有回应，但七月不住的在扒拉门，沈知薇这才沉沉开口，“你们走。”
　　疏离，冷漠。
　　藏着浓浓的不安和自厌。
　　燕澈听的清清楚楚，心尖似是被重锤击中，眸中心疼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爷爷，我直接破门，我......”
　　“不要，当心吓坏知薇。”
　　老爷子眼疾手快的拦住他的胳膊，低声安抚，“你是关心则乱，知薇声音虽然无力但思绪应该还是清楚的。”
　　“她现在还有好事没做，她绝不会允许自己自杀。”
　　“所以......”老爷子也深深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叹气道，“她只是需要时间去说服自己，交给她吧，我相信她能做到。”
　　唯有自渡才是真谛。
　　将仍担忧的燕澈拉走，爷孙俩坐在沙发上，数着时间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二楼的门开了。
　　沈知薇在前，七月在后。
　　七月的前腿已经被仔细包扎过，现在血已经止住了。
　　“知薇，你......”
　　“我想静静，别跟过来。”
　　沈知薇淡淡的瞥他一眼，眸中的死寂慑的燕澈心弦骤紧。
　　但还是抿了唇生生止住了步子。
　　而七月也好像明白沈知薇的想法，乖乖坐在了客厅里，只是脑袋一直冲着她的方向。
　　客厅里除了沈知薇以外的二人一狗，都在担心她。
　　但沈知薇现在却觉察不到。
　　或者说，她没有精力去觉察。
　　她沉浸在噩梦编制的大网中，连呼吸都困难。
　　浑浑噩噩的站在草坪上，沈知薇抬头看着无边月色，星星闪闪。
　　犹如行尸走肉，一步一步的踏出，夜风袭过，发丝随风飘摇。
　　宽大的家居服下，瘦削的身形惹人心怜。
　　肩头瑟缩，那久绕不散的悲凄渐渐浓郁。
　　沈知薇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机械性的走着，脑海里也如放电影一般一幕幕的倒带。
　　折磨、抽打、发臭的饭菜、断裂的手腕和身上数不清的淤青。
　　还有年少时，那一次次生病昏迷醒来却仍旧像昏迷前一样躺在冰冷地面上的无助。
　　那萌动却被踩入尘泥的少女情怀。
　　沈知薇看着星星，只觉眼眶发紧，却是哭不出来了。
　　哀莫大于心死。
　　她明明刚刚决定与过去告别而接受新生活。
　　她明明在努力忘记那三年地狱经历的一切。
　　她明明......就快成功了。
　　可为什么，总会有人来一次次的提醒她呢。
　　还有身上一道道丑陋的疤痕，都是绊住她脚步的枷锁。
　　但是，最关键的。
　　是那个曾经承载了她一切的玩偶，被毁了。
　　姜昭发来的照片中的那个玩偶是她在离开孤儿院时院长妈妈亲手做的，当时送给她当做了临别礼物。
　　那是她多少次午夜梦回汲取力量的唯一依托。
　　但是后来，姜昭说玩偶丢了。
　　她找遍全家也没找到，只能伤心忍下。
　　可现在，姜昭拿出了玩偶，玩偶上的衣服也是姜昭其他玩偶身上扒下来的。
　　明显是她从一开始就霸占了那个玩偶！
　　鸠占鹊巢！
　　那是她最后的温暖了，就那般被剪的七零八落，挑衅的重新扔到了她的眼前。
　　沈知薇怎么可能不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