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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绍钧不耐烦，伸手指向门口：“你但凡有一秒尊重我，就不该在病房内吸烟，请你离开。”

　　沈柔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到底还是转身离开。

　　沈绍钧看着她踏出房门，看着这个已经找不回半点关爱的姐姐，最终还是没忍住红着眼刺说——

　　“如果能选择，我一点也不想当沈绍钧。”

　　沈柔脚步一顿，随后离开的更快。

　　等到外面没有声音，沈绍钧再也忍不住，冲进洗漱间大口大口呕血。

　　一口，两口……呕不尽的心酸，吐不完的憋屈。

　　手机不断传来声音。

　　他强撑着拿起手机，是傅梦晗发来的短信。

　　那些短信如同神经错乱，一会儿要和他分手，一会儿又要求他不要离开。

　　不用想，他都知道那都是孙文柏的手笔。

　　明明已经决定放弃这段感情，可看着这些，脑海却一阵阵疼，像被人拿着锯子要锯开。

　　真的太疼了。

　　他再也站不住，倒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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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沉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到沈绍钧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急症的病床上。

　　剧痛像是要将他的身子活活劈成两半。

　　护士询问：“你的家人呢？”

　　沈绍钧愣住，半响才苦涩开口：“我……没有家人。”

　　护士怜悯地递给他一张纸。

　　沈绍钧撑着坐起来，接过后，映目是‘病危通知书’几个大字。

　　原来他快死了啊，难怪这么痛……

　　但现在，他痛到连眼泪都没有了。

　　护士都看不下去，不忍心劝：“要不，我给你打止痛针吧？”

　　“……谢谢了。”

　　打完止痛针后，沈绍钧撑着墙壁，一步一步像个蹒跚老人走向门外，不料，却在走廊上遇见了傅梦晗。

　　傅梦晗手中拿着很显眼的戒指盒子，可等她看到沈绍钧时，却慌忙将那戒指盒子塞进了自己口袋。

　　随后她走过来，像什么也没发生般，关切扶着沈绍钧：“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哪里不舒服？”

　　沈绍钧抬眼看向这个自己曾经最爱的女人，她眼里还着熟悉的关心，可他不知道，这关心到底代表什么？

　　是愧疚还是爱？

　　“要是我死了，你真的还会心疼吗？”

　　沈绍钧话落，傅梦晗立刻蹙眉，不赞同道：“别说气话，快跟我回去。”

　　“一家人有什么结是打不开的？”

　　沈绍钧没有力气挣扎，一路被拉到了孙文柏病房外，两人刚一停下，就听里面孙文柏在说——

　　“妈，我和梦晗的婚礼，绍钧哥会来参加吗？”

第7章

　　沈绍钧踉跄一步，嘭的撞到傅梦晗身上。

　　他被针刺了挺直腰站稳，红着眼回头，死死盯着傅梦晗：“你带我来这，就是通知我，你要和孙文柏结婚了？”

　　傅梦晗张嘴，刚要说话，就见病床上的孙文柏慌忙跑出来，挡在傅梦晗面前，可怜楚楚要求：“绍钧哥，你别怪梦晗，是我想要试试结婚的感觉……”

　　“你能不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就当是给我的生日礼物。”

　　“你放心，等我尝过婚礼的甜蜜滋味之后，我就再也不缠着梦晗了，我知道梦晗自始至终只爱你，我不会和你抢她的！”

　　沈绍钧只冷漠盯着傅梦晗，开口：“所以，刚刚你手里拿的那戒指，是给他的？”

　　被他清冷的目光盯着，傅梦晗忽得有些心慌：“绍钧你别当真，这只是一场有名无实的婚礼，你——”

　　沈绍钧再也忍不下去，撕破脸嘲讽：“婚礼就是婚礼，还有名无实？你们到底哪来的脸叫我参加？”

　　“住口！”

　　屋内，沈母却一下子站起身，十分不满走了出来。

　　“文柏只是想体验一下和梦晗结婚的感觉罢了，又不是真要在一起，你身为哥哥不能谦让一下？”

　　让，又是让？

　　沈绍钧眸子颤着，积压十来年的委屈再也憋不住。

　　“妈，到底谁才是您的亲生儿子？”

　　“您知道之前我出车祸，孙文柏还摘过我呼吸机想让我死吗？您帮别人抢您儿子的老婆，您良心不会不安吗？”

　　“啪！”

　　沈母一个巴掌扇过去：“沈绍钧你疯了！为了气你弟弟什么谎话都能编出来是吧！”

　　“我告诉你，今天我只是通知你，你要是还认我这么妈，明天就给我老老实实参加文柏的婚礼！”

　　沈绍钧偏着头，嘴角流出血。

　　他缓缓抬手，捂住麻木的脸，眸子一点点变得灰暗：“那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

　　话落，他就转身离开。

　　孙文柏低头躲在傅梦晗的身后，暗暗勾唇，察觉到傅梦晗想走，他立马装柔弱抱紧人：“梦晗，你别走，我怕……”

　　傅梦晗望着沈绍钧背影，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

　　只是一个形式的婚礼，等到结束之后，她会跟绍钧好好道歉。

　　他一向善良好说话，一定能理解她的。

　　可沈母却很不满沈绍钧的忤逆，哪怕沈绍钧走出很远的距离，她还高声撂话：“沈绍钧，你翅膀硬了，既然这么不听话，那你以后就想要沈家的半点东西！”

　　“妈，别怪哥哥了，是我不好。”

　　“文柏你没错，让沈绍钧好好反省。等他想通了，知道错了，自然会和从前一样滚回来道歉。”

　　一句句，哪怕隔着距离，还是针刺般扎进沈绍钧的耳朵。

　　反省，道歉……

　　他不明白自己需要反省什么，又需要道歉什么？

　　他独自朝病房走，路上遇见形形色色的人，妻子扶着丈夫，母亲抱着孩子，他们眼中的温情，是他15岁之后拼命想握在手里的东西……

　　可惜，他越努力，越失去。

　　这时，手机忽然‘叮咚’一声响。

　　他缓缓点开手机，一划开屏幕，家族群就弹出一则加粗标红消息——

　　“明天上午十二点，在沈氏集团酒店，傅梦晗将会和文柏举行婚礼，恭候大家参加。”

第8章

　　看到这消息，沈绍钧忽然觉得更冷了。

　　倘若傅梦晗和孙文柏真的只是有名无实的婚礼，又怎么可能需要邀请家里人参加？

　　夜色逐渐笼罩大地。

　　寒风从窗户灌进走廊，带来几片雪花。

　　沈绍钧走到窗边，才发现外面正纷纷扬扬下着鹅毛般的雪。

　　他空洞望着虚空，任由雪花落在他的眉心，脸颊，唇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洁白无瑕的雪花，竟然也是苦的……

　　手机一直在震动，消息提示音不断传来。

　　只低头一看，就见亮着的屏幕，跳着一条条炫耀——

　　“沈绍钧，你看见了吗，明天我就要和傅梦晗结婚了，你看，你15岁那年守不住亲情，现在依旧守不住爱情！”

　　“但凡你还拥有的，我孙文柏一定会全部抢走……”

　　“这辈子永远斗不过我！”

　　“我如果是你，真是没脸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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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嗒，啪嗒”

　　鼻腔又涌出血，一点一点弥漫整个屏幕，遮盖住那些恶毒的宣告。6

　　脑袋嗡嗡作痛，他从兜里掏出止疼药，一把塞进了嘴里，很干很苦，可即便苦到作呕，鲜血依旧止不住。

　　他明白，大限将至。

　　他可能活不过今晚了。

　　可他实在不甘心……

　　凭什么受害者受尽逼迫，作恶者却活得幸福美满？

　　他捂着鼻尖的血，一步步走向医院的天台。

　　寒冬的夜雪如刀般割开他的肌肤，雪沾在他的发丝，他恍若一夜白头，苍老如老妪。

　　回想起这些年来父母和姐姐对他的苛责，孙文柏一直以来的挑衅，傅梦晗的变心……

　　他遥望着天，只觉得天上落下的雪都是他的冤屈。

　　他要让这个世界知道，他没错。

　　他登陆自己的微博号，写下这一世的委屈。

　　致亲人——

　　“爸，妈，小时候你们常说，我是你们永远的宝贝。姐姐，我喜欢骑马，小时候你经常把我抱上脖子，哄我开心，说会一辈子疼我……”

　　“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孙文柏来了之后，你们就像变了人？”

　　“我做什么都是错，什么都要让给孙文柏，我不愿意就是不懂事，就是恶毒——”

　　“我的大学保送机会，我的肾脏，甚至我的未婚妻……我真想知道，你们为了一个真正恶毒的人，逼死亲儿子，亲弟弟时，会是什么感受？”

　　还有傅梦晗——

　　寒风呼啸，沈绍钧僵硬很久，滴下手机屏幕上的血都结了冰。

　　良久，他才颤抖着，一字一字打出：“傅梦晗，你的‘博爱’，我要不起……如果有来世，我再也不愿遇见你。”

　　风雪更大了，天台上的灯摇摇晃晃，即将熄灭。

　　他顾不上擦掉不断奔涌的鼻血，把孙文柏这些年发给他的炫耀短信，照片，一张一张截图保存，上传微博。

　　然后，一键发布。

　　补上最后的遗言——

　　“哪怕世界无人爱我，但我也不曾伤过任何人。”

　　“咚，咚——”

　　凌晨的钟声恰好在此刻响起，新的一天到来了。

　　沈绍钧望着天边，漆黑的夜幕，像一张望不见底的恐怖巨兽黑洞。

　　没关系，反正闭上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爬上天台护栏，在最后一道钟声落幕时，猛地跳下——

　　“再见，这个毫无留恋的世界……”

第9章

　　“呼呼——”

　　狂风卷雪，疯了似的拍打着窗户。

　　傅梦晗正在病床边陪着孙文柏，心口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