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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听起来好像还来得及。

但从市区到机场，就要足足一个多小时，如果再遇上堵车……

韩曜不敢再耽误一秒，一脚踩下了油门。

走到一半，天空中突然飘起雨点。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像是要把玻璃都给砸碎。

韩曜心底已有不好预感，走到离机场还有几千米的时候，终究还是堵在了路上。

他急的焦头烂额，一遍遍地去拨苏晴鹤的号码。

但听筒里除了嘟声和冰冷的机械女声，再无其他。

苏晴鹤没有关机，可偏偏就是不接。

她连最后一句话都不愿意再和他说了吗？！

十点四十，前方的车流没有一点要疏通的意思，韩曜狠狠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骨节分明的十指瞬间泛红，可他就像是感觉不到这痛似的。

十点四十五，韩曜的手机响了。

他不耐烦地侧眸看了眼，却霎时怔住，紧接着手忙脚乱地接起。

“苏晴鹤，不要走！”

听筒里沉默了几秒，苏晴鹤含着淡笑的声音才传来：“看来，谢骆果然都告诉你了。”

韩曜眼眶通红，眼底布满血丝：“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要说什么呢？”苏晴鹤深吸了口气，“韩曜，不管你误不误会，都改变不了什么，不是吗？”

“从一开始我就说的很明白，我想要和你离婚。但是纠缠了几个月，你都不肯，那就保持这段婚姻吧，就算是……给你留一个纪念。”

韩曜的心一瞬间就好像被生生撕裂，血肉模糊。

他的喉咙里也仿佛划过锋利的刀片，声音沙哑哽咽：“什么纪念，我不要纪念！”

“别走，求你了……晴鹤，算我求你行不行？”

每说一个字，每呼吸一次，韩曜的胸腔都更疼一分。

他从没有输过。

无论何时，他都能够运筹帷幄，力挽狂澜。

可此时此刻，他的心机他的手段全都无法再派上用场。

是命运的安排吗？

连老天爷都不想让他再靠近苏晴鹤一步、再见她最后一面吗？

后悔和绝望几乎将韩曜淹没。

“韩曜。”

苏晴鹤声音很轻，在听见的那一刻，韩曜浑身下意识紧绷。

他的眼前倏地浮现出她第一次说喜欢他时的场景。

韩曜觉得眼前模糊一片，泪水晕染了眼前全部的景象，使他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抬手抹掉，嗓音发涩：“我在。”

苏晴鹤却静默不语。

片刻后，她似乎是吸了下鼻子，声音也跟着有些轻颤。

她说：“祝你一帆风顺啊。”

雨下的更大了，天空也变得很暗。

韩曜感觉到自己脸上冰冷一片，他感知到他和苏晴鹤可能要在此刻画上句号了。

他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望着眼前那虚幻画面里朝自己微笑的、那个他唯一所爱也是唯一被他对不起的女孩。

“好。”

第六十章

两年后。

助理看着手里被排的满满当当的时间表，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眉心却始终平着。

他早已习惯了跟着韩曜，过这样忙碌到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的日子。

从两年前程听离开后，韩曜就像是断情绝爱，彻底沉迷于工作。

他同样也戴上了眼镜。

但和助理不同，韩曜戴着副细金边眼镜，不仅看起来不觉得他沉闷无趣，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内敛和深不可测。

恒晟律所的名声越来越躁，一年前韩曜换了更大的办公室，律所里的律师也更多了。

要说有什么没变的，那大概是他右手无名指上始终带着的婚戒，和对追求者千篇一律的拒绝——“我已婚。”

助理太明白韩曜了。

他还在等苏晴鹤。

尽管没人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

听完助理的汇报，韩曜点点头，嗓音清冷：“我知道了，你出去通知大家今天都先下班吧。”

助理怔住：“韩律，您刚刚说什么？”

韩曜抬起头，眉心很轻的蹙着：“今天情人节，你不是要和女朋友出去约会？其他人也打扮的很漂亮，就都下班去放松一下吧。”

助理神情欣喜：“谢谢韩律！”

他转身就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又停住，转过头小心翼翼的问：“那韩律您呢？”

韩曜重新垂眸：“这么有闲心管我，不如今晚你和女友的约会带我一个？”

“不了不了！”助理连忙摆手，他还想好好过个二人世界呢，“我先走了韩律，祝您情人节快乐！”

说完，他就一溜烟跑出了办公室。

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一阵欢呼声。

韩曜听着，眼底划过了抹淡淡的笑意。

待律所里的人都走光，他才放下钢笔，缓缓坐直身体，捏了捏发痛的太阳穴。

再睁开眼，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手机上。

韩曜抬手将手机拿起，屏幕随即亮起，苏晴鹤的身影就那样映在了他眼底。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灭了，就再按开。

这样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直到韩曜的心脏痛到麻木，他才放下手机。

两年，他没有苏晴鹤的一点消息。

自从最后那一通电话之后，苏晴鹤便把他的号码给拉黑了。

韩曜也联系过谢骆，但苏晴鹤同样拉黑了谢骆。

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韩曜心里舒服不少。

静坐了许久，韩曜起身，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

刚上车，手机就响了。

是夏穗。

夏穗早已放下了对韩曜的感情，如今是真的把他当作自己的哥哥对待。

而且她现在也有了男朋友，俩人感情很好。

韩曜接起电话，却听夏穗的声音带着哭腔：“师哥，你是不是在吃安眠药？”

“我医院的朋友说你第一次就诊的时间是两年前，你为什么从来没说过？”

韩曜怔了怔，一时间没说话。

从苏晴鹤离开后，他每每睡着，就会梦见两人在一起的那七年，以及分离三年又重逢后的那大半年。

那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在梦里折磨他，醒来后也几乎撕碎他。

所以到后来，他的身体为了避免这种痛，开启自动保护。

韩曜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一件很无关痛痒的事：“只是睡不着而已，没什么大事。”

又不会死人。

第六十一章

夏穗被韩曜这种无所谓的语气给堵得说不出话。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想起助理教她的方法，沉声道：“你就这么折腾，要是哪天嫂子突然回来，看见你这样肯定不要你！”

韩曜眸色一沉：“夏穗，你要是再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下个月就不用干了。”

“……”

夏穗语噎，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这时，手机又是一震，是条消息。

韩曜看了眼，丢下句“我还有事先挂了”，不等夏穗再开口便切断了通话。

发消息给他的是认识的一个律师。

“韩律，今晚我们有个聚会，要不要一起？”

他发的是条语音，里面还有别人的声音：“韩律可是已婚，今天情人节，来不了吧。”

“你们知道什么啊，韩律的老婆在国外进修呢。”

语音就到这为止。

韩曜垂着的眼睫颤了颤。

他对外一直声称已婚，却始终不见其人，总有些流言蜚语在乱传。

后来他便说，自己的妻子在国外进修。

那些言论的风向紧跟着转变，变成了韩律和妻子即使异国都那么相爱。

有时候韩曜听着他们这么说，自己都有种错觉，他和苏晴鹤的感情真的还一如既往，而总有一天，她会回到他身边。

韩曜沉浸在这个编制的谎言梦境里无法自拔。

毕竟，这是他痛苦生活中唯一的慰藉了。

回过神，韩曜在消息框里打出一行字发送：“地址发我。”

半小时后，香榭庄园。

韩曜在别墅门口走下车，将车钥匙丢给泊车员，抬步走上台阶。

刚推开门，就听见里面男男女女说笑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

他从酒保手里接过杯酒，走进客厅，顿时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给他发消息的柯昼走过来：“韩律，来了。”

两个人的酒杯轻轻一碰，韩曜淡笑着点头：“没想到人这么多。”

另一个律师调侃道：“韩律情人节跟我们出来玩，不怕老婆查岗吗？”

韩曜捏着酒杯的手微紧，但谁也没看到。

他摇摇头，语气淡然：“我什么都没做，当然不怕。”

“还得是我们韩律，不仅事业有成，家庭还幸福，太让人羡慕了。”

柯昼打趣那人：“那你还不赶紧找个女朋友，快三十了还单身，丢不丢人？”

那人笑了笑，突然压低声音：“我跟你们说啊，听说今晚要来个贼漂亮的女律师，从国外回来的呢。”

国外。

听到这两个字，韩曜微怔。

他的心脏突然莫名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