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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叶寻月才摆脱了兄长的身份，变回了自己。

谢母看到凌长洲走进来，慌乱站起来，挡在门口：“你来做什么？”

“我……”凌长洲嗓子干哑，发现面对谢母，自己居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谢母怒道：“走开！谢家不准你进来！”

凌长洲想起谢母之前对叶寻月的态度，顿时心中沾了几分气，他沉声道：“当初谢家将叶寻月除名，那她不应该在这里，而是该葬在边关军墓地。”

谢母一愣，眼神中闪过几丝慌张。

“不，她是我的女儿，自然该葬在谢家！”

看着谢母斩钉截铁的样子，凌长洲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忽然顿悟了。4

谢母在乎的只是叶寻月的名声，不是这个人！

可就算这样，凌长洲没有任何立场和谢母抢走叶寻月。

凌长洲沉默些许，开口道：“我会向陛下汇报此事，叶寻月我必然会带走！”

“凌长洲！你好大的脸面，居然敢抢我的女儿？！”谢母面容狰狞，声调调高道，“谁不知道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当初军营里的人都知道，你毁了她的清白，随意贬低她、欺辱她，从没把她当过人看！”

“你有什么资格来找她？！”

听到着这些话，凌长洲一怔。

因为谢母说的都是事实！

他忆起以前的事情，眼前一片恍惚，顿时让他有种束手无措的感觉。

“我只是……”

该如何辩解？

凌长洲也不知道。

“够了！”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

众人转头看去。

只见一声素衣的安月婵步步端庄地快步走上前，她冷着脸说：“叶寻月巾帼不让须眉，平定战乱有功，陛下已决定封为郡主，日后定要入皇陵！”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谢母面色一喜：“此事当真？”

安月婵冷冷看过来：“自然是真，但有一点你要明白，圣旨下发那一刻，菀清不再是谢家人，而是陛下的女儿！”

“所有功名与谢家无关！”

谢母脸色倏然一黑，她厉声道：“不行！这不行！菀清是我的女儿！”

安月婵没管她发疯，转头看向凌长洲：“你也别想碰她一分一毫！”

凌长洲沉默地看着她。

第一次发现，这个大儒的女儿居然还有这种骨气。

为了闺蜜做到这个地步，也不是任何女子能做到的。

看来叶寻月和安月婵都是同类人，不然也不会如此相像。

一想到叶寻月，凌长洲后悔自己没有发现她的优点，而是对叶寻月欺骗自己耿耿于怀。

凌长洲垂下头说：“之前是我错了。”

安月婵身子一顿，随即说道：“你和我说这些没用，她永远都听不到了。”

第13章

这日后，圣旨降下。

“叶寻月替兄从军，功高于过，平定战乱有功，追封为平阳郡主，按皇家公主之礼葬于皇陵！”

这是开国以来第一位异姓郡主，虽然是追封，但待遇一点不比公主差。

长达三里的随葬品浩浩荡荡。

百姓们站在道路两边，为这位女英雄送行。

“如此铮铮烈骨的女子，就这么英年早逝，当真可惜了。”

众人惋惜，但这些人忘了，当初叶寻月入军营的传闻传开的时候，这些人是如何诋毁他的。

要不是皇帝追加册封，这些人还不是另一个嘴脸。

安月婵跟在送葬的队伍中，听到这些话，脸上挂着讽刺的表情。

孟家。

凌长洲穿上铠甲，准备上马，他特地回来换上戎装，就是为叶寻月送行。

宁思儿追了出来，抬起湿漉漉的眸子，娇滴滴地说：“夫君，我等你回来。”

话落，凌长洲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股浓烈的违和感。

他拉紧缰绳，说：“思儿，回来之后，我有事和你说。”

“好。”宁思儿高兴地说。

只要凌长洲的心还在自己身上，无论他做什么，她都愿意。

凌长洲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上马，转身离开。9

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大部分都是廷阳的军人们，他们跟在黑棺后，一步步坚挺地往前走着，气势昂昂。

唢呐响彻天地，悲壮中又带着一丝不屈的倔强。

皇陵。

叶寻月的黑棺慢慢沉入地下，泥土覆盖住棺面，将她彻底与地上隔绝。

凌长洲站在人群最后面，没有上前。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配站在前面。

这两年来自己对她做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

如果不是叶寻月死了，凌长洲相信自己还会继续那么对待她，他的执念将自己扭曲，给叶寻月带来无法预料的痛苦。

可是现在醒悟已经晚了，世上也没有如果。

“凌长洲。”

突然，安月婵找了过来，她此刻没有之前的针锋相对，眼角微红看来哭过很久。

“安小姐。”凌长洲回头。

“你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凌长洲虽然困惑，但是心中一沉，还是跟了上去。

到了远处的树林里，安月婵从衣兜里拿出一叠纸张递了过去：“这是菀清这几年寄给我的信件，你看完之后再还给我就行。”

凌长洲神色一怔，慢慢接过那一叠信件。

安月婵做完这些便离开了。

只留下凌长洲站在树林里，借着树叶缝隙透露而出的光线，仔细阅读起来。

“月婵，近日安好？边关太平，无事发生。近日菀清见孟郎，心生欢喜。”

“……孟郎未认菀清。”

……

前面都叶寻月简单诉说军营里的事情，凌长洲看过之后才知道她有多辛苦。

虽然是军师，有自己的营帐，但还是要注意不和其他军人一起脱衣洗漱，每月初潮来临时才是最煎熬的。

军营条件苛刻，料理身子都做不到。

“……虽如此，但菀清不可忘兄长之荣光。”

凌长洲细细看着，每一个字都不愿意放过，直到……

“月婵，孟郎已知我女儿身。”

后面的信件只剩下四封，每一个封写的极其简短，只报喜不报忧。

那时候，叶寻月已经深陷泥泞中，她寄一封信都极其困难，哪里还会说太多。

凌长洲看着看着，眼眶渐渐红了。

最后一封信。

“月婵，我仍心悦孟郎。”

第14章

凌长洲双手攒紧，信封抓皱，随即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连忙松开了手。

看完之后，他才知道，汉灵庙那天是叶寻月，根本不是宁思儿！

也就是他对宁思儿并没有任何愧疚，而且宁思儿还撒谎骗了他。

凌长洲最厌恶的就是撒谎的人！

如今真相揭露，一切过往真的变成假的，假的变成真的，黑黑白白，到底怪得了谁？

就算捅穿肾脏无法站起身的时候，凌长洲都没有落过泪。

现在，眼角却溢出泪珠，缓缓淌下。

半响，他深沉的眼眸中藏着无法言喻的疯狂：“叶寻月，你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告诉我？！”

低吼声回荡在树林，回答他的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日落西山，时间如匆匆流水。

凌长洲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来，天边只剩下最后一丝光。

皇陵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剩下几个神官守着墓地。

凌长洲走过去，没人阻拦。

他突然跪下了下去，膝盖疼得发麻，但依旧面不改色。

“抱歉，是我错了，一切都是错的……”

一声声悔恨从口中脱出，无尽的歉意里隐藏的是极致的疯狂。0

如果不是他天性理智，恐怕早就疯了。

这两年，凌长洲早就知道自己喜欢叶寻月，只是无法接受突然将性命相托的兄弟转换成女人。

谎言。

凌长洲最痛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