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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楚安心里一颤，却听上官堇声音淡淡，语气却不容抗拒。

“朕心意已决，这后位，非你莫属，今日之事朕就当没发生过。

说罢，上官堇不容置喙地道：“回凤鸾宫歇着，朕要去上朝了。

墨楚安看着他的背影，心脏重重往下一坠。

她回到凤鸾宫，让吟霜注意着宫外动向。

果不其然，不过短短两日，流言便漫天飞舞。

“墨家嫡女无才无德，怎配为后？

“陛下就是对墨家太过宽厚，才放纵了他们的狼子野心！

墨楚安看着战战兢兢说着的吟霜，心瞬间跌入谷底。

这一刻，她总算懂得，何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她如蒲草，如何对抗天下之主的雷霆？

墨楚安失魂落魄地回了凤鸾宫，只觉仿若由根无形的绳勒在她脖颈上，随时间一点点收紧。

墨楚安冥思苦想，给墨父捎去信。

……

“爹爹见字如晤……如今多事之秋，望父亲劝诫族人谨言慎行，女儿在宫中一切安好，立后之事勿要再提。

上官堇念完，看向立于身侧的大太监余逢，如闲聊般问：“你说，她这封信有何深意？

余逢低下头赔笑：“贵妃娘娘品性高洁，奴才庸碌，不敢妄加揣测。

上官堇唇角讥讽一勾：“品性高洁？她也配？

殿内顿时死寂一片。

第4章

墨楚安将那封信送出去之后，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不少。

她爹爹见着信后，自会审时度势。

等到入夜，上官堇便来了。

前世，上官堇每回来凤鸾宫，脸上总是带着笑意的，他说，只有在她这，才能得片刻安宁。

墨楚安因他这句话开心了很久。

可自从昨日见过上官堇从沈芯竹那里出来的样子，墨楚安如今，唯有心凉。

上官堇没发现她的异常，自然的端起茶杯，说起了事。

“初初，秋猎之日，朕准备让后宫众人都出去散散心，此事，你安排好。

墨楚安手一顿，轻声道：“所有后宫嫔妃吗？

“自然。

上官堇笑看她，“你迟早是皇后，此次权当练手，莫要让朕失望。

墨楚安心一颤，刚要开口，目光落在上官堇袖口上，突然愣住。

在他的常服上，一处不起眼的地方隐约绣着一株绿竹。

上官堇注意到她的目光，自然挪动了一下手臂，那竹子便看不见了。

他岔去话题：“秋猎之后便快入冬，初初，朕今年想要一个绣着腊梅的香囊。

墨楚安回过神，望着上官堇与以往一般无二的模样，也扬起一个如往常般娇媚笑容，甜甜应下。

次日。

墨楚安用过早膳，吟霜拿来针线篮子，讨好道：“娘娘，奴婢去针线局找找腊梅花样，一定能让陛下对您刮目相看！

墨楚安一怔。

她最怕疼，学女红时自然不上心。

针尖扎进指尖，她眼睛都疼红了，但只要看见上官堇露出的笑意，便觉得值得。

可如今回想，她做的东西上官堇总是挂在最显眼的地方，但他的里衣却刺的是绿竹。

如今想来，原来这些她忽略的地方，处处藏着上官堇对另一个女人的爱重。

墨楚安只觉空气骤然稀薄，让她呼吸都困难起来！

她瞧着那针线篮，突然拿起剪子，一剪一剪，将里头的东西都剪碎开来！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可莫要伤着自己！

吟霜被她的举动惊住，反应过来后赶紧冲上来从她手里拿过剪子。

墨楚安喘着气，心里却觉得痛快，但痛快之下，却是更深重的痛苦。

香囊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自己对上官堇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墨楚安站起身来，重重吐出一口气：“这香囊本宫不绣，你随我出去走走。

凤鸾宫外便是御花园。

墨楚安走了很久，心中的郁结也散了一点。

她拐了个角，却直直对上一张清秀干净的脸。

墨楚安一怔。

沈芯竹赶紧行礼：“给娘娘请安。

墨楚安此刻心情很是复杂，但她还是开口：“起来吧。

沈芯竹站起身来，一抹温润陡然晃在了墨楚安眼中。

那玉佩，好生眼熟。

墨楚安心中一窒。

她入宫的第一年，上官堇将一枚玉佩拆二，龙凤各一，与她一人一块。

他说：“初初，此玉，便是朕与你的定情之物。

墨楚安下意识抚上胸口，她视若珍宝挂在颈间的温润玉佩，此刻却陡然浸满寒意。

凉透全身。

就算再不懂玉，她也看出来自己胸口这块，不过是沈芯竹身上那块玉的边角料。

许是墨楚安沉默太久，沈芯竹有些站不住了。

她福了福身子，轻言细语的开口：“娘娘，妾身告退，免得扰了娘娘雅兴。

墨楚安回过神，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笑意：“沈答应，你这话似乎在说本宫霸道专横。

“臣妾知错！

沈芯竹陡然变了脸色，连忙跪下。

墨楚安静静看着她，半响，却深吸口气道：“退下吧。

若是前世遇上这种事，墨楚安绝不会姑息。

但如今的她，又如何敢对上官堇的心上人动手？

墨楚安心里发苦，瞬间没了赏花的心思。

“吟霜，回吧。

墨楚安并未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

可当天晚上，上官堇便闯进了她的寝殿。

“嘭

的一声殿门大开！

墨楚安浑身一颤，对上上官堇冰冷无比的眼：“你竟然因为一件小事便让人跪到昏迷，谁教你如此跋扈的！

第5章

上官堇罕见的动怒，凤鸾宫的宫女顿时跪了一地。

墨楚安这才知道，在她走后，沈芯竹竟在御花园跪了两个时辰。

她心尖一颤，抿唇道：“臣妾没有罚她下跪，陛下就只听那沈答应一面之词吗？

上官堇眼眸微眯，语气更冷：“无人说是你叫她下跪，沈答应是因为在御花园中与你起了些许争执，觉得得罪了你，怕的跪了两个时辰！

“若不是她昏迷不醒，朕还不知，你在这宫中竟如恶鬼一般让人害怕！

恶鬼二字，如同一柄重锤砸在墨楚安心上，痛得她眼前一阵发黑。

她以往的确罚过宫妃，可那时上官堇从不苛责，反而笑她罚的轻了震不住人。

而今日，‘受罚’的成了沈芯竹，她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恶鬼’了！

心脏处涌起一股剧烈的疼痛，墨楚安此刻竟一个字都说不出！

上官堇眼神转冷。

“朕从前只以为你是任性，却不想你嚣张恶毒到了这种地步，如今更是连承认的勇气都无。

“墨家就是如此教你女德女书的不成！

‘墨家’二字如同一道闪电重重劈开了墨楚安被疼痛填满的心脏。

心中的痛楚霎时转为寒意遍布全身。

墨楚安立刻颤颤跪下：“臣妾知错！

“朕看你根本不知错在何处，去太庙里跪两个时辰，好好思过！

……

太庙透着阴冷。

墨楚安直直跪在那里，寒意从蒲团下窜进膝盖，逐渐蔓延全身。

她看着堂上满满上官家先祖牌位，满目荒凉。

她想她的确有错，错在不该对一个皇帝动了真心。

等墨楚安从太庙出来，一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疼痛钻心。

等在门外的吟霜看着她苍白脸色，心疼无比，急忙在墨楚安面前蹲下：“娘娘，步撵在外边等着，奴婢背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