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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3-04-03 13:50:03  热度: 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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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太阳糕的日子,施老夫人从床上坐起来,要水沐浴梳发,喊家里人一个个进去说话。

她交代鹿之绫:”喜哥儿我就托付给你了,你务必把他带大,继我施家香火。”

又交代云绮:“你既然已嫁为人妇,如今能依仗的只有你丈夫,切记收敛性子,柔顺恭谨。”

后来又是蓝家:“我走之后,你们也回瓜州去度日吧,做人还是凭心尽力,方是正途。”

最后是薄妄,施老夫人看着她,眼里万千感慨,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

她不知该怪薄妄,还是感谢她。

施老夫人搂着喜哥儿,在床上闭了眼。

施家阖府上下都挂了孝,门口一片白,又请广善寺的僧侣来念经,拜“梁皇忏”,追荐老夫人,余者殡仪、桌席、执事、吹打,以及杂用、饭食、破土都有亲友帮衬打点。

老夫人的头七刚过,那两条标船就出事了。

标船的伙计没等到蓝可俊,漕粮耽搁不得,直接扬帆北上,半路被两淮巡政盘查出来,两船八百石的漕粮并不是瓜州的新米,而是不知从何处来的陈米,船舱里还携了两舱室的私盐。

既然是私盐,直接把这两条船移交到了盐政,盐政将两条船扣下,江都盐院将蓝可俊扣住。

偷贩私盐,那可是重罪,这种小门小户,没有背景,就是死路一条。

蓝可俊吓到胆破:“那是施家的标船。”

标船早转到了蓝可俊的名下。

他招供不出个所以然来,又有市舶司的案底在,盐院官吏狮子大开口,又拿不出那些银子来,一番酷刑之下,不过熬了四五日,就有些不好,加之此前官司惹的旧伤,竟在狱里一命呜呼,第二日被狱吏察觉,身子已经冷了。

苗儿临产,况家腾不出功夫出来奔走,也未来及奔走,狱里小卒已来蓝家传人去领尸首。

施家还供着施老夫人的灵桌,蓝可俊的尸首抬回来也是冲撞老夫人,鹿之绫又带着弟妹在广善寺替施老夫人做七七法事,田氏嚎啕大哭一场,实在没有法子,索性就在外买了块地,将蓝可俊的尸首草草埋了。

七七法事做完后,鹿之绫带着薄妄和喜哥儿回家里,他在铜盆里净手,用布巾仔细擦干,慢条斯理对薄妄道:“过阵子我要去淮安,那两条标船在盐政,我去领回来。”

他带着平贵一道去。

薄妄神色有些疲倦,眼神也黯然:“要去多久?”

“来回也得十日吧,要费神打点些关系。”

她走过去,把身体贴在他背后,双手环住他的腰:“这家里太冷清,带我一起去吧。”

“你也累了很多日,就好好在家歇着。”他柔声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金陵,也该收拾起来。”

“还要替祖母守孝,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她语气带着微微的酸涩,“我不想一个人留在家里。”

“还有喜哥儿陪着你。”他拍拍她的手,安慰,“苗儿的小女儿,你还未去看过呢。”

“我身上带着孝,不好去看孩子。”她就是想黏着他。

初春太冷了,坐在灵堂里,她觉得冷到骨头缝里。

“我带着旺儿和平贵,没有人伺候你,到了盐院还要陪官老爷们喝酒应酬,也没功夫陪你。”

“少连哥哥少连哥哥”她带着些许哭腔,搂紧他,“我夜里不想一个人。”

“好吧。”他回身将她搂在怀里,吻吻她的额头,“带着你。”

第72章第72章

这年的春姗姗来迟,  三月里天还是冷,雨水也多,院门墙角不知何时爬上青青霉点,  娇弱的梨蕊在一场场的绵绵细雨中飘然坠落。

鹿之绫此番出门,其实并不适合带着薄妄,  近来多雨,  各河道都在涨水,洪泽、白马几大湖都淹了沿岸不少房屋田舍,江淮水路混浊如黄泥汤,  沿途景致并不好。

施老夫人病逝后,  家里家外全赖鹿之绫主事,他是家中主心骨,  诸事安排都是有条不紊,  还要看管弟妹,薄妄反倒有些黏人——总要时时刻刻身边有人才心安。

王妙娘偷偷来施家看过一次,这家里如今只剩兄妹三人,  外加一个默默无闻的桂姨娘,连蓝可俊都死了,  田氏整日哀号哭丧,如今内院里只剩薄妄和喜哥儿,都出自她身边,  怎么不叫人心头欢喜,以后儿女帮衬,自己日子就是越过越好。

鹿之绫这会没空管王妙娘,既然要出门,又要带着薄妄,喜哥儿也囔着要跟姐姐走,  鹿之绫怕他伤惧失魂,路上再受风沾病,不肯带着,少不得把云绮和方玉请到家中来照看几日,云绮不解:“大哥哥有要事要办,二姐姐也一起跟着去么?不若我回家和她一起作伴。”

鹿之绫低头喝茶:“她心情不好,带她一道出去散散心。”

云绮待要说话,被方玉拦住,不让多问:“大哥儿但去无妨。”

鹿之绫走后,云绮问方玉:“你方才为何拦我。”

方玉见她仍是懵懂,男女之事半分也没得长进,也不知说什么好。

兄妹两人择日买舟北上,薄妄把宝月留下,带了清露和明霜,鹿之绫带着平贵和旺儿,又带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府丁,一行人在清水河码头上了船,往淮安去。

江上风冷,来往船只却不少,滚滚波涛里能见断木树枝、家什瓢盆飘在水面上,薄妄听得左右船上旅人闲话,原来是雨水冲垮洪泽湖沿岸房舍,卖儿鬻女人家不在少数。

客商在舟头相互闲话,见旁侧行舟有个披麻戴孝的年轻女子,眉目如画,鬓边还簪着朵楚楚动人的白花,正凝神听着众人说话,都留神多看了两眼。而后舟内又出了个清俊年轻男子,也是麻衣衰绖,两人并肩在舟头站着闲话,似是夫妻,但那女子仍是闺阁女子装扮,又不像夫妻。

有客商落下小艇,邀鹿之绫移步喝酒闲话,他也欣然应了,换了身见客的衣裳,只束着腰绖,携了一壶酒登舟拜访。

在座者三四人,贩茶的茶商、贩米的行客,还有个读书的秀才,高谈阔论些时事经济、民生百态,听说鹿之绫要去淮安府,攀些关系,淮安府有漕运总督驻府,按察、提学、提法、盐运四司,也有淮安卫和大河卫两大军卫拱护,各部司之间盘根错节,牵动扯西,各个都说起来其间的厉害关系,鹿之绫一一听了,这酒就从黄昏慢慢喝到两更天,杯盏俱净才要散。

有心人问鹿之绫:“白日见兄台舟上有美,叨扰兄台到这时候,可要埋怨我们一等人。”

“那是舍妹。”鹿之绫拱手笑道,“出门办事,怕她在家一人烦闷,带在身边也安心些。”

听说是兄妹,众人也忍不住笑了:“原来是令妹,怪不得和施兄一般出众,观之可亲,见之忘俗。”

鹿之绫漆黑的眼淡淡瞟了那人一眼,唇角微微勾起,却没有笑意,别了众人,回了自己舟中,薄妄这会还未睡,穿着雪白的寝衣,披着乌黑的发独坐在窗边,看着哔啵灯烛出神,不知想些什么。

“怎么还不睡?”他解衣,问婢子要水洗漱,“夜深了。”

“等你回来。”薄妄将窗阖上,“哥哥吃过了么?小炉上还给哥哥温着饭菜。”

他轻轻嗯了一声,喝了一盏浓茶解酒:“吃过了。”又问,“舟上的饭菜是船家自己做的,还合意么?”

“甚好。”薄妄坐在他身边,“旺儿吃了好几大碗饭,把我们都吓坏了。”

“他年纪小,还在长身体的时候。”鹿之绫笑,拉着她一只柔软微凉的手,“这几日顾及不上你,是不是有些闷?”

“一点也不闷。”她拔下一只玉簪,低头去拨弄桌上油灯,专注的影子落在窗上,“平贵见多识广,给我们说了好多行船的事情,比说书先生还精彩,我们都听入神,连时辰也忘了。”

“是么。”他含笑,捻着她一束发嗅着,“他在漕船上多年,口才练得好,什么事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是绘声绘色。”

“这样有趣的人,我倒是第一回见他。”薄妄回头,“讲得太好,我还赏了他一块银锭子,请他喝茶润喉。”

“我第一次见他,他故弄玄虚,再讲那些船下的精怪,晨雾里的水鬼来吓唬人。”鹿之绫笑,“他把客商吓了,半夜趁机偷偷摸到船舱里来偷财。”

薄妄轻轻啊了一声,皱眉:“是么,他见着就是个忠厚诚恳的好人,原来也做过这样的事情。”

“这世上哪有什么好人。”鹿之绫微笑,将烛火吹灭,把怀中人抱到榻上,微光中见她的眉眼,果然是眉目如画,观之可亲,见之忘俗,又见她嫣红的唇,禁不住心荡神驰,俯身去偷香。

这也隔着许多日,两人一直忙着丧事,不是灵堂就是寺庙,未能一亲芳泽,鹿之绫将她额面碎发撩开,先是额头吻了一回,翻了个身,将唇游离至她的唇上,细细亲吻起来。

薄妄不料他这个心思,伸手去推,却反倒被他控住双手,摁在枕上,唇舌间纠缠过一回,他去咬噬小巧冰凉的耳珠和耳颈相连的一小块滑腻肌肤。

这儿敏感得厉害,一碰就软,解主腰的系带,指尖在微凉肌肤上撩过,像划过水面的涟漪,薄妄被他随心所欲拿捏在手里,慢条斯理蚕食,脸颊在他肩头蹭了蹭,轻喘道:“不行,这还是孝期。”

“哪有这么些规矩。”又不是亲祖母,他早忍得不耐,薄妄不肯,“总要等百日。”

他指尖摸到湿濡得不像话,哼然一笑:“就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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