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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铭朗皱着眉头坐在卧室的床上，心下满是疑惑。

　　忽地，卧室的门被敲响。

　　方铭朗身体一僵，不自然地应声：“请进。”

　　程如乔站在门口，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方铭朗疑惑地看向她。

　　程如乔似乎有话要说，眼睛里是难得一见的犹豫。

　　“你想说什么？”方铭朗主动询问。

　　程如乔好半响都没什么反应，直到方铭朗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没事。既然事情已经结束，那就安心地当你的法官。不要再和过去纠缠不清，那对你没好处。”

　　程如乔的话像是一个引线，顷刻间点燃了他们之间最大的隐患。

　　方铭朗自嘲一笑，偏开头去。

　　“我受的罪，你一句继续纠缠对我没好处，就想轻易带过？”

　　程如乔眉心微皱，手忍不住搭在了门框上。

　　“你到底还在计较什么？”

　　方铭朗尘封已久的愤怒，终于被程如乔撕开了一个口子。

　　他迅速地站起来，直视着对方。

　　“你问我计较什么？当我在外面受到人身伤害的时候，你在哪里？”

　　“当我被冤枉，被迫离职，收到全世界苛责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硬生生熬过来的，你凭什么要我忘记？”

　　方铭朗的控诉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稳准狠地插入程如乔的心脏。

　　程如乔嘴唇微张，却没说一句话。

　　方铭朗一通发泄下来，连眼角都带上了红色。

　　两人霎时间都沉默下来。

　　“出去吧，我不想见到你。”

　　方铭朗闭上了眼睛，侧过脸去。

　　程如乔眼睛里的光慢慢暗淡，转身离开。

　　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方铭朗才忍不住哽咽出声。

　　他以为时间能带走一切，可当回到熟悉的地方时，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又随之而来。

　　……

　　方铭朗回到法院报道的那天，院里准备了一个简短的欢迎仪式。

　　院长和其他领导悉数到场，熟悉的人也都赶来祝贺。

　　场面很热闹。

　　方铭朗坐在自己原本的办公室里，那颗仿佛死去的心脏，才终于开始跳动。

　　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要当成全新的自己来生活。

第30章

　　时间一晃，便匆匆过了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方铭朗忙着整理法院遗落的卷宗，偶尔还要回去给方母做做思想工作。

　　但是每次和方母聊起这件事情，最后结果都是不欢而散。

　　方铭朗坐在办公室里，脑海中响起方才吵架时，方母脸色铁青，显得格外不好看。

　　甚至在方铭朗准备出门的时候，他余光里还看见方母摇晃了下身体。

　　但那时，方母的固执将方铭朗心中怒火点燃，所以尽管看见他似乎身体不太对劲，方铭朗也憋着一口气，并没有多问。

　　此刻回想起来，方铭朗心中不安却愈发增大。

　　方铭朗掏出手机，在网上订了医院的挂号记录。

　　今天下班之后，一定要带着方母去医院好好检查一番。

　　方铭朗紧皱着眉，不知道要不要给方母回拨一个电话。

　　就在此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办公室外响起。

　　“方法官。”

　　法助敲了敲门，从门外冒出头来。

　　“环城日报那边想给你做个采访，您看是……”

　　方铭朗对这个日报很有好感。

　　他是当初方铭朗事情舆情爆发时，唯一一家没有发过任何引导性报道的新闻报社。

　　甚至在案子结束那天，还用了不小的篇幅来写法律的公正性。

　　方铭朗扬起笑容，点头示意：“可以，在哪做采访？”

　　法助立刻回答：“三点，郊外那个摄影棚。”

　　方铭朗低头看了眼时间，起身拿过外套。

　　“行，那我现在过去。”

　　在前台那留下外出的记录后，方铭朗随手叫了辆出租，便往郊外赶。

　　摄影棚里来往的人很多，几乎没人停留为方铭朗做引导。

　　方铭朗躲避着人群，只身往里走。

　　里面是被临时搭起来的采访间，光线充足。

　　台上的那个女人夺走了在场所有人的眼光。

　　方铭朗站在人群里，出神地望着程如乔。

　　在面对主持人的连环发问下，她态度不卑不亢，井井有条地陈述着自己的观点。

　　直到灯光猛地变暗，女人和主持人起身握手，这地方才开始变得嘈杂起来。

　　“方法官！我们现在去做个妆造，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场务突然在身后出声。

　　方铭朗一愣，还没回过神来。

　　台上女人的视线却在此刻，准确地移到方铭朗的身上。

　　方铭朗连忙躲避她的视线，看向场务：“走吧。”

　　做妆造的时间不长，很快，方铭朗便坐在了方才程如乔坐过的沙发上。

　　场务弯着腰上来，给方铭朗做着最后的准备：“方法官，手机。”

　　方铭朗将手机递给对方，却无意间看见程如乔仍然站在角落里。

　　她的眼神落在方铭朗的身上，让他感觉坐立难安。

　　方铭朗收回其他杂乱的想法，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对面的记者身上。

　　采访有条不紊地持续着。

　　而另一边。

　　场务将方铭朗的手机随意置放在方铭朗的化妆室里，随后离开。

　　安静的化妆室里，手机屏幕突然猛地一亮，发出持久的震动声。

　　无人接听。

　　过了五十秒，电话自动被挂断。

　　漆黑的手机屏幕再也没有亮起。

第31章

　　采访台上，方铭朗对近期社会上持续出现的法律热点问题做了详细的解答。

　　在主持人温和的态度里，方铭朗逐渐放开。

　　“在今天采访的最后啊，请允许我们小小地八卦一下。”

　　主持人笑容很灿烂，没有让方铭朗感到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因此，方铭朗点头同意。

　　主持人收起台本，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方法官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处理事情来显得格外干练老成。那在感情方面，是否也是属于强势的那一方呢？”

　　方铭朗一愣，眼神不自主地飘向程如乔的方向。

　　程如乔没有吭声，就像是无数个重复生活里的她一样，用沉默来应对。

　　方铭朗苦涩一笑。

　　“正好相反，我在感情里是处于弱势的那一方。受尽委屈，却还是不长记性。”

　　主持人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方铭朗轻笑出声，将苦涩一扫而尽：“但好在人是会疼的，选择及时放手，也许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话音刚落，方铭朗的余光里，那一抹身影便要转身离去。

　　方铭朗一颗心不自觉地微沉。

　　主持人连忙说起好话来，但方铭朗的全部心思已经不在采访上面了。

　　方铭朗收回目光，嘴角的笑容也慢慢消失。

　　突然，程如乔猛地一跃而上。

　　方铭朗瞳孔放大，惊讶地看着闯进镜头的女人。

　　程如乔快速来到方铭朗的面前，单膝跪下，眼里是从未见过的慌张。

　　“铭朗，跟我走。妈出事了。”

　　那瞬间，方铭朗的大脑里剧烈地响起轰鸣声，整个世界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方铭朗没有办法去思考，程如乔刚才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被迫地站立，跟随，奔跑。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十分刺鼻，熏得他几乎要呕出来。

　　方铭朗耳朵里仍然回荡着微弱的耳鸣声，他呆坐在医院走廊上，眼前是沉默蹲下的程如乔。

　　“铭朗，听我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冷静下来。”

　　方铭朗凝固的大脑在此刻终于缓慢转动。

　　“我妈怎么会突然晕倒？我前几天看他，不是还……”

　　方铭朗的声音突然哽咽，他情不自禁地捂住脸，泪水仍然从指缝中流出。

　　“不，我早该发现的。她都瘦成那个样子了，怎么可能身体正常！”

　　方铭朗猛地抬头，整个眼圈红了个彻底。

　　他抓住眼前人的手，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你告诉我实话！我妈到底怎么了！”

　　程如乔回握住方铭朗冰冷的手，眼底是一闪而过的痛楚。

　　“去年夏天，妈去体检的时候，就已经检查出乳腺癌，是晚期。”

　　方铭朗的身体不自觉向后瘫倒，眼睛里的光瞬间灭了。

　　“铭朗！”程如乔大惊，猛地伸手一拉，方铭朗僵硬地倚在她的胸口处。

　　不一会，程如乔便感觉胸口处已经被他的眼泪打湿。

　　“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程如乔犹豫片刻，正准备开口，急救室的大门此时缓缓打开。

　　方铭朗立即推开程如乔，冲了上去，拉着医生的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