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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拍拍她的脸颊：“谢夫人，还在做你的春秋美梦吗？你猜猜陛下让我们带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谢夫人有些迷茫地回头，看到了谢云瑶。

　　她在皇宫时，还是个卑微的奴婢。

　　但是一身长裙站在苍梧山前，神色平静，眉眼温柔的模样，显然是被养得极好。

　　......谢云瑶？！

　　她不是死了吗？

　　片刻的震惊后，谢夫人眼中爆发出狂喜，她膝行上前：“云瑶！是母亲啊！你是来救母亲的，是不是？”

　　谢云瑶低头看她。

　　是啊，这是她的母亲，给与她血肉的人。

　　这是她母亲，害她坠入地狱的人。

第二十八章

　　三年前，得知谢云柔顶替了自己的恩情时，谢云瑶也疯了一般去质问过她们。

　　谢云柔坐在内堂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扫过她的目光里只有轻蔑。

　　谢夫人则按着头上穴道，语调慵懒：“亏你还是谢家二小姐，疯疯癫癫像什么样子？”

　　“这个泼妇样，怎么做未来皇后？为了家族的荣光，你就让让你姐姐吧。以你的资质，本来也进不了宫......”

　　那么趾高气昂，那么理所当然。

　　衬得谢云瑶像个疯子。

　　她踉跄着后退，将喉咙里的质问一点点咽下。

　　现在，她终于可以问出那句话了。

　　谢云瑶低头看着谢夫人，神情有些哀伤：“母亲，你为何不爱我呢？”

　　同样都是女儿，你为何不爱我呢？

　　就因为高僧视我为灾祸，就因为我挡了谢云柔的路？

　　可我，不也是你的女儿吗？

　　谢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疯疯癫癫地说：“母亲、母亲当然爱你了！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我以后都会好好爱你的......”

　　谢云瑶闭了闭眼，心中那些许的不甘突然也散去了。

　　这么多年的奢求和纠结，终究是一场虚妄。

　　手掌上传来些许温度，抬头，是苍蘅握住了她的手。

　　漂泊不定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谢云瑶冲他露出一个微笑。

　　没再管疯疯癫癫的谢夫人，她转头看向谢云柔：“姐姐呢？你有什么好说的？”

　　曾经雍容华贵的皇后一身素衣，神情憔悴，却意外地平静：“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

　　谢云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怪不得谢夫人喜欢谢云柔。

　　她才华横溢，冷静理智，不为情感所困，本该是真正的赢家。

　　“我一生困于权势，追逐荣华富贵，也受一时的蛊惑，想过帝王的真心......”谢云柔轻叹一声，“终究是镜花水月。”

　　“念在你我姐妹一场，我只有一句忠告。陛下冷心，绝非良人，你既假死脱身，便不要回头了。”

　　士兵听她诋毁君王，勃然大怒，抽出刀架在她脖子上：“贱人！闭嘴！”

　　谢云柔闭上了眼，似乎一心赴死。

　　“够了！”谢云瑶轻声呵斥，士兵立刻收回刀，表示两人任由她处置。

　　“国有国法，国法怎么定，便怎么处置她们吧。”谢云瑶有些累了，揉了揉眉心，淡淡道，“跟你们陛下说一声......夫妻一场，给谢云柔留些体面。”

　　木偶一般倒在地上的谢云柔睫毛颤动。

　　她终是忍不住，捂着脸颊，哭出了声。

　　两人被拉了下去。

　　为首的士兵有些拘谨地向谢云瑶行礼：“谢姑娘，我们陛下正在处理后续。他说，等朝野稳定，他会亲来苍梧山求娶您。大抵，大抵还要半月。”

　　“江山万里，无边孤寂，只求一人真心。”

　　那士兵也是个毛头小子，说完脸都红了一片。

　　谢云瑶差点咬到舌头：“我什么时候答应......”

　　“姑娘就准备好封后大典吧！”

　　估计也是怕她拒绝，士兵飞快地说完，转身就跑。

　　速度太快，风激起尘土，四野一片寂静。

　　谢云瑶浑身僵硬，咽了口唾沫转头一看。

　　苍蘅的手搭在她后颈上，缓缓地上下摩挲，似笑非笑地重复：“封后？”

　　“......大人明鉴，我是无辜的！”

　　“半月之后是吗？”苍蘅恍若未闻，手抚过她的脸颊，声音柔和下来，“那我们半月之后成婚，如何？”

第二十九章

　　送走后宫所有嫔妃后，君庭樾换上了一身喜袍。

　　脸上的伤早已好得七七八八，一身红衣加身，他揽镜自照，自觉俊朗不减当年。

　　大胤京都离苍梧山还是颇有距离的，他一路快马加鞭犹嫌不足，心中幻想着谢云瑶穿上凤冠霞披的模样。

　　那是他的云瑶......

　　早该嫁给他的云瑶！

　　靠近苍梧山后，君庭樾却发现了些许古怪。

　　苍梧山下总有香客游人，这日却多了不少。地上铺着红绸，路过的百姓面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

　　路过他们，似乎还能听见他们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仙人娶妻......”

　　什么仙人娶妻？

　　君庭樾心中不安，忍不住问一边的副将：“要是......要是云瑶还是不原谅我，怎么办？”

　　“怎么会呢？陛下贵为君王，已经认错道歉，遣散后宫，谢姑娘不会这么斤斤计较的。”副将自然是安慰他，“现下一定是妆扮好了待嫁，这红绸说不定是她铺的，用以庆贺呢。”

　　君庭樾松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平叛，缠斗，操劳多日，他终于可以去寻心中的那一片安宁。

　　日夜兼程，如期抵达了苍梧山下。

　　君庭樾翻身下马，向前走了几步，苍梧山的禁制自然地便打开了。

　　他有些惊讶，心中又多了些许猜测：难道谢云瑶真的很期待，所以早早等着了？

　　这么想着，他心中像是被温柔的柳絮塞满了，暖和柔软，让人轻飘飘的。

　　君庭樾笑着走向苍梧山深处。

　　苍梧山的不老神树上，挂着一段段的红绸和风铃。

　　微风飘过，红绸舞动，铃声悦耳。

　　他看到了他的云瑶。

　　一身凤冠霞披，红衣似火，像是绽放在神树下的花，眉梢眼角都带着幸福的笑意。

　　惊喜在君庭樾心中炸开，他不自觉地上前了两步：“云瑶......”

　　“陛下怎么来了？”谢云瑶看他的眼中却有几分故意的诧异，“我有没有邀请你......也罢，陛下既来了，便坐下喝杯喜酒吧。”

　　“喜酒？”君庭樾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一扭头，林间席上不知何时已经坐满了人。

　　这些受到神明庇护、久居深山的长老们都曾是人世叱诧风云的大人物，君庭樾对其中几个的脸还颇有印象。

　　此时他们坐在一起，喜笑颜开，说着什么：“命数如此，云瑶就该是大人的妻子嘛......”

　　......什么大人？

　　......什么妻子？

　　谢云瑶命中注定，就应该是他的妻子！

　　渐渐反应过来，君庭樾攥紧了拳头，失控地低吼：“什么意思？你要嫁给谁？！”

第三十章

　　苍蘅从他身后上前。

　　轻轻挥手，他就被强大的力量控制着，走到了位置上坐下。

　　君庭樾挣扎了一下，发现那股神秘的束缚越来越紧，甚至给他造成了窒息的错觉。

　　呼吸逐渐凝滞，他只能停下动作，双目赤红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苍蘅对谢云瑶伸出了手。

　　谢云瑶低头看了那只手片刻，扬唇露出明媚的笑容，将手搭在他手上。

　　两人缓缓走到神树前，一起下拜。

　　神明娶妻，不拜高堂。

　　一拜神树祭天地生灵，二拜诸仙与众生同庆。

　　礼成那一刻，苍蘅侧头看谢云瑶，声音如沧江清流：“云瑶，今日嫁给我，你会与我共享寿命，永远在苍梧山中陪着我......你真的愿意吗？”

　　谢云瑶嘴角的弧度带上了很多无奈。

　　他明明是山神，是仙人。

　　但是他问了太多次“你真当愿意吗”。

　　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