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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直以为，她才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她可以予取予求，她可以随意践踏钟一言的真心，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是她自己。

　　“爸爸，你回来，安安会听话，安安再也不说你是窝囊废了……”

　　视频戛然而止，屏幕黑了下去，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安安小声的啜泣声。

　　宋知诺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抱住安安，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安安，爸爸没有不要你，他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骗人！徐爸爸说，爸爸是个窝囊废，配不上你，所以你要跟他离婚，让他净身出户！”安安哭喊着，“你为什么要让爸爸走！你为什么要跟徐爸爸在一起！我讨厌你！我讨厌徐爸爸！”

　　宋知诺的身体僵住了，安安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

　　她确实想过跟钟一言离婚，也确实想过跟徐如风在一起，她甚至想过，等钟一言死了，她就带着安安和徐如风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可现在，钟一言真的“死了”，她却感觉不到一丝轻松，反而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掏空了一样。

　　她紧紧地抱着安安，任由他的哭喊和捶打，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安安的头发。

　　而这场生日宴上家长拍下的视频再一次冲上了热搜。

　　星华娱乐不得不做出回应，是一封钟一言的讣告，以及宋知诺简明扼要的送别微博。

　　阳光洒在田埂上，孩子们稚嫩的歌声在山间回荡。

　　钟一言抱着那把缺了漆的吉他，教孩子们唱童谣，那些饱含着爱与希望的旋律。

　　“老师，你唱歌真好听，比我爸妈手机里放的都好听！”名叫李小月的孩子声音清脆地说。

　　钟一言揉了揉李月的脑袋，“等你学会了，你也可以唱得很好听。”

　　“可是我爸妈说，唱歌没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另一个小男孩低着头，踢着脚下的石子。

　　钟一言的笑容淡了一些，他知道，对于这些留守儿童来说，生存的压力远大于对美的追求。

　　他们的父母为了生计外出打工，留下他们和年迈的祖父母，他们渴望的不仅仅是知识，更是爱与陪伴。

　　“唱歌当然不能当饭吃，”钟一言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但它可以让你们快乐，可以让你们感受到美好，可以让你们在孤独的时候，找到慰藉。”

　　这本来也是他创立留守儿童音乐教室的初衷。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续跟着他哼唱。

　　夕阳西下，孩子们一哄而散，各自回家。

　　钟一言收拾好吉他，准备回宿舍。李校长走了过来。

　　“钟老师，这是我自家种的苹果，你尝尝。”

第十八章

　　钟一言接过水果，道了声谢。

　　李老师叹了口气，“学校里有些老师，对你有些看法，不愿意让你用教室，你也理解一下……”

　　“我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语文数学老师都不够，还要什么音乐老师。可这些孩子，他们的父母不在身边，他们更需要的是心灵的慰藉。”

　　“钟老师，你能理解就好。其实，孩子们都很喜欢你，你教他们唱歌，给他们讲故事，他们都很开心。你之前说，有个留守儿童合唱团比赛，有可能上电视？”

　　“对，我听说很多孩子的爸妈一年都未必能回来一次，孩子们和老人很多都没有手机，没法视频通话什么的，如果有个机会能让爸爸妈妈多看看他们，是个挺好的事情。而且这个比赛名次靠前，孩子们就有机会去省会，到大城市看看。也能让更多的人关注留守儿童的成长。一举多得！”钟一言说着，眼神却有些飘忽。

　　宋知诺曾经斥责他假惺惺，“你装什么圣人，你真以为你那点名气能改变什么？不过是作秀罢了！”

　　“钟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支持你的工作。学校里虽然条件简陋，但只要能让孩子们多一条路，多一份希望，我们都愿意去做。”

　　回到宿舍，钟一言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提交了池水村小学合唱团比赛申请。

　　另外想找一首积极阳光的曲子，给孩子们排练合唱。

　　然而，网页一开映入眼帘的，却是自己的讣告和宋知诺的微博，最新一条动态赫然是悼念他的：我的挚爱，一路走好。

　　配图是一张两人曾经的合影，照片里的他们笑得灿烂，仿佛一对璧人。

　　他自嘲一笑，关上了电脑。

　　他却忘了，他不小心用这台电脑登录过微博小号，而这个小号，宋知诺是知道的。

　　碰巧，宋知诺看到了这条最近访客的痕迹。

　　宋知诺疯了。

　　至少星华娱乐的高层们都是这么想的。

　　至少星华娱乐的高层们都是这么想的。上午还在公司内部发了钟一言的讣告，下午就推翻了所有流程，勒令公关部撤回所有声明，全网搜寻钟一言的下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人，你们都别想好过！”宋知诺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办公桌，桌上的文件散落一地，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凌乱不堪。

　　高层们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

　　星华娱乐风雨飘摇了近一个月，公司股价暴跌，现在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宋知诺当成出气筒。

　　徐如风的黑料像病毒一样蔓延，从他混乱的私生活到作品的抄袭质疑，每一条都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然而，星华娱乐就像一座巍峨的冰山，任凭风浪如何拍打，依旧岿然不动，甚至连一句简单的公关声明都没有。

　　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宋知诺，网友们纷纷猜测她被下了降头，否则怎么会为了一个劣迹斑斑的艺人，置公司生死于不顾。

　　宋知诺此刻却像一阵旋风刮进了宋氏医院，高跟鞋敲击着光洁的地板，发出急促的声响，仿佛催命符一般。

　　她一出现，医院大厅的空气都凝固了，前台护士吓得脸色苍白，大气都不敢出。

　　“钟一言的遗体呢？捐赠手续办到哪一步了？我要见负责的医生！”宋知诺尖锐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经过层层调查，最终宋知诺来到了林医生面前，目光锐利如刀，“林依然医生，重生计划网站的创始人，对吧？”

　　林依然摘下口罩，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宋总，很抱歉，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不明白？那我帮你回忆一下。”宋知诺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摔在林依然面前，“你创立的‘重生计划’，利用医学手段帮助人假死脱身，钟一言就是你的客户，对吗？”

　　林依然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宋总，您可能误会了，‘重生计划’只是一个构想，并未真正实施。”

　　“你不怕我举报你，让你再也当不了医生？”

　　“举报什么？所有的知情同意书、手术风险确认书，宋总都是亲自签的，流程上没有任何问题！”

　　宋知诺却在此时落下了泪，“所以，钟一言，他还活着是吗？”她声音颤抖，生怕又是一场空欢喜。

第十九章

　　林依然眼神里闪过怜悯，“宋总，你能查到我这，应该有了其他线索。只不过他是否‘活着’，取决于您如何定义‘活着’。”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宋知诺喃喃自语，声音颤抖着，却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庆幸。

　　不行，她必须亲眼看到他，确认他好好的。

　　“告诉我，至少告诉我，他去了哪里，好不好？求你……”她曾经的骄傲和强势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只剩下卑微的祈求。

　　“宋总，‘重生计划’的最终目的是让客户彻底摆脱过去，开始新的生活。透露他们的去向，就等于破坏了这个计划。”

　　“可我……只是想看看他……”宋知诺的声音哽咽，泪水模糊了视线。

　　“抱歉，并不是我不告知，而是，我真的不知道，重生之人如何生活，并不是我们所负责的内容！”林依然医生看着泪水涟涟的宋知诺，叹了口气，“我只知道，他报名了留守儿童音乐教室计划！”

　　宋知诺眼睛亮了亮，“林医生，谢谢你！”

　　说完，她踉跄着往外走，她记得这个计划，钟一言所有的音乐设备都捐给了这个基金会，他也将所有的音乐梦想都倾注在了这里。

　　宋知诺颤抖着拨通了基金会负责人的电话，对方告诉她，钟一言捐赠之后，并没有联系过他们。

　　宋知诺猜测，很有可能他选择了去担任志愿音乐老师。

　　她记得，钟一言曾经说过，他希望能用音乐教更多的孩子学会爱自己、爱别人，爱世界。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闪闪发亮，像星星一样。

　　但自己只是嘲笑他。

　　宋知诺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没有钟一言的名字，或许只是他换了名字去生活。

　　宋知诺不肯放弃任何一条线索，于是根据基金会给的名单，一个个找了过去。

　　一个月之后，她终于查到了池水村小学，也是音乐教室中最偏僻，条件最差的一个。

　　李校长过来接待，十分遗憾地告知她，“我们季老师带着孩子们去市里参加合唱比赛了……”

　　“您有季老师的入职申请表吗，我想看看季老师的样子，不是，是核对一下信息！”

　　李校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从抽屉里翻出一沓文件，抽出其中一张递给宋知诺，“季老师很低调，入职也没多久，这是他的申请表。”

　　宋知诺颤抖着手接过，照片上的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