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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的事？”

她声音颤抖，似是极为不可置信。

护士长还是第一次看到程菁这副模样，愣了一下，才回神。

“就昨天……”他说着，似是想到什么，拿出了那支钢笔，“对了，傅医生让我把这支笔送给你。”

“他说，这是送你的临别礼物，感谢这些年共事，希望你今后一切顺利，心想事成。”

第10章

程菁看着那支熟悉的笔，怔了片刻。

这是她送给顾凉云的入职礼物。

她还记得当时顾凉云神色雀跃，深邃的眼里闪烁着她从来没见过的光彩。

将礼物小心地抱在怀里，轻轻点了点头，说：“谢谢你，我一定会做一个好医生的。”

转眼过去这些年，程菁每看到顾凉云用这支笔，都会想到那个稚嫩的闪烁的眼眸。

可是……

她听着护士长的话，心却猛地揪起。

“心想事成……”

程菁眼眸一沉，抿了抿唇。

结合这段时间顾凉云的反常举动，几乎不用多想就知道他这么说的原因——

顾凉云以为她对陆瀚泽还有心思，才一言不发地辞职离开。

程菁心中气恼，猛地攥紧了手。

顾凉云怎么能不跟她商量一下，说离开就离开？

只要顾凉云开口问，她就能解释清楚，何至于此？

程菁周身气愤，仿佛一座随时等待爆发的阴沉火山。

护士长吓得默默退了一步，不知她为何这么生气，正想说话，就听她问：“傅医生说去哪了吗？”

他赶紧点头：“傅医生说妻子去美国公干，他跟着去了。”8

妻子？

程菁听着，手攥得越发紧，几乎忍不住嗤笑出声。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要去美国公干？

程菁气昏了头，几乎忘了，是她说不希望同事知道两人是夫妻的。

她闭了闭眼，才收起那股吓人的冷意，也暂且压下顾凉云不告而别的怒气。

直接转身回了家。

不过是一时赌气去了美国，过几天气消了就回来了……

反正他们已经结了婚，他就算离开，也总是要回来的。

程菁这样想着，开车回了家。

应该是陆瀚泽离开前请了保洁员工，家里整洁干净的仿佛是新房。

换做平常，看着这样简约的模样，她应该觉得舒心。

可现在，突然生出一丝空荡的感觉。

就好像这栋房子从头至尾都只有她一人住，没有顾凉云，也没有小昱。

程菁皱了皱眉头，气愤的心经过一路冷却，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

可现在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又混乱了起来。

她难得心慌，不由得想，要不还是请个假，亲自去美国找顾凉云和小昱吧？

想着，程菁就走到茶几底下，拿出装证件的袋子，准备拿护照。

可刚拿出袋子，就看到了里面的两份文件——

一份英文的，是哈佛医学院的录取通知。

一份中文的，是离婚协议书。

程菁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看着学生那一栏写着的“顾凉云”三个大字，已经协议书后签好的两个名字，怔了半晌。

才仿佛自嘲般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顾凉云不是去出国散心，是去留学了。

还骗她签了离婚协议，不打算回来了。

如果她没猜错，那份文件也是顾凉云寄来的，里面是离婚证。

程菁颤抖着拆开，果然一切都如她所料。

看着桌上的文件和证件，程菁的心好像被冷风裹挟，冰冷而麻木的伤痛袭来。

顾凉云……就这么走了？

程菁痛极反笑，以手掩面，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一声悠长的叹息中。

“顾凉云……”

苦涩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屋中，注定得不到回答。

第11章

程菁的痛苦悔恨与挣扎，顾凉云统统不知道。

此刻，他正在旧金山机场转机。

小昱人小，又是第一次坐国际航班，十几个小时的航行让他难受极了。

一张白嫩的小脸皱巴巴的，看得顾凉云心疼。

同时庆幸自己全程订的是公务舱，若是经济舱，又小又闷，小昱一定更不舒服。

于是转机这几个小时，顾凉云带着小昱一直想吃的那家汉堡店。

店内爆满，空位几乎没有，顾凉云环视了一周，只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个空位。

尽管哪里已经坐了个小孩，他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过去，询问：“你好，打扰一下，我可以坐这……”

话没说完，对方抬起了头，顾凉云才看到她兜帽下金色的头发，和琥珀色的眼眸。

女孩皮肤白皙，五官立体的仿佛混血。

顾凉云愣了下，想着这位置应该是她的家人，正要道歉要走。

女孩就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疏离地点了点头。

顾凉云赶紧道谢，带着小昱坐下。

女孩看着拒人千里之外，倒是个挺随和的人。

这念头在顾凉云心中一闪而过，就抛之脑后。3

他给小昱点餐，和他吃饭，看着他乖乖捧着汉堡吃得香，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才松了一口气。

让小昱一路颠簸，是他不好。

现在他能好受些，他心里的愧疚也能少一些。

想着，又给小昱擦了擦蹭到脸上的番茄酱，才转头自己吃饭。

却发现对面女孩正在看自己。

顾凉云愣了下，对上她的视线，问：“怎么了？”

对方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拿起纸巾擦了擦鼻子，掩饰般的挪开了视线。

顾凉云也没在意，女孩刚才那一眼，眼眸中透出淡淡的忧愁，不像是别有用心，反而像是在……怀念。

他忍不住多想，是自己和小昱的相处让她怀念起自己的父母了吗？

顾凉云看着她只身一人坐在汉堡店里，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心蓦然一软。

当了父亲之后，他总是会对孩子们格外留心。

正想着，小昱突然停下，一声惊呼唤回顾凉云的思绪：“爸爸，你看姐姐——”

顾凉云回神望去，看见对面女孩脸色潮红，眉头皱起，胸膛起伏，一副喘不过气的模样——

是哮喘！

他眼眸一紧，看着女孩挣扎着向行李箱上的背包探出手，立刻起身，动作迅速打开背包，把药找了出来。

全程不超过五秒。

看着女孩将药喷进口鼻，渐渐恢复了平静，顾凉云才放下心来。

他让小昱去拿了个纸杯，给她倒了杯水：“用药之后要漱口，防止副作用。”

女孩这才露出些小孩子的模样，定定看了他一眼，郑重地点了点头，接过来。

顾凉云见她神色无恙，小昱也已经吃完了汉堡，登机时间快到了，他就打算告别离开。

女孩却拉住了他，在他手心写下：【谢谢。】

顾凉云愣了下，不止是震惊她不会说话，更是震惊她写下的，是两个汉字。

原来是中国人……

顾凉云攥紧手，想到自己刚才对着对方说英文的模样，莫名觉得好笑。

于是垂眸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没关系。”

“相遇就是缘分，有缘再见吧。”

说完转身离开。

他只当这是个插曲，没想到缘分这样奇妙，在机舱里，他又看见了这位金发女孩。

第12章

是乘务人员在登机的时候与顾凉云询问，身旁的座位是无成人陪伴的儿童乘客。

询问他是否能够接受，如果不能的话，他们会协调一下，帮他调换位置。

顾凉云刚摇了摇头说不介意，下一秒就看到金发女孩走进了机舱。

女孩看到顾凉云，眼眸亮了一瞬，与他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接着，在乘务人员的引导下坐在了他身旁。

顾凉云也笑了声，觉得巧。

刚才就在一桌吃饭，没想到现在坐邻座。

他正感叹缘分巧妙，就被小昱拽了拽袖子，轻声问。

“爸爸，这个姐姐就是没有爸爸妈妈陪，自己坐飞机的那个小朋友吗？”

这是他刚才给小昱解释无成人陪伴的儿童乘客的话。

顾凉云见她直接问出来，特意撇了眼金发女孩，发现对方似乎没听见，才松了口气。

对小昱说：“是呀，她自己一个人坐飞机，很厉害对不对？”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要强，他不希望小昱觉得她可怜，伤到孩子的自尊心。

况且，他确实不觉得女孩一个人坐飞机是个值得怜悯的事，是真的觉得她自理能力很强。

小昱点了点头，看向女孩的眼眸中满是羡慕和敬佩。4

“是呀，姐姐好厉害啊！”

她想着，从自己的小包里翻出了一包糖果，递给了金发女孩。

“姐姐，请你吃糖！”

这糖是小昱最喜欢吃的糖，只有她喜欢的人才会分给她。

金发女孩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糖果，转头看向小昱。

对上那双真挚明亮的眸子，愣了一下。

顾凉云静静看着两个小孩交朋友，也不阻止。

金发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下来。

小昱立刻绽出一个笑脸，说：“姐姐收了我的糖，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你要教我怎么自己坐飞机，我也想像你一样厉害！”

女孩听着小昱的话，似是不好意思般垂下了眼睫。

小昱还想说话，顾凉云担心她太热情打扰男孩，赶紧拦下：“飞机要起飞了，快坐好。”

几个小时的飞行很快过去。

顾凉云不只照看着小昱，也分神照顾着金发女孩。

女孩倒是乖得很，只带着耳机，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很文静的模样。

顾凉云还担心她的哮喘，也没有再犯。

直到顺利到达波士顿的时候，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