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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半小时后，两人到了墓园。

　　顾初宁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在前方。

　　温暖的阳光照在深蓝的制服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十分钟后，她停在闻修烨的墓碑前。

　　几天没来，上面已经落了灰尘，灰蒙蒙的如同落在顾初宁的心上。

　　她脱下外套，用里面的衬衫袖子擦掉上面的灰尘。

　　宋凛在来的路上已经哭过，他蹲在墓前，轻轻摸了摸墓碑上闻修烨的照片。

　　“你别太难过，表哥心里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轻声安慰。

　　顾初宁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我知道。”

　　“你之前是把我认成表哥了吧。”宋凛突然问了奇怪的问题，“我们长的很像。”

　　“你不是他。”

　　顾初宁说出这话时，心如刀割。

　　天知道她有多想再见他一面，哪怕只是匆匆一面，什么话都不说。

　　只要能知道他很好，这颗心也能得到些许慰藉。

　　可是再也没机会了。

　　顾初宁弯腰拿起外套，整齐的穿上：“我送你回学校。”

　　她没有安慰宋凛，甚至都没问他叫什么。

　　两个人就像两条线，短暂的交叉之后结束。

　　顾初宁将人送回去，还没到学校，就收到了上级的短信，解除停职，组织医学院的消防演习。

　　她捏紧了方向盘，前方堵路的车变得异常碍眼。

　　顾初宁用力按下喇叭。

　　没知道宋凛和闻修烨的关系之前，她或许能自欺欺人。

　　安慰自己闻修烨或许在某个地方活着，可现在她什么都不敢想。

　　谁也无法体会失而复得又再去失去的巨大落差感。

　　顾初宁心里紧绷的线再次断开，一股尖锐的痛在心上蔓延，不可控制。

　　于是将宋凛送到目的地后，她给上级拨去电话：“我拒绝参与医学院的演习。”

　　深秋的日光也很浓烈，树影斑驳的洒落在地上。

　　微风吹过后沙沙的响。

　　顾初宁的拒绝无效。

　　队里不是顾家，她说了不算。

　　顾初宁必须组织演习，她靠在车窗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心里有个角落在无法抑制的崩坏。

　　她们这样前仆后继，奋不顾身的救人，可这些被救的人会记得吗？

　　会记得那些为她们受伤，失去手脚或牺牲生命的人吗？

　　“顾队。”

　　沈漾的声音及时从身后传来，打断了顾初宁逐渐走向危险边缘的想法。

　　“我们等你开会组织演习。”沈漾带着人乌央乌央的走来。

　　一片深蓝色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按老规矩办，校方之前的时候已经沟通好了，动作不要太大，不要吓到学生。”

　　顾初宁简单叮嘱几句，一队和二队的人就各司其职了。

　　以往学校演习这事儿也不少，只是这次换成了大学而已。

　　当然消防演习也不能就这样开始，顾初宁还是带着她们回队里开了会。

　　顾初宁刚说完：“散会。”警铃声就响了起来。

　　顷刻间，所有的消防员冲向仓库，换上黑色的灭火防护服，在消防车前集结出发。

　　另一边，演习医学院内。

　　学生们正在上课，警报声突然响起，不知谁突然爆喊了一句：“起火了！”

　　饶是大伙都知道这是演习，也被声音吓了一跳。

　　教室内慌乱起来，不知哪里冒出黑烟。

　　“不会真起火了吧？”

　　“来真的？”

　　“好呛！”

　　“咱们还愣着做什么，下楼啊！”

　　宋凛跟着他们往外走。

　　这时，远处传来消防警笛声，响彻云霄叫人心安。

　　医学院的学生们都愣了，这速度也太快了，距离警报响起还没超过伍分钟。

　　众人“哦！”了一声，趴到窗边。

　　先听见警笛声越来越近，后看见学校车道上的车辆紧急避开让道。

　　极快，几辆消防车就都进了医学院内。

　　车子停下口，全副武装的消防员们从车上快速跳下来，围出一个圈。

　　顾初宁和指导员站在中间，她快速分析形势，安排任务。

　　队员们听着她的指令进火场和升云梯，有的则快速架起高压水枪。

　　宋凛愣了一瞬，就和下楼的学生走散了。

　　人有点多，他顺势躲入楼梯间的杂物间里。

　　不料这里就是烟雾包的投放点，宋凛凑近看了看，结果被呛出了眼泪。

　　他弯着腰，想等人少了再出去。

　　不料等着等着，门猛的被推开。

　　宋凛吃力的抬头看去，顾初宁逆着光站在门口。

　　她眉头紧皱，语气冷硬：“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我…”宋凛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顾初宁立即上前将人拉着往下冲。

　　宋凛察觉到紧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迷糊之间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重如鼓擂。

　　顾初宁脸色阴沉的把他送到下楼后，接着上楼去找其他人。

　　她其实很生气，这么大的人，看见了烟雾居然躲都不躲，差点让他们的演习出现纰漏。

　　但满腔怒火在看见那张和闻修烨八九分相似的脸之后，瞬间偃旗息鼓。

　　就算她不停的在心里告诫自己，那不是闻修烨，也没用。

　　心里对于闻修烨的念想就像春天的种子一样，不去管它也长成了苍天大树。

　　宋凛的伤也没问题，咳嗽两天差不多就好了，也就是个教训。

　　可他的心却出了大问题，晚上一闭眼，顾初宁的脸就会放大在眼前。

　　夜色深深。

　　顾初宁也睡不着，她从宿舍里起来，想去操场逛逛。

　　但实在也没什么好逛的，她回到办公室。

　　那张桌上已经落满了灰尘，顾初宁打了桶水，准备收拾收拾。

　　不料刚提着水走到桌边，就看见闻修烨上次离开时在桌上留下的便签。

　　上面写着：等你有空时，再改约时间。

　　顾初宁定定的看着，眼都舍不得眨一下，慢慢的，眼眶又开始发红。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张纸，吹掉上面的灰尘后放进自己最爱的书里。

　　一室的寂静和昏暗的灯光衬的女人更加的孤独与落寞。

　　“顾队。”

　　沈漾突然出现，靠在框边敲门。

　　顾初宁抬眸看着他，眼神空洞。

　　“闻医生的东西，我给他收到起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沈漾心底也不好受，虽说进火场救人是闻修烨自己的选择。

　　但归根结底，人是在他的队伍里出事儿的。

　　顾初宁将手里的书放到最显眼的地方，走到沈漾身边‘嗯’了一声。

　　沈漾带着她往走廊尽头走去。

　　那里是他偶然发现的，闻修烨的东西七零八落的摆在里面。

　　“有次我找一个报告，看见闻医生的东西摆在那里，就随手收了收。”

　　沈漾打开门在角落的位置找到灯点亮。

　　顾初宁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摆在最上面的合照。

　　这个照片，她从没见过…

　　不过现在想来，就算当时的自己看见了，从不会让他摆出来吧…

　　沈漾没多呆，把这个地方留给顾初宁。

　　她将照片收起来，贴近胸口，缓慢呼吸。

　　可没过多久，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顾初宁接起电话。

　　顾母焦急的声音传来：“初宁，你爸爸摔伤进医院了！”

　　顾初宁脸色一白，匆匆放下照片，给上司打了报告之后，赶往医院。

　　这个点已经凌晨，医院的病人都睡了，只剩下值班的医生。

　　到处都是安静的。

　　顾初宁匆匆赶到父亲的病床前，他安静的躺在床上，两鬓花白。

　　一旁的顾母的眼睛红肿，显然是刚刚已经哭过了。

　　看见女儿过来，猛的抓住她的手，小声哭诉：“我今天睡觉时有些咳嗽，夜半了还没睡着，你爸爸起床给我倒水，没注意就摔了一跤。”

　　“伤势怎么样？”

　　“主要不是伤，而是医生说他的脑动脉硬化，要动手术。”

　　顾母压抑着自己悲恸的哭声。

　　顾初宁的心随着这声音荡来荡去，双脚都像是飘在空中。

　　“做手术，没事的。”她握紧母亲的手，轻声安慰。

　　这时，床上的顾父悠悠转醒，他抬起手，顾初宁立即上前。

　　“初宁…”

　　“爸，我在。”

　　顾初宁附耳去听。

　　“以后我们家就要依靠你了。”顾父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初宁的心紧了紧：“放心吧爸，不会有事的。”

　　顾父重重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阿烨也是，但是我不能看你泥足深陷。”

　　“隔壁秦家的儿子很不错，你抽时间去认识认识，好不好？”

　　顾初宁沉默下来，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顾父看见她这幅表情，就被气的只咳嗽：“咳咳…你想看我死不瞑目…”

　　“好。我去。”

　　顾初宁神色淡淡的应下，心却像被刀豁出一个巨大的口子，不停的往外面冒着鲜血。

　　老人家的精力不太好。

　　顾初宁答应顾父后，她就松了口气，沉沉睡去。

　　而顾父本来就住在vip病房里，两张病床。

　　她耐心下来，将顾母哄睡之后才离开。

　　这个时节已经入冬，凌晨的街道上空荡荡的，一片萧条。

　　冷风吹的顾初宁眼睛痛。

　　她想起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