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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周颂年赶到医院，便被医生告知；“孩子没保住……”

　　心脏仿佛沉入无底的深渊，无力的窒息感潮水般将他淹没。

　　再醒来时，郑竹心发现自己回到了卫生院。

　　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气味，小腹依旧传来隐约坠痛，还伴随着莫名的空虚感。

　　想起晕倒前的那一幕，郑竹心心里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慌。

　　下一瞬，她就听到过那位不久前才叮嘱过她的妇科主任在一旁怒声斥责周颂年。

　　“这位同志，我也得好好说说你！”

　　“你媳妇可是个孕妇，你身为丈夫怎么能这么不上心！说了避免磕碰现在孩子没了，你上哪哭去……”

　　周颂年只是默默站在原地，心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郑竹心也愣住了。

　　直到听到后面，她的神情顿时一片空白。

　　“孩子……掉了？

　　她的手轻轻抚上小腹。

　　那里刚刚有一个孩子，可是还没来得及感受它的存在。

　　就没了……

　　她怔怔重复着这句话，蓦地红了眼眶，定定看向周颂年。

　　她像是忽然被一把刀狠狠刺穿了一般，眼里忽然浮现出浓重的痛苦。

　　连枪林弹雨都不怕的女人，此刻眼里竟有了泪花。

　　主任见状更生气了，皱着眉头训了周颂年一番，又交代了一大堆事项才离开。

　　病房中只剩下两人独处，空气一时寂静。

　　郑竹心小心翼翼地握住周颂年的手。

　　“颂年，我……”

　　周颂年直接抽出手，面色惨白地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他的指甲几乎都掐紧了掌心肉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转移一些心里的痛苦。

　　郑竹心看出他对自己无声的抗拒和怨恨，心里满是懊恼和愧疚。

　　她哑着声音艰难地开口：“颂年，对不起，对不起，没保住孩子……”

　　“如果我早知道，就不会……”

　　话没说完，周颂年睁开猩红的眼，哑着声音打断了她的忏悔。

　　“孩子没有了，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郑竹心，这件事上，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第9章

　　郑竹心面色一白。

　　她的声音艰涩至极，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脆弱：“颂年，你不能这样对我……”

　　周颂年只觉得心口恨意翻涌。

　　凭什么不能？

　　是她选择了乔建设父子，甚至从一开始她就不打算跟他有孩子。

　　现在孩子没有了，又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痛苦的模样？

　　他看着郑竹心，只觉得她现在忏悔不过是鳄鱼的眼泪。

　　只能恨恨地瞪着她，用尽气力开口：“我走了！”

　　说完转过身。

　　她神情晦暗地看着他的背影。

　　沉默了许久，忽然低声问。

　　“如果……我给乔同志和小虎重新安排住处，以后不跟我们住在一起，你心里能好受点吗？”

　　周颂年只是冷冷看着她，没有说话。

　　但眼神里已经明晃晃地透出不信和讽刺。

　　原来郑竹心也知道，乔建设父子就是他们之间最大的结。

　　可要不是因为这次流产，她怎么会出于愧疚提出要把乔建设父子送走？

　　这时乔建设颤抖的声音忽然在病房门口响起。

　　“竹心姐……你要把我和小虎赶走吗？”

　　乔建设不知道什么时候牵着小虎出现在病房外，正噙着泪满眼受伤的看着郑竹心。

　　郑竹心面色一僵，下意识要开口，又止住话头看了眼周颂年。

　　就是这一犹豫，乔建设面色惨白地点了点头，勾起一个凄美的笑。

　　“好，竹心姐，我们知道了……”

　　说完，他一把抱起小虎，转身就离开了。5

　　郑竹心下意识掀开被子想去追，脚下刚触碰到地面，一步又顿住。

　　她按下眼里的挣扎，回到病床边上，带着几分讨好地开口。

　　“老公，你看，我真的不会管他们了……”

　　话音刚落，病房外却爆发了一声大喊：“来人啊！有个男同志要带着孩子跳楼！”

　　郑竹心神情一变，立刻扭头朝门外看去。

　　走廊外，许多医护同志和看热闹的群众匆匆奔过去，场面一时陷入紧急状态。

　　她几乎只犹豫了一瞬，就朝周颂年焦急地开口。

　　“颂年，人命关天，不管是不是乔同志，我作为军人，都有义务过去看一眼。”

　　“你等着我，我处理完马上就回来，以后我都守着你！”

　　说完这句话，郑竹心连忙起身，大步离开了病房，背影有几分逃跑的狼狈。

　　周颂年看着她的身影迅速消失，眼里只有一片死寂。

　　“郑竹心，我们没有以后了……”

　　她是个好军人，却不是好妻子、好妈妈。

　　周颂年直接离开了医院。

　　第二天一早，周颂年却从前来巡房的护士口中听说了昨天的事。

　　“昨天要跳楼的那个男同志被我们军区的一位女团长救下来了，听说他是那位团长的男人，刚救下来就哭着扑过去亲了她，我们好多人都看见了。”

　　“要我说，其实还挺浪漫的，那位团长刚流产完，为了他连胳膊都摔断了呢。”

　　周颂年听着这些话，心里却平静至极，甚至觉得讽刺。

　　现在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乔建设和郑竹心上演了一场旷世绝恋。

　　却没人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团长的老公。

　　他闭了闭眼，心中释然。

　　再过三天，他就会彻底离开，到时候乔建设就可以名正言顺和她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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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

　　到周颂年要离开的当天，郑竹心都始终没有出现。

　　周颂年也没有去联系她，直接去办理了离开的手续。

　　可回家时时，却在花园中看到了女人的身影。

　　她的胳膊上缠着固定用的木板，被乔建设亲热地搀扶着，有说有笑地散着步。

　　周颂年看了一阵，抚平心上最后一丝波澜，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回到家。

　　周颂年将行李彻底收拾好，而后将早就打好的离婚报告拿出来放在桌上。

　　看着上面自己一笔一划亲手写上的签名，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两辈子，十多年。

　　到这里也该走到终点了。

　　只等郑竹心回来签了字，他们就会彻底变成陌生人。

　　郑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房间门外，一看到他就开始数落。

　　“你还有脸回来？和你结婚，我们竹心没捞着半点好，好不容易揣了一个，刚检查出来就掉了！”

　　“这么没用，活该你守不住女人！”

　　周颂年提起行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放心，我没打算守。”

　　郑母一愣，就见他抬手指向桌上的离婚报告。

　　“等郑竹心回来，让她把离婚报告签了，你就可以如愿得到一个新女婿和一个大孙子了。”

　　说完，他没等郑母回复，提着皮箱走出了那一方院落，踏上前往研究所的车。

　　他看着前方的道路，眼里只有释然和坚定。

　　往事已矣，从今以后，他将全身心为建设祖国而奋斗！

第10章

　　病房里，医护同志给郑竹心的胳膊换药，一边叮嘱着注意事项。

　　郑竹心心不在焉地听着，脑海里却都是周颂年。

　　想起自己离开时，周颂年那张脸上一片死寂的神情，她的心口就一阵紧缩。

　　那样的神情，就好像……他已经对她失望透顶，不再愿意去爱她了一样。

　　一想到周颂年可能不再爱她，她的心就像空了一块。

　　恐慌感让她恨不得马上去找到周颂年，跟他好好解释，多哄哄他。

　　可自己的手臂为了救人受了伤，她有些不敢过去给他看到，怕他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