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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孩子被自己的父亲当成草，不仅污蔑它是野种，甚至在它快要流走的时候，再一次视而不见。”

　　“那天，只有她一人孤身在血泊中，看着自己的丈夫又一次的，抱着别的女人走远。她已经那么瘦，怎么还会有那么多血？”

　　“自从她坚持生下孩子开始，我就想尽办法替她保胎，我知道那是她用血肉孕育的宝贝，她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却还是没留住。”

　　“你知道吗？四个多月大的胎儿，已经有了骨骼，是个完整的人形了，小产的时候，医生必须把碎片夹出来，然后重新拼凑成原样，以此观察是否清理干净。”

　　“她亲眼看着原本在自己身体里好好长大的宝贝，支离破碎躺在冰冷的托盘里，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挺着，带走孩子的尸体去安葬的。”

　　“后来，她来看我，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化妆，像是一朵盛放到极致的花，有种不真实的靡艳之色。她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我劝她治疗，她骗我说会考虑，很快就转了一笔钱给我，不多，但却是她能拿出来的所有，是她仅能给我的补偿。可她不知道，我唯一想的只是她能接受治疗。”

　　“我预感她要出事，找到她的时候，看到的是她差点被杜斓曦勒死。我没猜错，她给我转了钱后，是真的打算自杀的。”

　　“最后她求我帮她申请安乐死，说，这是人生这个旅程，她最后可以选择，可以做主，让自己结束痛苦的事情。”

　　“而上一件让她觉得可以选择，可以做主，让自己结束痛苦的事情，是嫁给你。”

　　“其实她一直没有真正走出失去亲人的痛楚和抑郁。你在的时候，就是她的光，可你走开了，她就独自留在那个阴影里。”

　　说到这里，孟余温该说的都说完了，不再继续。

　　而随着他淡淡的诉说，尉迟筠越发的面无人色，到最后可以说是惨淡。

　　跟苏酥认识相伴更长时间，抵不过出现几个月的杜斓曦。

　　想到离婚协议上暗涸的血迹，尉迟筠不敢想象自己究竟是怎么雪上加霜的，他怎么就忽视了她消瘦得不正常？

　　他把她丢下一次，又一次，以后，再也丢不了她了。

　　因为彻底弄丢了。

　　苏酥对他失望到连生病都不肯告诉他，连申请安乐死都越过他，甚至死前都不肯见他一面。

　　——我曾幻想岁月无声，百年之后与你合于一坟。

　　可是，在我生命中那些重要的时刻，你无情缺席，那以后就再也不要出席。

第16章 百年之后与你合于一坟

　　孟余温没兴趣看他深情的表演，再次重复说道：“把她放开。”

　　尉迟筠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开口。

　　看着他手指上的绷带，他低下了从没低过的头颅。

　　“之前是我不对，伤了你，要多少赔偿，我都可以给，只求你把我的妻子还给我。”

　　只是签了离婚协议，他还没去正式办离婚手续，苏酥还是他的妻子这一生都会是……

　　孟余温不为所动，接着说出了让尉迟筠更加崩溃的话。

　　“我会遵照她的遗愿，将尸体捐献给医学院做研究。”

　　“你敢！”

　　他更紧的搂住苏酥，抱着她跌跌撞撞朝门口走去。

　　阿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自己？

　　对不起，我不怀疑这是你会做的事，但我无法任由你被人解剖。

　　你这个遗愿，我真的做不到。

　　尉迟筠这么想着，想要带着苏酥离开。

　　忽的，他感觉后颈一痛，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朝地上栽倒。

　　就在要压到苏酥的瞬间，他转了个身，自己摔在下面。

　　就算她已经没了知觉，他也舍不得她的身体损失一丝一毫。

　　尉迟筠这一昏迷，醒来已经是一天后。、

　　当然不是孟余温打的，更多是有他自己不愿醒来面对的缘故。

　　再度醒来，尉迟筠已经躺在尉迟家祖宅。

　　老爷子还在医院，虽然没什么大碍，但身体垮了很多，医生为了保险起见，要他住院几天再观察观察。

　　尉迟筠这一觉睡得很沉，像是沉到了无边的黑暗深渊，不见天日。

　　猛地惊醒，他第一句话就是：“少夫人呢？”

　　管家有些懵，哪位少夫人？

　　“少爷，您说的是哪位？”

　　“什么哪位？尉迟家就一个少夫人！”

　　“哦哦，我们赶去茳城疗养院的时候，就看到您，少夫人不知道在哪啊，大约是在太平间吧？”

　　尉迟筠心痛如绞，拼命挥开苏酥的尸身被解剖的画面，吼道：“没用的东西！怎么能把少夫人留在那里？快备车去接回来！”

　　他并非封建古板讲究死要全尸的人，遗体捐赠也没什么不得了的，可他就是受不住苏酥的遗体被糟蹋！

　　“被糟蹋？”孟余温闻言，在手机那头嗤道：“尉迟先生，你在她生前已经够糟蹋她了，又何必在乎死后的尸体？你觉得她会有感觉吗？”

　　尉迟筠赶去茳城疗养院扑了个空，在孟余温工作的医院也找不到人，只能打电话。

　　听到他带刺的话语，尉迟筠的眼眸闭了闭，极力抑制自己的颤抖。

　　孟余温所有的指责，他都无话可说，无可辩驳。

　　“你是医生见多了这种事，但我身为家属无法接受……孟医生，把苏酥的尸体还给我！”

　　“火化或者埋在地底腐烂，难道还比不上给医学做贡献？”

　　“苏酥已经够可怜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冷血？！”

　　一想到她的身体泡在福尔.马林里，不知道多少人围观、解剖，尉迟筠就要崩溃。

　　“冷血？真可笑，到底是谁冷血？”孟余温简直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既然你执意要回去，好，那我就给你。”

　　尉迟筠如释重负，刚说了个“谢”字，电话就被挂断。

　　然而，孟余温带来的，是个精致的瓷罐。

第17章 噩梦难醒

　　尉迟筠木然看着瓷罐，手迟迟抬不起来，僵硬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余温沉沉地说道：“我不过是成全她的另一个遗愿。她说，如果你因为面子而要阻止她捐献遗体，那就一把火烧了，骨灰洒了或者种棵树。”

　　“如今我把骨灰给你，她剩下的愿望，我想你能做到。”

　　为了面子……

　　苏酥就是这么看他的？

　　他在她眼里，真的有那么冷血吗？

　　尉迟筠不停回想，想得脑子一片混乱，想得脸色越发悲怆，他真的找不到自己对苏酥有过的好。

　　至少比起对待杜斓曦，那种甜蜜的、热烈的情感，浪漫的相处，跟苏酥在一起的种种，显得那么平淡。

　　苏酥其人，在尉迟筠的生命里，一直是淡如水的存在。

　　正因为如此，很容易被忽视。

　　直到失去才察觉，没了水，命都干涸了。

　　见尉迟筠呆立在原地，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孟余温也不再多说什么，将骨灰罐放在桌上走了。

　　一室静谧。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