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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迎上去，揭过后车窗，陆景司坐在里面。

他戴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缎面白衬衫，棉质的深灰长裤，不是板正严肃的正装，是休闲商务款，清俊又干练。岑茵一年多都没见陆景司戴过眼镜，不得不承认，他很适合，大面积的野性与成熟中，又透着小面积的斯文理性。

岑茵坐上车，“你来多久了？”

男人睁开眼，一股宿醉感，“半小时。”

他是尾随陆延章的车过来的。

当时车上只程洵在，知道岑茵被带走，陆景司草草结束了应酬，马不停蹄赶来这边，闯了三个红灯。

交管局乱成一片，队长在最近的路口截下他，询问是否遭到劫车了。

陆景司素来沉稳低调，这次确实荒唐冒失了些。

岑茵的背包链没拉严实，露出半截首饰盒，底部刻着清晰的“WQ”印记，男人太阳穴到下颌瞬间绷成一条直线，皮下的青筋暴涨，眼底涌腾起寒意。

她也惊着了，胳膊挨了挨他，“陆景司？”

他眉目发冷，四肢僵硬，没半点热乎劲。

“岑小姐。”程洵同样震惊，“这是陆董原配夫人的遗物。”

岑茵一怔，“翁琼的？”

陆景司夺过丢到副驾驶，“我替你还回去。”

她原本就没打算收下，可是院长代她接受了，私下还，剧院不知情，以为她真收了，少不了流言蜚语，岑茵的本意是在院长面前还，做个见证，陆延章屡屡去剧院捧场，碰面的机会很多。

不过陆景司出面还，也省了她和陆延章再接触。

男人的西装染了烈性的酒味，掺着烟味，车厢关了窗，蔓延开来。

岑茵凑近，闻了闻他下巴，胡茬是尼古丁的干苦气味，“你抽了多少烟？”

他心不在焉，“一支。”

“一盒吧？”

陆景司目光落在她身上，“嗯。”

“喝酒了？”

她一提，他觉得头痛，抬手揉了揉鼻陆，“喝了。”

岑茵拍打驾驶椅，“程秘书，你们去应酬了吗？”

程洵说，“陆先生和张承业在酒局上和解了，是二公子牵线的。张承业经常在二公子的会所请客，欠下一笔钱，二公子答应一笔勾销，他自然不追究了。”

张承业侵犯宋禾未遂，不至于蹲大狱，赔钱了事。倒是陆景司理亏，把张承业打得鼻青脸肿，张家向陆家讨说法，于情于理是稳赢。

“陆总的会所叫什么？”

“云海楼。”

岑茵瞠目结舌，“云海楼是陆迟徽的？”

云海楼可不简单，连服务员都精通多国语言，是专门接待外宾、各界上流人物的高端商务会所。

设有“国风馆”和“潮流馆”，前者演奏乐器，高雅歌舞，茶艺文化，那些有头有脸的，出公差的，会安排在这里交际。而后者，是张承业这类二世祖、公子哥爱玩的地方，名酒派对，欧美模特，一晚豪掷万金只为搞个排场。

云海楼在本地大名鼎鼎，陆迟徽三十多岁便经营这么大的生意，道行真不浅。

陆景司按摩的手忽然一停，“今天的酒局，是不是陆迟徽调虎离山。”

程洵没往那儿想，懵了一秒，“二公子给陆董打掩护？”

男人的头又一阵钝痛，拇指和食指分到最大，摁压前额。

“夫人也顺着陆董的心意，再放任下去...”程洵打量岑茵。

她回避开视线，看窗外。

陆景司单手环住她腰，低下头，鼻息间是洗发膏的果香味。

他臂力紧，抱得也紧，岑茵衣领在厮磨下扯开，削薄细窄的肩骨映入他眼里，像一块诱人的奶豆腐。

他整张脸埋入其中，良久没有动。

第38章最深的夜，他最迷人

男人的眼镜框冰冰凉凉的，岑茵情不自禁一颤。

大约卡得不舒服，他摘了眼镜，鼻陆烙着淡淡的红印。

玻璃上浮光掠影，霓虹有一条街那样长，岑茵很喜欢在夜晚看他，最深的夜，他最迷人。

迷人的事物染着剧毒。

放肆也堕落。

一年前陆延章大寿包场，陆景司露了一面，直到他第二次再去，相隔了七天，剧院的姑娘们春心荡漾，把他里里外外研究透了。

她们至少谈过一段恋爱，自恃有经验，一半的姑娘下注他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一半的姑娘赌他是钢铁之躯，疯起来能“伤了”女人。

岑茵年纪小，听什么信什么。

后来，陆景司在开了灯的卧室一脱衣服，她心里就有数了。

他骨子里迸发的狼性，以及打碎一切禁忌的狂欲力。

床上床下，纯粹判若两人。

再后来，剧院的同事找她验证，她玄妙一笑，“名副其实。”

中看，更中用。身躯宽阔，健硕，也强悍威猛。

馋得那些姑娘心动又眼热。

“你在我们剧院很有名。”岑茵没头没尾念叨了一句，“她们经常议论你。”

“是吗。”陆景司带点磁性的嗓音，“议论我什么？”

她笑着，女人聚在一起，也挺荤的。

“议论我身材很顶，轮廓很大，不爱叫，但失控的叫声又很男人。”

岑茵笑不出了，“你安插了眼线？”

他没那闲工夫。

程洵去接她下班，在洗手间听小女孩们押注，押几百块，上千块，岑茵跟他长不了，会被他甩。

更有甚者，押崔曼丽能拿下他。

他可不是不挑食的男人。

虽然她们个个儿花样年华，朝气蓬勃，他也从没多余的心思。

陆景司酒意散了些，车窗外灯火璀璨，岑茵眉梢眼角温柔又妩媚，他不由催了情，掌心摁住她后脑勺，吻她的眼皮，嘴唇。

越来越凶，越来越蛮。

她面孔涨红，急促喘着，男人一下一下抚摸她脊背，帮她调整呼吸。

岑茵缓过气，开始摆弄他的手，摆出各式各样的手势，分开，并拢，翻上翻下，他不厌其烦任由她。

“陆景司。”

“嗯。”

她弯眉笑，“陆景司？”

男人气息喷在她脖颈，潮湿，有力，“嗯。”

岑茵轻啄他耳朵，“景司。”

她很少喊名字，是对他职位的敬畏，也是亲密。

陆景司手往下移，掐她屁股，“不许乱喊。”

岑茵咬紧唇，“我不要和她一样喊深哥。”

男人重新埋在她肩窝，看不到脸，却字字清晰，“她是她，你是你。”

岑茵不是矫情，只是想要一个与众不同的，专属的特权。

没有女人分享的特权。

无法形容的酸楚像猖獗生长的藤蔓，迅速侵占她心脏，环绕得密不透风，岑茵有点窒息，后背无力地弯曲。

......

经过南海湾的路口，陆景司让程洵靠边停。

他从另一侧车门下车，没惊醒后座的女人。

刚下去，岑茵也睁开眼，直勾勾盯着夜色里的背影。

程洵从后视镜目睹这一幕，编辑短信发给陆景司。

——岑小姐没睡。

男人情绪平平扫了一眼，关闭屏幕，揣回裤兜。

宋禾打开门见到陆景司，瞬间红了眼眶，“你来了。”

“应酬完，顺路来这边。”他注视她眼下的发青，“没休息好吗。”

早晨去金悦府，她化了淡妆，此时卸完妆，气色很差。

“我妈昨晚尿血了，中午又陪她去医院检查。”

“小禾，你和谁说话呢？”宋母系着围裙，从客厅探头。

陆景司温文有礼，没有架子，含着一丝笑，“宋夫人。”

“是陆先生啊。”宋母喜出望外，“小禾说您很照顾她，给她住大房子，我们小禾是高攀了，陆先生厚待她，我马上死了也安心了。”

宋禾哽咽的哭腔，“妈...”

陆景司站在原地，“宋夫人的肾病怎样，需要入院治疗吗。”

“我六十多岁了，岑必再折腾，多活一天赚一天。”她握住宋禾的手，“我只盼着小禾幸福，嫁个知冷知热的好男人，后半生有保障，我不奢求其他了。”

宋禾抹眼泪。

陆景司没过多回应，递给宋母一张副卡，“小禾忘记带了，我送过来。”

“不可以收的。”宋母非常讲原则，“我教导过小禾，不属于自己的不要贪，人贵自重。”

“我的就是小禾的，宋夫人别推辞了。”

宋禾听到他这句，踏实了不少。

男人的钱在哪，不一定爱在哪，可花钱的地方，一定是他上心的地方。

“陆先生进来喝杯茶。”

陆景司盛情难却，客厅的桌上是一套价值几十万的特级紫砂茶壶，他买下准备五月份给姚文姬做寿礼，毕竟一家人，该有的表面功夫要到位，茶壶一直锁在阁楼，没想到宋母翻出来烧茶了。

他品尝了一口，“不错。”

“去年的新茶，我在老家用大锅炒香的。”宋母装了一大包，“捎给陆董和夫人尝一尝。”

陆景司不失礼数笑，“他们不喝茶，宋夫人自用吧。”

宋禾在一旁圆场，“妈，陆董和陆夫人只喝红酒，不喝茶叶的。”

“那不勉强了。”宋母坐在他对面，“陆先生，您什么岁数了？”

他姿势不端正，亦不散漫，介于两种状态之间，很随和，“我虚岁三十二。”

“小禾也二十九了。”

陆景司摇晃着杯里的茶叶，神情平静。

“陆先生，对小禾可有安排了？”

他挑眉，看向宋禾，“你没有和宋夫人说吗。”

宋母也看向她，“说什么？”

她愣了一秒，醒过神，“陆先生没亏待我，在我名下投资了信托基金，一辈子也花不完。”

宋母是老江湖了，心知肚明陆家的三公子攀得了一时，攀不了一世。

“陆先生处处为小禾考虑，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陆景司片刻后起身告辞，宋禾送他出院门。

“陪你母亲多住几日。”陆景司挽起她长发捋到后面，“有经济需求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