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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羽裳听着女帝所说的点点滴滴，心中曾经对生身父母的疑虑也一点点消失。

她确实想过很多很多为何自己会是孤儿的缘由。

也许是父母死于战乱，也许是父母将她丢弃，又也许是她与父母失散。

但无论哪一种，她都曾埋怨过命运。

世上有很多人生来即便很普通，但也很幸福。

独独她没这个命。

“女儿惭愧，多年来未能在母亲身边尽孝一日。”

“让母亲担心了这么多年。”

蓝羽裳有些羞愧，对母亲这样说。

女帝搂着她，心中很是心疼。

“傻孩子，这不怪你。”

随即她又想到了君凌翊，于是问蓝羽裳。

“自从知道你消息后，我便详尽打探了你在齐国的事。”

“齐国的战北王君凌翊，将你照顾长大，对你确实不错。”

“这一点，我很感谢。”

蓝羽裳听母亲这样说，便知道母亲打听得很详细。

“母亲，你如何看呢？”

女帝笑笑，将蓝羽裳搂得更紧了。

“但是恩情是恩情，感情是感情。你若对他有情，我便将他留下来。”

“你若不喜欢他了，我便还了他这些年的恩情，你们两清。”

蓝羽裳听了，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他不喜欢女儿，后来又数度伤了女儿的心。我往后不想和他有什么干系。”

“母亲知道了，睡吧。”

这一夜，蓝羽裳睡得极为安稳。

是这些年来，她睡得最香甜的一觉。

比曾经在君凌翊身边还要香甜。

正如母亲所说，回家了，可以放下一切心事，好好的睡上一觉。

而还在齐国船上的君凌翊，这一晚却难以入眠。

因为就在今夜，他知道了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消息。

齐玉姝，背着他做了很多事。

马场上，蓝羽裳的马有被银针刺伤的痕迹，若不细查发现不了。

蓝羽裳不会自己刺伤自己的马，她也不会武功。

而齐玉姝会使暗器，银针便是她秘密学的。

更令他震惊的，她派人偷偷跟踪了自己。

蓝羽裳逃回西梁的商船遇劫，是她联合卫国人安排的。

她对蓝羽裳下了死手。

君凌翊回想着和齐玉姝的点点滴滴，才慢慢发现自己这半年来错得有多离谱。

他以为的善良女子，其实从一开始便对蓝羽裳充满了敌意。

可他与齐玉姝最早的约定便是，若要做他的妻子，必须真心接受蓝羽裳。

齐玉姝骗了他，而他为了齐玉姝，伤了蓝羽裳的心。

这一刻，他不知道涌上心头的是什么。

懊悔？失落？害怕……

他只知道，他欠蓝羽裳一句，对不起。

可，他还有机会说这一句对不起吗？

第31章

他知道这个时候，蓝羽裳应当已经抵达西梁了。

他也知道，西梁女帝为帝姬归国，举办了盛大的迎接仪式。

甚至他的探子已经将他们在海边的情景一笔一划描绘了出来。

看着那副栩栩如生的工笔画，君凌翊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她的母亲是真心欢迎她归来；

西梁的百姓也对她这位帝姬报以善意；

他应当为她高兴才是。

为什么，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好像他们越是如此，她越是受欢迎，被接纳。

她便会离他越来越远。

他的蓝羽裳，真的回不来了吗？

翌日，女帝在宫里举办了国宴，为蓝羽裳接风洗尘。

但和外界传言不同的是，西梁国虽然以女子唯尊，朝堂之上却不是只有女官。

以蓝羽裳的观察，男子和女子为官的人数，趋于相等。

出席宴会的，既有男子也有女子。

蓝羽裳偷偷问宋明辰，宋明辰低声同她解释。

“政变之前确实如外界传言，女子位尊男子位低，为官者大都为女子。”

“但当今陛下重夺政权后，大刀阔斧进行改革。”

“西梁如今推行的是男女平权。”

蓝羽裳有些惊讶。

“那怎么特使同我说，是女子为尊？”

宋明辰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当时制定迎接计划的时候，我们担心您对君凌翊念念不忘，不肯回来。”

“所以就将西梁的国情，说得更偏向女子这一边些……”

蓝羽裳本以为宋明辰算是一个挺正直的人。

但她听他的话头，敏锐的感知出：

所谓“我们担心”，是他担心，是他定的话术。

因为母亲昨晚告诉自己，宋明辰便是此次迎接特使的首领。

蓝羽裳看他的目光不自觉凉了几分，又回想起自己刚抵达药仙谷的第一晚。

不知道他有没有占自己的便宜。

她的目光就更加晦涩了。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没，最好现在就实话实说。”

“若现在不说，将来被我发现了，我饶不了你！”

宋明辰眼睛转了转，忽然目光一凝。

“帝姬，齐国使团到了！”

蓝羽裳顺着他的目光，君凌翊带着数位齐国礼部官员缓缓走入了大殿。

西梁的女官庄严的声音响起。

“齐国使团到——”

大殿之上喧闹的气氛安静下来，君凌翊等人来到殿中，奉上国书。

一番国礼之后，女帝对君凌翊说。

“战北王之于西梁，是恩人，不必拘礼，入座吧。”

君凌翊不卑不亢，回答女帝。

“谢陛下赐座，不过恩人之说君凌翊不敢当。我待羽裳帝姬，一片赤诚。”

女帝闻言笑道。

“好一个一片赤城。”

“你们曾经是师徒，如今我儿同我说，已与你断玉分情。”

“不知王爷如何解释，这份赤诚？”

此言一出，君凌翊脸色微变。

他没想到女帝会这样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纷乱的思绪涌上他的心头。

他回想起蓝羽裳及笄的时候，扬着头问他的话。

“现在我已长大了，可以嫁给师父吗？”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她的？

他好像沉了脸色，皱起眉头严肃的对她说。

“我是你的师父，你不可再生此妄念。”

现在想来，这是妄念吗？

或许是。

但他怎么恍惚觉得，今时今日，自己也生出了这一份妄念呢？

第32章

君凌翊的哑口无言，衬得大殿之上更为寂静。

女帝再开口，声音已经有些冷。

“朕希望，战北王还是思量清楚后再作回答。”

“朕的女儿，是帝姬，是西梁的珍宝。”

“今后有朕在，没有人可以再欺辱她。否则，便是与整个西梁为敌。”

此话一出，齐国使团里的众人也微微变色。

蓝羽裳是西梁帝姬的身份被爆出后，在齐国引起了不小轰动。

毕竟蓝羽裳与君凌翊的暧昧传闻，传遍整个齐国。

那时候的舆论，基本上都是贬低蓝羽裳，吹捧君凌翊的。

人们都不愿接受，她一介孤女能得到君凌翊的庇护。

在军营之中，甚至还有过将蓝羽裳当做灾星要烧死的事情。

蓝羽裳成长之路磕磕绊绊，若非君凌翊的刻意维护，可以说绝对活不到及笄。

齐皇确认了蓝羽裳的身份后，决意派遣使团出使西梁。

朝堂之上有人反对，说无需对一个小小西梁如此在意。

但君凌翊带来了最新的消息，令叫嚣的人闭了嘴。

而后，他们也亲眼见到了西梁的坚船利炮。

“女帝陛下严重了，齐国上下对帝姬很是尊重，对西梁也很尊重。”

齐国的副使站起身，向女帝敬酒。

女帝没有喝，仍旧目光灼灼的看着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