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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司知予身上的骨头好像被人打碎了重组过一次，随便动一动都痛的她皱眉，小腹处更是难言的坠痛。
她怔怔盯着头顶刺眼的白炽灯缓了好久。
良久，才把手盖在小腹上。
她感觉得到，那里面的孩子，没有了。
都不等她上手术台，就死在了他亲生父亲手里。
可本来，他应该被所有人期待着降临，他本来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如果不是他的父亲出轨，如果不是他在那时候选了方纯……
司知予眼睛酸到发涩，不过片刻，眼底就被泪水充斥。
不甘和恨意蔓延，她死死咬着唇，忍到身子发颤。
空着的那只手却忽然被人握住。
“对不起。”
沈斯年不知道在床边坐了多久。
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色，许久不见的青胡渣都冒了出来。
他痛苦的皱着眉，双手牢牢握住司知予的手，嗓子哑到近乎失声。
“老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那，不知道你怀孕了……我怎么会没有拉到你呢……”
他眼底的光都散了。
他是真的自责。
自责因为他的缘故，他们盼了五年的孩子，没了。
司知予只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冲过来的时候，看见我了吗？”
沈斯年沉默了。
中途，他几次想张嘴，都没发出声音。
司知予没有错过他瞳孔里的颤抖和惶恐。
她明白了。
他没认出她来。
那时候，他眼里心里，都是方纯。
她能仅凭一只手，就认出他。
可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在茫茫人海一眼就能认出她的沈斯年了。
可是，为什么呢……
她和他从前明明那么相爱，他们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眼泪划过眼角淹没在枕头里，司知予一双眼睛被白炽灯刺的通红，跳动的心脏逐步走向绝望。
沈斯年还在道歉。
从前情话连篇的人，到了这时候嘴里来来回回就那几句话，却比任何时候都诚挚。
不过，都无所谓了。
这个孩子最终的结局，也不会变。
就像她和沈斯年的未来，终究会变成两条再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他们，从他背叛她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可那之后，沈斯年却像是变了个人。
他把手头上的工作全停了，一天恨不得不睡觉也要陪着司知予，每天变着法的带她去不同的地方散心，逗她开心。
这期间，他甚至不敢在她面前提起那个孩子。
好像不提，那件事就不曾发生过。
好几次噩梦惊醒，他都一脸惶恐，直到确认司知予还在他身边，他才会舒心然后抱着她重新入睡。
他好像又变回了从前那个，爱司知予如命的沈斯年。
可司知予心里比谁都清楚。
二十八岁的沈斯年再怎么变，他给她的爱都不会再如十八岁的他那样干净澄澈。
沈斯年或许还爱她，但一定，是基于他也舍不下方纯的基础上。
全心全意只爱司知予的沈斯年，早就在方纯出现的那个夏夜，彻底消失不见。
倒计时第二天，沈斯年一如往常带着司知予在外头散心。
像是想挽回些什么，他带她去的全是他们刚在一起时，恋爱打卡的地方。
每到一处，他都要抱着她拍一张拍立得。
他说：“以后每年我们都到这些地方来拍照打卡，等我们老了，就把这些事迹说给我们的孩子听，让他们羡慕我们的爱情。”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司知予才把相纸上自己的那一半撕下来，准备扔进垃圾桶。
闻言，她手轻顿。
沈斯年又拉着她的手握小心握住，讨好又虔诚的看着她。
“所以老婆，我们一定要一起走到那个时候，一起把我们的爱情故事说给我们的孩子听，你一定不可以放开我的手，好不好？”
知道他出轨之后，司知予总爱盯着他的脸发呆。
最开始，她一直不懂。
他是怎么做到一边爱她，一边转了头又在另一个女人的床上玩的那么开的。
至今，她仍然不懂。
不过，看着他收回刚回完方纯信息的手机，她笑了。
不好。
沈斯年，我不要和你走到白头。
不要再喜欢你。
不要再当你老婆。
明天过后，你就守着方纯和你们的孩子，过一辈子吧。
只是，希望你看完医院里的那份监控，还能这么坦然的接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