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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

她像是睡着了一般，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只是没有了心跳。

颜青梧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就像六岁时玉珠把她从水缸里救出来的时候一样。

刚入宫的颜青梧总是被别人欺负，被骂被打，甚至吓得她从高处掉进花园的水缸里。

彼时，玉珠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她举起石头将一人多高的水缸砸破才救了颜青梧一命，可她也因此惹祸上身。

这水缸里种植着稀有的红莲，是外邦送给国主的生辰礼，国主因此降罪于玉珠，命人要将她即刻杖杀。

颜青梧跪在殿下心急如焚，也是在那时她第一次感应到了自己的能力，预言了宫中的火情，国主听了她的话早做防备才没有酿成大祸。

国主当即封了她为圣女，而问及封赏时，颜青梧除了玉珠什么都没要。

玉珠要比颜青梧年长三岁，此后的岁月里，两人相依为伴，是主仆更亲如姐妹。

那日从铸剑洞回来的路上，颜青梧没有一刻不是为玉珠打算的。

她知道玉珠与她身边的侍卫清风情投意合许久，嫁妆田产她都已经备好，只等着亲手送她，却没想到那含泪相望的一幕竟是永别。

叶青钰又骗了她！

颜青梧擦了眼泪，抽出佩剑。

一路上，人人避之。

在湖边找到姜若雪的时候，叶青钰已经离开了。

见了颜青梧的剑，姜若雪并不意外。

“看样子，姐姐已经见过玉珠了，怎么样，玉珠在地牢里还习惯吗？”

“她伺候惯了姐姐，毛手毛脚的，端个茶水都能烫到我，我倒是可以不在意，但是殿下可是发了好大火，怪我没拦住殿下，姐姐可不要生我的气才好。”

颜青梧挥剑指着姜若雪，一双手因为怒意微微发抖。

“姜若雪，我要你给玉珠偿命！”

银剑笔直地刺过去，姜若雪却依旧笑意盈盈，她从袖中取出一支木簪，作势要折断。

“住手！”

“不要！”

那是玉珠亲手雕刻的木兰簪，颜青梧的发间也有一根一模一样的。

“姐姐，只要你丢了剑再向我赔个不是，我就把它还给你，否则……”

雪已经停了，湖面结了一层薄冰，四处静得好像都能听见木枝断裂的声音。

玉珠一向节俭，身外之物少之又少，这木兰簪更是意义非凡。

颜青梧握剑的手仿佛重似千金，她颓然地松开手跪了下去。

“青梧有错，惊扰了小姐，还请姜小姐恕罪。”

姜若雪发出一阵轻笑，忽然伸手抚上颜青梧的脸。

“姐姐这张脸着实是美，尤其是这双眼睛，细细看来与我还有三分相像呢。”

相……像？

颜青梧抬头望去，她忽然想起来，叶青钰曾说她的眼睛是世间少见，干净又澄澈。

“青梧的眼睛像是会说话，又像是有千万颗星星在里面。旁人的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往日的话语再次在耳边回响，却好似淬了毒酒的剑刃刻在颜青梧的心上。

她看着姜若雪的眼睛。

像，确实像极了。

原来这样好看的眼睛叶青钰不止一次地见过，那日他凝望着她的眼睛时心里想着的又是谁呢？

颜青梧布满泪痕的脸上忽然涌上笑意。

是谁都不重要了，反正她快死了，身边唯一在乎的人也死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所以当姜若雪握着木簪从她的脸上划过时，颜青梧还是一副笑容。

最后，她瘫倒在湖边，是清风带她回了住处。

她受了寒面色惨白，脸上的伤口像条蜿蜒的蜈蚣。

惨白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像是要把她融化了。

直到夜里颜青梧才被热闹的烟花声惊醒。

她张了张嘴，声音低哑。

“外面是什么声音？”

清风顿了顿。

“回圣女，是国师回来了。”

第0007章

“那为何会放烟花？”

“听东宫的下人说，今日是姜小姐的生辰，又赶上国师归来，太子殿下说……要庆祝一番。”

当初为了离叶青钰近一些，选府邸时颜青梧特地选在了东宫的旁边。

不成想，如今倒成了困扰。

“国师也记挂着圣女，方才来过，还带了糕点。”

颜青梧看着清风递过来的糕点，闻到浓郁的核桃味道，她立刻一阵反胃。

小时候她差点被核桃噎死，自那以后她看见核桃就后怕，更是闻不得核桃的味道。

那时，常渊叮嘱府里的下人不准采购核桃进府，即便是自己食用也不可。

颜青梧在常渊身边长大，虽叫着他师父，但与父亲也是无异。

常渊一生未娶，将毕生的才学都教给了她，往年他出去游学临行前，都会特意来问她想要些什么礼物，即使绕些远路也会一个不差地给她带回来。

但三月前，刚刚在东宫恢复了些元气的姜若雪忽然找上门来。

她拿出了半块鸳鸯玉佩，常渊当下便红了眼说不出话来。

颜青梧这才得知，原来常渊一生未娶是因为心中有放不下的过去。

常渊喜欢四处游学，即使身居国师之位，有了颜青梧为他分担以后，每年也要出去小半年。

他与姜若雪的母亲姜瑶便是在早年间因此结识。

姜瑶不愿背井离乡来到大夏，常渊离开时也不知她已有身孕，后来因为一场大水姜瑶去世，姜若雪也成了四处流散的孤儿。

姜若雪偶然看见了常渊身上的半块玉佩便认定了常渊便是她一直寻找的生父。

那天，初次相见的父女两人促膝长谈，颜青梧也在自己的房里枯坐了一夜。

她看见流星划过夜空，这次她却没有许愿。

因为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开始从手中溜走，许再多的愿也是留不住的。

一整夜，颜青梧都在回忆中起起伏伏，睡得并不安稳。

脸上的伤口太过骇人，她戴上了面纱。

她没剩几天了，不想太过惹眼。

正午时分，叶青钰来了。

不仅是他，身后还跟了十几个随从，各个手里都拿得满满当当的。

看见颜青梧脸上的面纱，叶青钰很是诧异。

“脸怎么了？怎么戴上了面纱？”

“没怎么，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殿下。”

“殿下若只是来送礼的我便收了，青梧身体有恙就不留殿下久坐了。”

颜青梧转身欲走却被叶青钰拉住了手臂。

“殿下请自重。”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叶青钰虽严于克己但与颜青梧向来是不甚避讳的，小时候睡过一张床长大后也给她梳过长发。

所以如此生疏的颜青梧，叶青钰很不习惯。

“玉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但这与若雪无关，是地牢那几个守卫的没个轻重还以为进了地牢的都是重犯。”

颜青梧抽回手，语气依旧疏冷。

“原来殿下也是知道的，只有重犯才能进东宫的地牢，我律法学得不好，还请殿下告诉青梧玉珠是犯了哪些十恶不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