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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完，周晨眼睛充了血，她分不清让她视线模糊的是不是眼泪。
　　陈北转开了头，故意不和周晨对视。他知道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在有人旁观的情况下要面对自己的失态。所以，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怀着对她的无限柔情，为她隔离出一方独立的空间，让她一个人慢慢消化她的情绪。
　　一秒、两秒、三秒……嘶吼的余音散去。
　　周晨把头靠到陈北肩上，“谢谢。”
　　“谢我什么？”
　　“谢你给我三秒钟，让我一个人呆着。”
　　陈北伸手从周晨背后揽住她的肩，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周晨把陈北的手抓到身前，摊开，“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件以前的事，我……”她低着头，一下一下用指甲戳着他掌上的茧，“我是有点慌了。”
　　“想说吗？”
　　她转头看他，他掌心粗粝，声音温柔。
　　她开始说：“费佳俊在监狱里给我写过一封信，信很短，只有一句话，叫我去找李敏。李敏是他在银行时的同事，我只见过一两次，印象不是很深。我想不到他为什么要我去找他，就在我犹豫要不要去的时候，李敏找到我公司来了……”
　　“什么时候？”他打断她，差点破了音。
　　她知道他在急什么，安抚他，“很早以前，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
　　他捏着她肩膀的手松了松。
　　“李敏见到我，很直接就跟我说，费佳俊在监狱里给他打电话，要他拿十万块钱给我。”
　　说到这里，周晨仿佛回到了八九年前的那个办公大楼的大堂里，她听了李敏没有任何寒暄铺垫的话，一惊，周围人来人往，她并不想在这里继续这场对话。
　　“我们去外面附近找个咖啡店坐下来说”，她开口提议。
　　李敏没表态，眼睛直直盯着周晨，像是要看透她，看透周晨到底是不是真的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对费佳俊要他找她的事情一无所知。
　　周晨像是看出了李敏的怀疑，补了一句，“我是真的不知道。”
　　李敏点点头，“我来的时候看到那里有家皮爷。”
　　周晨点点头，两人一路无话走出旋转门，走向马路对面的皮爷。
　　取了咖啡，面对面坐下，李敏一点一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出来。
　　“他在电话里问我借十万块钱，我自然要问一句为什么的，你说是不是？”
　　周晨机械地“嗯”了一声。
　　李敏继续说下去，“费佳俊根本不准备回答，他说：你不需要知道，而且……原话是这么说的：李敏我也就实话实讲了，讲是讲问你借，还是不可能还的。”
　　李敏看着周晨一脸问号等他说下去，他还是不相信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李敏掀开纸杯盖子，咖啡冒出热气，他拿起杯子，可能是嫌烫，又放下来，“我当时是硬忍住了才没发火，好声好气问他为什么。”
　　周晨几乎是脱口而出：“为什么？”
　　李敏咽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滑了一下，像是想到了当时当刻的情景，依然不忿，需要刻意平复，“费佳俊还是他一贯不紧不慢老实人说话的口气：你当时买房子的补贴，是我做了点生活（上海话，意思是动了点手脚）才批下来的，补贴20万，我分一半是应该的，不算过分，你讲是伐？”
　　李敏看着周晨的反应，终于是相信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但两个人又同时觉得她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完全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