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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人救下时，已经为时太晚。

“这真的救不了了，尸体都硬了……”

一个护士嘟囔着，被旁边的人连忙打断：“当着家属说什么呢？”

他连忙住嘴，可说出的话收不回，还是被秦少阳听了进去。

他没发作，也没哭，只愣愣上前，看着妈妈，视线落在了床头柜上。

那里静静躺着一张纸，娟秀的字扑了满页。

【阿阳，对不起，妈妈走不下去了。】

【原来你外公外婆说的没错，这样的爱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妈妈真的承受不下去了。】

【妈妈这辈子，对不起外公外婆，最对不起的还是你。】

【没办法看着你长大，没办法陪你走下去。】

【阿阳，妈妈的前车之鉴在这里，以后你谈恋爱结婚，一定要擦亮眼睛。】

【不要被骗了……】

洋洋洒洒的字迹，一点一点细说着顶住，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不放心。

她千般万般地放不下，却终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学会了为自己考虑。

结束自己的痛苦，而不是继续忍受下去。

只是，秦少阳不明白，明明对妈妈而言是解脱，可自己却还是难过。

从今往后，他再也没有妈妈了。

……

葬礼的雨下得很大。

秦少阳独自一人送了妈妈最后一程。

手机里，是他给秦父发去的葬礼地址和时间。

发送时间是昨天，对面没有任何回复。

看着雨水丝丝密密浸透了墓碑，秦少阳的心，也似是被大雨淋得僵硬。

葬礼结束，他没再停留，直接去了家里的公司。

秦父坐在顶层办公室里，正和那天见到的女人打的亲密。

见到秦少阳，他眯了眯眼：“谁让你来公司了？我绝不会……”

话没说完，面前落下一页纸，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断绝关系证明。】

不等他反应，秦少阳淡漠开口：“把字签了，以后我们没有关系。”

他实在，不想在和这冷血自私的人有交集。

秦父一愣，却直接拿过面前的纸，撕成了碎片。

“不可能，不管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的儿子。”

“不管我跟你妈妈怎么样，你还是你，爸爸不会放弃你。”

一句话，让秦少阳硬起的心又变得柔软。

他不得不承认，因为从小缺失的关心，他渴望父爱。

“爱签不签！”

嘴硬说完狠话，走出办公室又想折返。

到门口，却听见里面传来的交谈。

那个女人问：“亲爱的，你干嘛不签字？难道还真的要把咱们钱给他吗？”

秦父冷笑一声：“怎么可能，我是看他已经长大了，又挺帅，到时候找个大老板合作联姻，还能让公司再赚一笔。”

一番话如淬了毒的箭，狠狠扎进心里，迸射出殷红的血珠。

这一刻，秦少阳在这世上，彻底孤身一人。

思绪回神，看着眼前几年不见的男人，他再没了耐心。

秦卫强现在来找他，左不过就是为了商业联姻。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更不可能去所谓的联姻。”

转身要走，秦卫强却又开口恳求。

“阿阳，爸爸不是要你去联姻，你回家吧。”

“那个贱女人居然敢骗我，秦小棠根本不是我女儿！”

“爸爸现在，只有你了！”

第32章

秦卫强说着，开始恨恨抱怨。

“那个女人居然敢拿野种糊弄我，秦小棠根本不是我的孩子。”

“小时候看不出长相，长大了我才看出来秦小棠跟我一点都不像！”

“要不是我做了DNA检测，我到现在都还在被蒙在鼓里！”

“你看，你才是我的儿子，你长的和我多像，我们才是亲父子。”

“现在爸爸老了，也知道从前做的错事，爸爸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

“回来吧，爸爸的公司还给你来继承。”

秦卫强说着，言辞恳切，像极了祈求儿子原谅的好父亲。

若是旁人，早被感动，可偏偏秦少阳太了解自己这所谓的父亲有多恶心。

看着声泪俱下忏悔的秦卫强，秦少阳冷冷一笑。

“你是不是没有生育能力了？”

“你瞎说些什么？”

秦卫强瞬间噎住，压低声音：“大庭广众下，你就是这么污蔑你爸爸？”

“污蔑？”

秦少阳念着，抱臂围观。

“如果你还有生育能力，一定会像从前对我妈妈那样，去做试管。”

“如果你还有的选，你一定会找人给你继续生孩子。”

“秦卫强，你来找我不是因为后悔，不是因为对不起我。”

“你只是没得选了而已。”

听着他的话，秦卫强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半晌，才结结巴巴开口：“不管怎么样，你是我的儿子，难道这些家产，在我百年之后，全部都变成别人的吗？”

“随便你。”

秦少阳冷笑一声：“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为了这点钱毫无底线！”

丢下这句话，他再不停留，转身离开。

每一步，都走的坚定，就像他搬出别墅时那样。

就像那别墅不如妈妈的两室一厅的小房子让人留恋，身后的这个人，这层亲情这份血缘，和那所谓的公司继承财富，同样让人无法留恋。

一路回到寝室，秦少阳拿起手机，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迟到了。

飞机，已经在半个小时前落了地。

心里一沉，他连忙打电话给裴向暖：“抱歉，我刚刚一件事，你没在机场等我吧？”

另一头，裴向暖举着手机，正身处于车水马龙的机场航站楼中。

机场广播开始响起：“A16384航班即将开始登机……请旅客注意……”

用手将听筒死死捂住，她抿了抿唇：“没有。”

秦少阳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回学校吧，我在学校等你。”

对面应了声，却又开口：“你心情不好？”

秦少阳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语气不开心。”裴向暖说着，又问，“为什么？”

对裴向暖，其实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我刚刚见到我爸爸了，他来找我……”

犹豫着要不要说，对面却直接把话接了出来。

“他是不是让你回去继承公司？”

“因为他的孩子不是他自己的。”

竟完全一致！

秦少阳暗自感叹，又点点头：“是的，你怎么猜到的？”

总不可能，她的脑子不光堪比计算机，竟还有寓言玄学的功能。

电话那头顿了顿，传来一句晴天霹雳。

“因为是我干的。”

第33章

站在大巴车站，秦少阳望眼欲穿，像是等了一个世纪。

裴向暖下车，他连忙冲了上去。

“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叫是你干的，你发现秦小棠不是我爸亲生的？”

“还是说好几年前你就知道了，在秦小棠还没出生的时候，你出手让林娇娇找人借种让我爸接盘吗？”

这话听起来有些荒诞，但一想到是裴向暖，秦少阳总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连珠炮似地问题扑面而来，裴向暖有些愣。

下一秒，又反应过来。

“不是，那时候我才多大？”

“秦小棠就是你爸爸亲生的，只是我动了点手脚，让他觉得不是。”

秦少阳不解：“这还能动手脚？”

“可以。”裴向暖点点头。

“从几年前开始，我就给他推送有误会的营销号，说什么劈腿出轨之类的。”

“秦小棠遗传的林娇娇的基因更多一点，但林娇娇整容几乎给自己换了脸，这才导致她看起来谁也不像。”

“我推的文章多了，秦卫强自然开始怀疑。”

“后来他终于拉着秦小棠去做DNA检验，我等结果出来时黑进了检验中心的系统，把检验数据更改了，这样查不出端倪，而且不光这次，就算以后秦卫强还要去验，也只会出现一样的结果。”

“秦卫强现在信了，把林娇娇和秦小棠都赶了出去。”

“之后又发现，林娇娇为了保证他不会有其他孩子，这些年一直在给他吃药，让她早没了生育能力。”

“一气之下，他把林娇娇打成植物人，秦小棠被宠坏了，这下没人庇佑出去偷东西，被关进了少管所，一时半会出不来了。”

听着裴向暖的话，秦少阳终于了然。

恶人自有恶人磨，古人言不虚传。

却也佩服，裴向暖竟能有如此实力，不光计划的滴水不漏，还能把那么严防死守的系统都黑进去。

他感叹着，裴向暖见他不答话，心又提起来。

自己这做法，也不知他能不能接受。

半晌，她小心开口：“你会怪我吗？”

秦少阳一愣，这才回神：“我为什么要怪你？”

“因为我在骗人。”裴向暖说着，垂下眼，“你会不会觉得我做的太过了？”

她小心翼翼试探的样子，像只乖巧的小狗。

秦少阳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不会，你是在帮我帮妈妈报仇，你做得好。”

裴向暖瞬间怔住，半晌，才点了点头。

“嗯。”

简单的回应，唇角，却不自觉勾起。

两人一起回到了学校，直奔学校的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