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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属下该死！昨日贪杯，一时没看清，便将宋姑娘放进去了，请皇上恕罪！”

顾寒林冷哼一声，接着道：“既然你没看清，如何就能笃定一定是宋氏所为？”

“属下是看到李虎身旁的珠花，经人辨认是宋姑娘之物，所以、所以才——”

“在其位不能谋其政，当值时竟然喝酒，降职一级。”

说完后，顾寒林又朝仵作问道：“不知李虎是何时死亡的？”

“回太子殿下的话，是子时一刻，死于宫中独有的毒药‘见血封喉’。”

子时……

还真是挑了个好时候，既没人能给容语烟作证，眼下又死无对证，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容语烟被关进慎刑司拷问吗？

不，他决不允许。

容语烟也绝不是那样的人。

顾寒林缓缓合上双眸，再睁开时，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示意狱卒和仵作下去。

等他们离开后，顾寒林一撩下摆，在梁皇面前直直跪下。

“父皇，宋姑娘绝无害儿臣之心，慎刑司内非死即伤，宋姑娘一介弱女子，如何去得？不如将她先囚禁起来，待儿臣查明真相。”

梁皇诧异地“哦”了一声，肃然道。

“你之前并未见过宋氏，怎会如此相信她？”

顾寒林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随即俯身至地上，掷地有声道。

“儿臣对宋姑娘一见钟情，还请父皇开恩，允准儿臣纳她为妃！”

第三十四章

说完后，顾寒林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头顶一片寂静。

顾寒林心知自己身为储君，先是请旨封楚含烟为太子妃，眼下又要再纳一人，难免被人暗地里说一声朝三暮四，风流成性。

只怕父皇的雷霆震怒，近在眼前。

可他只能这么做。

容府之事还未昭雪，容语烟仍是罪臣之女，自然不能让父皇发现她的身份。

可若不把她纳到自己身边，父皇又难免会严厉处置。

于是只能出此下策。

气氛凝滞，半晌后梁皇才悠悠开口。

“既如此，便依皇儿所说，若来日宋氏真的无辜，朕便下旨将她赐予你。”

他亏欠了这个儿子太多，只要不影响朝政，这些小事顺着他也无妨。

顾寒林手蓦地握紧，随即轻轻松开，高高吊起的心也落回了原处。

“儿臣多谢父皇成全。”

虽然不知道为何梁皇非但没生气，反而同意了他的请求，但能有这个结果，已经是不易了。

顾寒林谢过恩后出了御书房，冷风一吹，这才发现他的背已经汗湿了。

……

偏殿内。

慎刑司的嬷嬷们得了旨意，便松开容语烟的手，随即鱼贯走出，将门封死。

“皇上天恩，姑娘便先呆在这，不可稍离一步。”

容语烟揉了揉被反剪得生痛的手腕，茫然地在床上坐了下来。

事发仓促，她根本都没听懂内侍说的“谋害太子”“毒杀证人”是什么意思。

慎刑司她曾经也听阿爹说过，凡是进去的人要遭受重重拷打，受尽非人的折磨，纵然后面能活着出来，也多半要落下终身的残疾。

方才听到嬷嬷要带自己进慎刑司受罚，她不是不害怕的。

只是没想到，顾寒林会站出来……

想到顾寒林，容语烟有点心烦意乱，她如今是真的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耳畔突然又响起了那日温存时，顾寒林一直在她耳边说的话。

“玥儿，我是真的爱你。”

难道，他说的竟是真的？

容语烟心刚动了一下，阿爹阿娘和兄长的惨状就在脑海中清晰地闪了出来。

“不，我不能犹豫，我和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容语烟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像是要警醒自己。

这时，窗户被人推开。

容语烟抬眸看去，就见顾寒林一脸担忧地站在外面。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早查清真相，放你出来。”

因着还有个端着饭菜的宫女在身后站着，顾寒林没有叫她的名字。

诸事未定，他也没有把梁皇同意赐婚的消息说出来。

容语烟僵硬地移开目光，竭力压下颤抖地开口。

“我没做过，便是把我押进慎刑司，我也不怕。”

顾寒林看着她强撑的样子，纵然满腹忧虑，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以为慎刑司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他抬手一扬，示意宫女将饭菜从窗口递进去。

“我让人做了些小菜，不知是否合你的口味，你多少吃一点。”

因着外人在场，容语烟自然不能顶着谢景辞表妹的名头违逆太子殿下的旨意，便伸手将菜盘端了进来。

顾寒林虽然想多陪她一会，但现在更要紧的是还容语烟清白，细细叮嘱了几句便带着宫女离开了。

房内。

饭菜虽然简单，却能看出来是花了心思的。

其中一道白玉猪蹄，点缀着葱花，正发出阵阵清香。

可容语烟闻着，却只觉得油腻，随即一股酸意直冲喉间尖。

她忍不住弯下腰，手按住不断抽动的胃部。

“呕！”

第三十五章

容语烟早上起来后没吃多少东西，附身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强烈的恶心感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容语烟的手移到到腹部，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之前顾寒林来过过几次夜，显然，有个意外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

那一瞬间，容语烟只觉得浑身发冷。

如今她以宋君瑶的身份住在这里，一旦被人发现怀孕，只怕每人一口唾沫都能将她淹死。

不……决不能让人发现！

更何况，她如何能生下顾寒林的孩子？

容语烟用力按着小腹，眸光中闪过一丝狠厉。

……

几日后。

楚含烟“啪”地把梳子拍在梳妆台上，提高了音量。

“你说什么？”

春意上前一步，小声道：“如意看得千真万确，那位宋姑娘吐得厉害，只怕是害喜了。”

楚含烟双眸覆满寒冰。

容语烟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想想便知。

李虎一事没能彻底扳倒容语烟便罢了，如今她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怀上了顾寒林的孩子！

春意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开口献计：“宋姑娘还未出阁便珠胎暗结，只要我们放出风声……”

“不可！”楚含烟出言打断道：“到时候消息传开，寒林哥哥只怕就要被天下人耻笑了。”

眼下容语烟被囚禁，她住的地方看守严密，哪怕是想斩草除根也没有机会。

楚含烟深深后悔，当日一念之差，没想到却成了容语烟凤凰之命的垫脚石。

春意拿着团扇给楚含烟扇风，劝道：“娘娘也不必太过忧心，左右殿下允诺过您一定会册封您为太子妃，那宋姑娘就算能入东宫，也只是个侧妃罢了。”

楚含烟眉梢挂着冷意，没有再开口。

这时，一名小宫女走进来，行礼道：“娘娘，殿下回来了。”

楚含烟收拾好神色，如往常般迎了上去。

“寒林哥哥辛苦了，快来尝尝烟儿的手艺。”

顾寒林嗯了一声，随即在桌边坐了下来。

这几日他一直在追查李虎离奇暴毙一事，却始终毫无头绪，一想到容语烟身上还背着这样一桩官司，心内便有些郁卒。

楚含烟觑着他的神色，夹了一筷子菜递到顾寒林的碗里，温柔道。

“宋妹妹定然是无辜的，寒林哥哥不必太着急，可别熬坏了自己的身体。”

顿了顿，她又迟疑着开口：“宋妹妹花容月貌，性格又温婉柔顺，烟儿很是喜欢她呢。不知能不能让她长留东宫，和烟儿作伴呢？”

楚含烟此言，不过是试探顾寒林是否有纳容语烟为妃罢了。

闻言，顾寒林的手一顿。

当日他以为容语烟身故，出于对楚含烟父母的感恩，他才同意让楚含烟成为太子妃。

可眼下容语烟既然还活着，那便是他心中唯一的正妻人选。

难道要失信于楚含烟吗？

顾寒林慢慢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方慢条斯理道。

“宋姑娘待字闺中，这话以后别再说了，免得毁了人家的清誉。”

哪怕楚含烟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妹妹，他暂时也不能将容语烟的真实身份告诉她。

“烟儿失言了。”

楚含烟歉意地浅笑了一下，桌下的手却狠狠拧在了一起——时至今日，顾寒林还是不想和她说实话！

这时，一名宫女形色匆匆地跑了进来，惊慌道。

“太子殿下，宋姑娘突发急症，流血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