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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进去通报，见他们气度不凡，家丁忙不迭地去了，过了一会，却面露难色地回来

“回禀二位大人，长公主殿下今日出去了……”

“那你可知她去哪了？”

“好像……好像说是去城外施粥了。”

……

萧越和谢姝宁一路来到城外，果然见一身穿水蓝色衣裙的女子在城外施粥，许多衣衫褴褛的人围着她。

她眉眼间和萧越有几分相似，但是更带了些女子的柔美，只见她轻声道

“不要挤，一个一个来。”

萧越和谢姝宁对视一眼，而后挤进人群，凑过去看看。

萧音低着头，却仍然能看见来人价值不菲的锦靴，她抬头皱了眉

“这位公子，我们这是……”

她与萧越四目相对，而后愣在原地。虽然她早知道萧越要来云州，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而且这么快。

谢姝宁先萧越一步走上前，冲她福了福身

“见过长公主殿下。”

萧音眨着眼睛盯了她一会，笑起来

“我听过你。”

萧越在一旁抿着唇没说话，谢姝宁无奈地轻轻扯了他的衣袖一下。

注意到他们两个的小动作，萧音看了萧越一眼，转过身，冷冷地丢下一句

“既然来了，就回府里坐坐吧。”

三人一前一后地回了长公主府，管家知道有贵客要来，早早就吩咐备下了酒菜。

萧音自从来了云州更是无拘无束惯了，她给自己斟了杯酒，看向二人

“随便坐吧，我这向来没有什么规矩。”

谢姝宁拉着萧越入座。

似乎难得看到萧越被人治住，萧音抿了口酒，似笑非笑道

“萧越，不介绍一下吗？”

她其实认识谢姝宁，也听过萧越有多宠着她。

可她就是恶劣地想看看，自己这个冷心冷肺的哥哥会如何叙述他和谢姝宁的关系。

这是萧音三年以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萧越无奈。

他看向谢姝宁，眼里带了些鲜活的神色，如同信徒仰慕自己的神女，不过他比那些信徒多了一分占有的心思。

他开口

“谢姝宁，我心中明月。”

此话一出，莫说是谢姝宁了，就连萧音也愣了愣，不过她很快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嗤笑了声。

真是年纪大了，

还学文人卖弄风雅。

谢姝宁指尖微微颤动，想借酒压下心中情绪，却发现面前的酒被换成了牛乳。

是谁吩咐的，萧越还是萧音。

萧音抬起眼又仔细看了看谢姝宁，笑起来，和萧越更是有些相像。

“我倒是没想到萧越会这么喜欢你，你们的性子看起来不可搭。”

她话中带刺，谢姝宁也不计较，反而弯了弯唇，显得纯良无害

“那长宁长公主觉得我是什么样的性子？”

萧音撞进她的眼睛里，只觉得是两湾湖水，清澈见底。

她摇了摇头

“你可没看起来这么简单。”

谢姝宁不置可否，冲着她眨了眨眼。萧音别开脸，有些不自然道

“不过你不令人讨厌就是了。”

二人之间互动，倒是有些冷落了一旁的萧越。

萧越攥着酒杯，手指收紧，斟酌了许久，才望向萧音，开口道

“萧音，你真不打算回京城了吗？”

听到这话，萧音转过头，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冰冷，但她很快收敛了情绪，淡淡道

“不回去了，我呆在这里挺好的。”

“那贺兰尘呢，你也不管他了？”

猛然听到萧越提到贺兰尘，萧音重重地砸了酒杯，显然是气得不轻，眼眶顿时就红了。

而后她手紧紧攥着衣裙，才克制住没有失态，一字一顿道

“萧越，你也敢和我提他？”

萧越沉默着没有说话，二人就这么对峙着。

许久，萧越开口道

“他前些日子向我请缨要去镇守边境了，你若是再不回去，估计很难再见到他。”

贺兰家本就是武将世家，贺兰将军膝下有三子一女。

长子贺兰邺前些日子与常宁郡主定亲，次子贺兰尘武艺高强，如今已经是战功赫赫的小将军，小女贺兰筱刚刚及笄，幼子贺兰墨年纪尚小。

再加上贺兰家本就是世家，贺兰将军有军功在身，贺兰夫人又是出自世家大族。

显而易见，贺兰家是京城极为显赫的家族之一。

当时皇权动荡，她的哥哥先后离世，萧音又身为长公主，萧越怎么会让她嫁进这样显赫，又握着兵权的家族。

可她能如何抉择。

贺兰尘对她的情意她不是不知，但她知萧越定不会同意。

可萧越还需要贺兰家领兵为他巩固皇权，她定不能让贺兰尘对萧越心怀芥蒂。

而贺兰尘武艺高强，自然是有应有一番作为，她能为了一己之私让他做长公主驸马，折断他的羽翼吗。

她该如何，她能如何。

她只能一人踏上去云州之路，留信一封，承诺再也不入京城，既是赌气，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与贺兰尘。

想起“贺兰尘”这个名字，萧音的心就密密泛着疼。

贺兰尘是她情窦初开就爱慕的男子，一直到现在，她的心意从未改变，一如往昔。

她思绪有些飘远，忆起往事。

第四十三章 告别

由于先帝的云妃是贺兰夫人的亲姐姐，所以贺兰尘经常会跟着贺兰夫人进宫。

况且他又是萧越伴读，和他们几个皇子的关系自然是十分亲近。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最喜欢粘着萧音。

萧音爱哭，他就经常带新奇的糕点哄她。

萧音爱听故事，他就偷偷买了些话本子，将里面的故事背下来第二日讲给她听。

萧音爱睡觉，他就偷偷替她打掩护。

萧音爱粘着四皇子萧晔，是因为萧晔长得好看，他没了法子，只得日日问贺兰夫人

“母亲，您觉得我长得如何？”

贺兰夫人虽然被他问得摸不着头脑，可还是认真道

“我们阿尘，长得极好。”

贺兰夫人确实没有胡说，贺兰尘五官十分立体，又因为从小习武的缘故，面上带了些狠劲，只是鼻梁上的小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既然母亲说他长得极好，那应该就是极好的吧，至少比萧晔好，不然萧音后来也不会更加粘着他些。

贺兰尘有些沾沾自喜。

他还记得自己见到萧音的第一面，她正在花园里扑蝴蝶，脸颊通红，就连发髻都有些凌乱。

他当时看着她，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他要把世上最好看的蝴蝶送给她。

到了后来，想送的就不只是蝴蝶了。

很久很久以后，贺兰尘才意识到，这就是自己对着萧音背了无数遍的，话本子里写的

一见钟情。

……

还记得有一次他无意惹恼了萧音，不论他怎么哄，萧音都不理他，他有些着急了。

刚好四皇子萧晔早就看他不爽，联合几个皇子把他教训了一顿。

贺兰尘出身武将世家，又是贺兰将军最器重的儿子，怎么会打不过他们。

可他被按在地上时，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他选择闭了眼，也许他受伤了，萧音就会原谅他了。

果不其然，萧音得了消息就忙不迭冲过来，这是贺兰尘第一次见她落泪。

他当下就起了身，不顾身上的伤，伸手就要去给她抹泪

“音音不哭。”

少年的情意如同绵绵春雨，细细密密地守护着萧音，不令她厌烦，反而叫她沉溺。

后来，

他们年岁渐长，贺兰尘不能经常入宫，只能托萧越替他转交些新奇的小玩意给萧音，不过也只是一些小玩意。

从未逾矩。

萧音将它们一一收在自己的宝贝匣子里，夜深人静时，她会翻出来看看，一个又一个地看，嘟囔道

“贺兰尘这个傻子，我都快及笄了，他怎么还不来求娶。”

“傻子。”

“傻子……”

其实萧音也知道，贺兰尘是想有些战功，然后风风光光地来娶她。

她羞赧地笑了笑。

那个时候她以为她等得起。

再后来，就是先帝驾崩。

原本兄友弟恭的假象被推翻，她从未见过那样嗜血的大哥和二哥，那样冷漠无情的萧越，那样颓废的萧景，甚至是那样疯魔的萧晔。

他们相互残杀，相互算计。

结局是萧越踩着尸山血海登基。

他面容已然还是那般熟悉，可他确实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萧越了。

萧音畏惧了。

她害怕因为自己，牵连了贺兰家，牵连了贺兰尘。

于是她高调离京。

启程去云州那一日，贺兰尘策马拦了她的马车。

他下马，衣袂纷飞，墨色长发用一根发带系了系，也在空中飘着。

他声音有些沙哑

“音音，你要去哪？”

萧音不敢掀开帘子，不敢看他的神色，强忍着哭腔，开口道

“云州。”

贺兰尘软了嗓音，如同之前一般哄着她，可惜萧音看不见他通红的双目，也看不见他掐出血的双拳。

“音音再等些时日可好，你若是想去云州，等我们成亲了，我陪你去好不好？”

等什么呢。

等萧越坐稳皇位，等贺兰尘立下战功，再用战功去换一个求娶她的机会吗？

萧音心知肚明。

可她不愿如此，也不能如此了。

她攥着衣摆，颤着嗓音开口道

“贺兰尘，你回去吧，我不会和你成亲，我讨厌你，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这是她能对贺兰尘说得最重的话，泪珠落在手背上，可她不能哭出声音。

贺兰尘在马车前叹了一口气，而后很轻很轻地说了句

“音音，是不要我了吗？”

此话如同千斤顶砸在心口，萧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