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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萝抿了下嘴唇，“一会儿是吧，那我等你。”

　　闵犽交代了守卫两句，动身就走。

　　然后——

　　闵犽忙完，已是深夜。

　　什么松萝，他已全然忘却于脑后。

　　他紧赶慢赶到了偏殿门外，看见佩云出来，压着嗓音问：“姐姐睡了吗？”

　　佩云颔首，“刚睡下。”

　　闵犽琢磨着，刚躺下，大概还没真睡着呢。

　　“姑娘等了王上好久呢，实在是撑不住了，才睡下的。”佩云又道。

　　闵犽听得心花怒放，勾起唇角，难得好颜色地说道：“你也早点睡吧。”

　　说完，推门而入。

　　轻手轻脚走到床前，萧持盈正侧身朝里，静静卧着。

　　闵犽单膝跪到床沿，小声唤她：“姐姐。”

　　萧持盈的确还没睡着，只是闭目养神，闻言“嗯？”了一声，尾调上扬，带着些模糊的鼻音。

　　闵犽很喜欢这样的嗓音，又唤了声：“姐姐。”

　　萧持盈这回却没有“嗯？”了，而是转动身子，仰面躺着，乌眸一片柔和，问：“怎么了？”

　　闵犽凑近了些：“我准备了惊喜。”

　　萧持盈第一反应：“昨晚那种事，你想了新的吗？”

　　闵犽倒是一怔，红着脸道：“我……我想的不是那个。”

　　萧持盈有点儿不好意思。

　　“没事，那个我下回再想，”闵犽瞧着她，“姐姐，你要是不困就起来，我带你去看我准备的惊喜。”

　　“好。”萧持盈坐起身来。

　　另一边。

　　松萝坐在门槛上，等的人迟迟没来，冰冷夜风吹得她脸都僵了。

　　“乌勒闵犽，”松萝咬紧牙关，“坏、东、西！”

第93章 十件

　　自从政变那日，乌勒毕真死于正殿，萧持盈挪去了偏殿住着，之后数日，正殿都被闵犽派人严密看守着。

　　萧持盈一直没往那边去，直到今晚，闵犽牵着她的手往正殿走。

　　“惊喜在那里吗？”萧持盈细声问。

　　“对。”

　　闵犽偏头看她，察觉出不对，“姐姐，你不想去？”

　　倒不是不想去，只是萧持盈自从来到王宫后便被安顿在此，她在殿内接见乌勒毕真，说着各种违心好话，即便他言语粗俗，甚至动手动脚，她也只得装出温柔笑面。

　　那时她睡不好，吃不下，如今靠近那里，她也一样内心不适。

　　但……

　　面对闵犽，萧持盈很轻地摇了一下头，馨然笑道：“想去的。”

　　闵犽扣紧了她的手指。

　　那日乌勒毕真被杀时的血迹已全都被清除干净，先前乌勒毕真添置的家具摆件搬得空了，室内宽大，敞亮，整齐摆着数排烛台，由于闵犽提前交代，所有烛灯都尽数燃起，映得满堂辉煌。

　　殿内正中，则是放着几排乌木架，架子上挂着披风，有十足厚实的，也有单薄些的，萧持盈略数了数，衣架子有三座，披风加起来有十件。

　　“这是……”萧持盈扭头看向身旁。

　　闵犽笑眯眯道：“姐姐忘了？我欠你披风的。”

　　那时二人初见，遇见了草原上的狼群，萧持盈抛出自己身上的披风吸引了野狼的注意，闵犽因此得以活命。

　　闵犽盯着那件被撕扯破碎了的披风，忽然说了句，“欠你一件披风。”

　　萧持盈落落大方，“过几天赔我。”

　　那时萧持盈只是随口一说，她没想过，闵犽是真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姐姐，我跟你说。”

　　闵犽牵着萧持盈走上前去，诉说起有关这些披风的事儿，“这件披风是我第一件缝的，我以前没碰过这些东西，所以很不熟练，花样绣坏了好几次。”

　　萧持盈愕然：“这些披风是你自己做的？”

　　她还以为是闵犽从各处采买来的。

　　闵犽点头，“对啊。既然是要送给你的，当然是亲手做的最好。”

　　“这么多……你做了多久？”

　　这个问题，闵犽的回答就有些含糊，“也不久……”

　　其实也挺久的。

　　自从萧持盈救下高烧昏迷的他，他就开始琢磨这件事了。

　　在西支城中那段时日，他会在她睡前找机会，从铁鲁达驻扎营地策马，到城中见她一面，说几句话，又策马回到营帐，开始做披风。

　　在孟门的时候，他暂时没做这些了。

　　后来萧持盈为了梁国百姓与他分手，回到王城，闵犽在暗处潜藏回来，一边谋划着篡位，一边又开始做披风。

　　他没说这些，只是往下说，“这是第二件做的披风，熟练多了，花纹仿照了那天你穿的披风。但是你那天穿的披风有点薄，穿着肯定不暖和，所以我加了好多毛。全是狐狸毛，我亲手扒下来、洗干净的。”

　　“我后来又想，那么厚的披风，可以冷天穿，那要是草原上太阳大，这个披风披着一定会很热，所以我又做了件薄一点儿的，给你挡风用。”

　　“还有这件，我是偶然见到了这个料子，据说在梁国那边也很稀罕，我摸了摸，是挺好，所以买了回来。”

　　“还有……”

　　闵犽还在往下说，每一件披风都有他专属的故事。

　　萧持盈每一件都看了，也抚摸过质地与纹路，的确，披风的绣样越来越细致，做工也越来越精细。

　　她心中柔软得不可思议。

　　闵犽介绍完了最后一件披风，言笑晏晏道：“这么多披风，姐姐你今后就可以慢慢地穿了，挡风也好，御寒也好，看书的时候腿冷，就盖在腿上。一年到头，姐姐你都穿我做的披风，我还会做新的呢，这些穿坏了，就穿我新做的。”

　　说完了，他扭头望去，“怎么样，姐姐？”

　　他想问她喜不喜欢，开不开心，这是不是很大的惊喜。

　　就见萧持盈站在最后一件兰草纹路的披风前，手指轻抚着那些细腻的花纹，一双眼睛水雾迷蒙，蓄满了晶莹泪水。

　　闵犽一愣，凑过去些，“这怎么还哭了呢。”

　　丝缕碎发落在额上，萧持盈的羽睫很轻地抖了下，豆大的泪珠掉了下来，可她两侧唇角扬起弧度，嗓音哽咽，含着笑意，“哭不是总是因为伤心，太感动的时候也会掉眼泪。”

　　闵犽就乐了：“姐姐被我感动了？”

　　“嗯。”

　　萧持盈看向他，泪眼湿红，却异常温暖，“做披风的时候，是不是扎到手了？”

　　闵犽从善如流地举起了双手，展开给她看，“对呀，我扎到好几次，很疼的。”

　　萧持盈细白的掌心垫在他的手背，托起他的双手，她垂下眼睛，注视着他的手掌。

　　老茧和刀伤剑疤比较多，绣花针扎出来的痕迹倒是看不出一星半点。

　　萧持盈看着看着，泪水落在了他的掌心。

　　明显的凉意。

　　闵犽虽然想要姐姐多疼疼自己，但看她掉眼泪，还是于心不忍，正开口说：“但是……”

　　他想说，但是也还好，我不怕疼。

　　话没说完，萧持盈倏然垂首，吻在了他的掌心。

　　唇瓣贴在他肌肤，一柔软，一粗糙，闵犽的呼吸都漏了半拍。

　　“姐、姐姐……”

　　闵犽嗓音微微沙哑。

　　萧持盈虔诚吻过他的掌心，又抬起头来，乌黑眼瞳一片似水温柔，只倒映出满室灯火与他的面容。

　　她说：“我一直告诉你，我很喜欢你，可是在梁国和你之间，我还是选了梁国。我以为这是惩罚我，可是我现在才发现，你的痛苦或许并不比我的少。我一直忘了向你说对不起，我说着喜欢你，却做了让你难过的事。我或许无愧于梁国，无愧于百姓，可我对你总有亏欠。”

　　闵犽心中又是酸涩，又是甜蜜。

　　他当然也不甘心过，也记恨过，凭什么呢？凭什么姐姐就得舍弃他呢？

　　所以他杀回王城之初，对她的态度并不算好。

　　他在发泄内心的不满。

　　可是后来，姐姐在水中受冻，病倒昏迷了，闵犽发现，他的心软与疼惜，盖过了那些不甘与气恼。

　　他想，既然姐姐现在已经在自己身边，那其他的……其他的就当没发生过。

　　比起他的情绪，还是姐姐更加重要。

　　闵犽从没想过，自己会收到来自她的道歉。

　　“原谅我吧。”萧持盈声调真诚。

　　闵犽眉眼弯弯，低头吻她的嘴唇，“姐姐，我早就不生气了。”

　　又吻去了她眼角的泪珠，“对了，今晚还有件事情没做呢。”

第94章 指骨

　　萧持盈嗯了一声，顺从地跟着走了两步，后知后觉地问：“剩下的那件事……是在床上做吗？”

　　闵犽扬了下眉毛，“姐姐想要的话，我们待会儿回去就做。”

　　萧持盈后知后觉，不免羞耻：“原来你说的不是那个啊？”

　　闵犽低笑一声：“也可以是。”

　　他握住萧持盈的手，“不过在那之前，有个人，我希望姐姐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