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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一阵风吹来，明明是夏日炎炎，凉意却随着风贯穿她的全身。

第十八章

她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忽然蹲了下去，将自己蜷成一团，抱紧了自己的身体。

海水漫过她的膝盖，湿漉漉的，寒意侵袭着四肢百骸，冷的刺骨。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恍惚的抬头看向来人。

是去而复返的周思，修长的身影伫立在她面前，黑暗笼罩着她。

周围灯火辉煌，霓虹闪烁，喧嚣嘈杂，唯独她眼前的世界是暗的。

“你还好吧？”周思的嗓音从头顶飘来。

她仰起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挺好。”她沙哑的吐出两个字，艰难的挪了挪脚步，站起身踉跄着走开。

“等等！”

周思喊住她，从口袋掏出纸巾递给她：“擦擦吧。”

赵晓蕊顿住脚步，迟疑片刻，接过纸巾抽出一张擦拭着脸颊上的水痕。

“我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周思看着她，轻声开口。

赵晓蕊沉默，擦完脸上的泪痕，又抽出另外一张纸巾将手擦干净。

周思看着她，“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他了。”

赵晓蕊终于抬眸看着她，眸光平静无澜，“你喜欢他？”

周思坦诚的点头，“对，我喜欢他。所以我想请你离开他，不要再打扰他的生活。”

赵晓蕊抬眸看着她，眼中有隐忍，但并未开口说话。

周思继续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既然你选择放弃他，就应该彻底放手。而且你也应该看到了他现在的生活状况，他很幸福也很快乐，比刚来的时候，好了很多很多。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请你祝福他吧，他走出悲伤并不容易。”

说完，周思便转身离开了，只剩下赵晓蕊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原地。

赵晓蕊望着程霄弈离去的方向，目光阴晦不明，神色莫测。

……

翌日。

周遭的空气格外潮湿，天空灰蒙蒙的，像是即将下雨的模样。

赵晓蕊坐在酒店房间的窗户旁边，俯瞰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流。

昨晚她失眠了，凌晨才睡着，一直睡到现在才醒来，脑子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提不起劲儿来。

她看着窗外，心思浮浮沉沉。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忽然出现程霄弈的身影，她远远地目送着他走进一家装修精致的小店。

赵晓蕊垂下眼睑，看着窗台上摆放着的那盆绿萝，怔怔出神。

不一会儿，程霄弈拎着一个包裹走了出来，径直走向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

车门打开，周思下了车，亲密地挽着程霄弈的肩膀，和他一同钻进了汽车。

赵晓蕊看着他们离开，双手不由自主的攥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嫩肉里，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掌滑落下来，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浑身上下仿佛有千万根针扎在身上。

她呆滞地盯着窗外，许久，嘴角牵扯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

程霄弈坐在副驾驶座，透过车窗，看着车外不断往后退去的街景，心中五味杂陈。

“怎么了？”周思关切的询问。

程霄弈收回视线，淡淡地笑了笑，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变了好多。”

“嗯？哪里变了？”

程霄弈偏过头，看向窗外。

阳光洒在他脸上，照亮了他清秀稚嫩的脸庞，也照亮了那双漆黑明媚的眼睛，里面满满的，全是忧愁和迷茫。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现在的自己，跟曾经的自己判若两人。”

周思闻言，沉默了半晌，缓慢地说道：“其实每个人都会变。”

程霄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眼眶却渐渐泛起了红晕。

以前每天小心翼翼看脸色过日子的那些光景，是他一辈子的耻辱，他再也不愿意回去了。

第十九章

两人一同来到医院，周思扶着程霄弈进病房，看到床上躺着的男孩，程霄弈眼中浮现出柔软怜惜的神色。

病床上的少年皮肤白皙，俊美的眉宇间满是病态的苍白，眼睛紧闭着，安详乖巧。

程霄弈盯着她看了许久，才转身朝洗手间走去。

这个男孩叫裴霁，是程霄弈收养的孩子，刚来的那一年，他住在这个孩子隔壁，他的母亲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经常会做各种好吃的邀请程霄弈过去吃。

可惜……后来一场车祸夺走了他父母的生命，而他一夜之间成为孤儿。

裴霁从小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在医院调养了多年，几乎全靠药物和机器维持生命。

可父母去世后，无人支付昂贵的药费，裴霁的病越加严重，每次犯病，心脏处都会剧烈抽搐。

他很瘦弱，身形单薄消瘦，像是一阵风就能刮跑，连呼吸都孱弱无助。

程霄弈每次见到她，心里总是充满了罪恶感，他想尽办法帮助他，于是找了当地政府，办理了收养手续，正式收养他，并为他取名裴霁。

希望他能拥有奇迹一般的生命，雅胜病魔，获得康复。

今早，裴霁的心绞痛又开始发作，程霄弈赶到医院，陪伴裴霁输液，陪着他聊天说话，并为他带来了他最爱吃的软面包。

现在，裴霁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但是仍旧需要注射镇静剂来减缓疼痛。

输液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淌下来，最终流进裴霁的血管里，带走那些疼痛。

程霄弈握住裴霁冰凉的手，低低呢喃：“阿霁，你要坚强哦，你还有哥哥陪着你呢。”

裴霁听力敏锐，耳朵动了动，却依然没有睁开眼。

程霄弈叹了口气，替他掖了掖被子，转身离开了病房。

门外，周思倚在墙边，见程霄弈出来了，立刻迎了上去，担忧的问：“你还好吗？”

“没事。”程霄弈冲她微笑，“让你担心了，抱歉。”

周思揉揉他的头发：“没事就好，以后不要总是一个人，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程霄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说：“你快回去吧，下午还要工作。”

周思看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叮嘱他路上小心，然后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而另一边，跟着程霄弈来到医院的赵晓蕊走到护士站，询问程霄弈二人过来探望的病人在哪。

正在忙碌的护士听见她的问话惊讶地抬头，警惕地看着她，“你问这个干嘛？”

赵晓蕊解释说：“我是程霄弈的朋友，约了他今天见面，他说叫我来医院找他，这是与他的合照。”

护士看了照片，舒展了眉头笑着看她：“裴先生的女儿在319病房呢，您可以直接过去找她……”

赵晓蕊如被雷劈般站在原地，震惊得忘记了反应。

女儿……

程霄弈……结婚了？

第二十章

“喂，你……你没事吧？”护士担忧的喊了句，伸出手推了推她的胳膊。

“啊，对不起，谢谢。”赵晓蕊回过神，急急忙忙的道歉，转身飞速逃离了医院。

他们结婚了？

这怎么可能呢……

赵晓蕊不敢置信地奔回了自己的公寓，她拿钥匙打开房门时，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赵晓蕊踉跄着扑到沙发前，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翻到她和程霄弈的那张合照。

看着照片上的两个人，赵晓蕊眼眶酸胀难忍，喉咙哽咽。

照片中，程霄弈穿着简洁的衬衣牛仔裤。

他侧眸望向镜头，嘴角含笑，眼波荡漾，眼中闪烁着星辰般璀璨的光芒，令她怦然心动。

这张照片是他们唯一一张合照，还是在婚后跟公司的同事聚餐时，下属们起哄才拍的。

当时，程霄弈脸颊通红羞怯，不好意思地瞪着她。

照片中的女人，唇畔含笑，目光温柔缱绻地望着男人，一颗心柔软的一塌糊涂。

赵晓蕊把照片贴近胸膛，感受着它传来的宋暖和触感，眼泪不自禁涌出眼眶，浸湿了屏幕。

她颓败地跌坐在地板上，心乱如麻，一股酸楚涌遍四肢百骸。

可现在，她甚至连去病房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害怕知道更残酷的真相，更害怕听到她所害怕的答案。

只能用尽所有力气，克制着自己，逼迫自己远离。

她捂着腹部，情绪激动之下，胃里面熟悉的痛感猛地袭击而来，让她控制不住地弯下腰呕吐起来。

吐完，赵晓蕊瘫倒在地，整个人虚脱得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过了许久，她挣扎着爬起来，浑身无力地走到卫生间洗漱。

等她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中狼狈不堪、毫无生机的自己，赵晓蕊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不该来的，如果她没有来，她就可以避免知晓一切。

或许她也就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喜欢的男人娶了别人。

这样的话，还能积极治疗，假装程霄弈还在等着她去找她。

可是……可是她偏偏鬼使神差的跟过来了。

赵晓蕊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蹲下身，失声哭泣起来。

她该怎么办呢？

如果知道程霄弈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