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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不由得长叹一声，正要说话，又骤然止住动作，余光虚虚一瞥。

　　青年和尚全身满是戒备之色，却也只是稍稍犹豫，便敛去浑身的戒备，并未有所动作。

　　无尘重新移开视线，恍若无事一般，静等赵之乔的回应。

　　而隔着一座屋角，玄衣的少年单膝蹲在屋顶边缘，指腹搭在自己的膝盖之上。

　　他的神情冷淡，视线落在赵郎君身上，一瞬转寒，杀意必现。

　　然也只是那么短短一瞬间，林尽染便敛去身上杀气，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布衣和尚。

　　他来的有些晚，未曾听见二人的对话，只瞧见了二人之间沉重诡异的氛围。

　　林尽染若有所思的屈起手指，敲着自己的膝盖，打量着赵之乔有些难看的神情。

　　望见不悦的赵之乔，林尽染眼底的寒意褪去，几分愉悦感骤然生起，饶有兴趣的打量着。

　　他在来时的半路就接到了暗卫的消息，也知晓姜袅今夜不在府中，然而在路上知晓姜袅已经与谢晏尘汇合，林尽染不便出现在谢晏尘面前，便先人一步回到四合院，想要等着姜袅回来。

　　却不想被他撞上了那么一副有意思的景象。

　　林尽染淡定的望着赵之乔，打量着对方脸上阴晴不定的神情，若有所思。

　　花娘的异术不完整，连她自己的记忆都是不完整的；

　　不知是否因为代价用的是他的寿命，他的记忆的确是完完整整，没有一丝差错。

　　那么赵之乔呢——林尽染瞥见院落之外，几匹马停至门口，又瞧见院中赵之乔与无尘的僵持。

　　玄衣少年微微笑了起来，神情带着几分冷意与无畏。

　　与此同时，姜袅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脑袋上的风雪帽就被人往下用力一拉。

　　视线旋即被帽子遮去，眼前一片黑暗的小姑娘连忙手忙脚乱的要去扒开：“哥哥！”

　　“叫什么哥哥，叫哥哥也没用，大晚上的穿那么点，若是风寒了我就给你吃黄连。”

　　谢晏尘嗤笑一声，一手摁住她的帽子，一手揽住她的腰就翻身下马。

　　“呀——”小姑娘惊叫一声。

第三百六七章：改变

　　她在黑暗之中没有安全感的抱住谢晏尘，气呼呼的：“我会告诉阿娘的！”

　　“你告诉祖父都没用。”谢晏尘摁住小姑娘的帽子，兴致勃勃的欣赏她费力扒拉的模样。

　　李书瑶在侍卫的帮助下下了马，听着姜袅跟谢晏尘斗了一路的嘴，心里波澜不惊。

　　初始她还会担心会不会有追兵追上来，然而听着兄妹二人毫无意义的斗嘴，李书瑶总有一种回到了多年之前，大宋仍旧平平安安，并无战事，他们仍旧悠闲念书的时光，不由得心底逐渐安定。

　　上次姜袅生病昏倒将李书瑶唬了一大跳，此刻闻见二人对话，也跟着点了点头。

　　她道：“不若先喝些姜汤再睡吧？还是要以防万一的…………咦？无尘大师，赵家公子？”

　　四合院的大门不知何时被人推开，无尘一路轻功掠了过来，面露微笑，望着他们。

　　比他慢来一步的赵之乔提着灯笼疾步匆匆而来，怔怔然的望着他们一行人。

　　谢晏尘望见二人，倒是神情镇定了下来，也不再继续与姜袅玩闹，微微点了点头。

　　他朝着无尘颔首，神情缓和几分：“我都听姜袅书瑶说了，一路辛苦你了。”

　　“客气了，原就是贫僧分内之事。”无尘亦微微一笑，颔首还礼。

　　没有了谢晏尘的捣乱，姜袅脑袋上的力气一泄，连忙手忙脚乱的扒拉下自己的帽子。

　　她的头发变得乱糟糟的，鼓着脸颊瞪了一眼谢晏尘，便笑吟吟的看向无尘：“无尘哥哥，我把哥哥跟书瑶都带回来啦！”她往前走了两步，便瞥见赵之乔骤然难看起来的神情，不由得步伐一顿。

　　不等无尘笑着说话，赵之乔便冷声道：“我当方才大师在拦什么，原是拦我。”

　　他的语气十分听着十分古怪，无尘面上的笑顿了顿，正要回答，姜袅便抢先一步。

　　“赵家哥哥，是我央求无尘哥哥替我隐瞒的，并非是他有意要瞒你的。”

　　小姑娘有些紧张的眨了眨眼睛，立在谢晏尘身侧，不自觉的抓紧谢晏尘的衣角。

　　赵之乔闻见姜袅的话语，不由得神情暗淡了些许，视线落在了姜袅身上，有些失望。

　　他心中难免想着：无尘知晓姜袅去做了什么，他却不能够被姜袅所信任——分明是他早在京都的时候就与姜袅相识，也是他闻见姜袅的消息后，匆匆前来。

　　他这般担心照顾姜袅，可是姜袅宁愿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却也不愿意相信他。

　　今夜无尘知晓真相，谢晏尘等人也知晓，连姜袅的暗卫只怕都被她暗中交代了。

　　可是满院子的人，他日日陪在姜袅身侧，却只有他不知晓姜袅今夜的行踪。

　　赵之乔心底只觉得难受，连对姜袅说话的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不由得缄口不语。

　　他沉默下来，气氛便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凝重起来。

　　李书瑶望了望赵之乔，又望了望无尘，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连忙开口打圆场。

　　她看向无尘，温声道：“无尘大师许久不见，你与姜袅平安渡宋实在是太好了。”

　　“李小姐，”无尘的神情也缓和下来，旋即颔首，语气带着几分轻快，“你能够平安无事，贫僧也十分喜悦，那日你独自离去，实在是有些吓到贫僧，如今见你安全无虞，贫僧便放心了。”

　　李书瑶是担心姜袅，这才会想出这个法子，以身诱虎，来给他们制造机会。

　　然而无尘心中知晓姜袅无事，却不知晓李书瑶会担心至此，不由得心底存了几分愧疚。

　　如今见李书瑶并未受伤，这般平平安安的，无尘的喜悦是发自内心的。

　　他们几人和和气气的交谈，衬的一旁的赵之乔神情越发的暗淡，沉默无比。

　　他提着灯笼，瞧见姜袅扯着谢晏尘的衣裳与无尘等人说话，满脸写着轻快，说上几句便同谢晏尘斗上了嘴，还会被谢晏尘气的用力拉他的衣裳，眼底带着几分孩子气，整个人比起前些时候活泼了不少。

　　可是赵之乔越看越难受，越看越觉得茫然。

　　他千里迢迢赶来此地，因为担心姜袅，连她身侧半步都不敢离开，唯恐她被刺杀。

　　然而姜袅总是不大喜欢与他说话的模样，他说什么，她都不愿意与他多说几句。

　　无论他如何开解，陪着姜袅……终究是比不过姜袅身边的每一个人，无论是被她所信任的无尘，还是她的兄长谢晏尘，连千里之外只送来几封信的安茜，都远远比他能够让姜袅笑的开怀一些。

　　赵之乔再度开始迷茫起来，无比痛苦的想着他一直不明白的那个问题。

　　——姜袅为什么要让他重新再活一次，为什么要让他再承受一次这样的痛苦。

　　明明身侧这般的有人气，明明姜袅的欢声笑语就在耳畔，明明姜袅人近在咫尺。

　　赵之乔脸色一点点的苍白下去，抬起头来看向姜袅，却突然觉得她变得陌生无比。

　　素衣郎君的脑袋骤然开始疼痛起来，紧紧地蹙着眉头望着未曾察觉到他不对的姜袅。

　　分明二人之间只隔了十步左右的距离，可这一瞬间，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远远地围观着姜袅牵着谢晏尘的衣角，脸上的神情变得生动开朗，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林尽染静静地藏身在暗处，脸上不自觉也浮现出几分浅淡的笑弧。

　　灯火白雪间，玄衣小姑娘被谢晏尘气的鼓起脸来，张嘴就要去咬谢晏尘，急的跳脚。

　　可玄衣少年那漆黑的眸色却噙起明亮温柔的笑意，浑身放松，惬意的凝视着小姑娘。

　　他想起生辰那夜他踏雪而来，姜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