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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送走

　　我和凌屹的关系暧昧又复杂。

　　因为根本不会有未来，所以哪怕与我亲近如姜倩，我也不想把这个秘密告诉给她知道。

　　我只能昧着良心否认：“小师弟是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对我们来说是高岭之花，对你可不是。”姜倩拱了拱我，怂恿到：“你要不加把劲，把这朵‘娇花’给折了？”

　　我连忙摆手：“得了吧，我没那么大能耐。你要想折，自己去折。”

　　“我倒是想折啊！”姜倩晃了晃手机，屏幕上一溜全是徐凯发来的消息，“你看，我们家这个赔钱货，怎么甩都甩不掉！”

　　她的故作遗憾里全是赤|裸裸的炫耀。

　　我懒得搭理她，脑子里想的全是该怎么说服凌屹内部活水，转去更能体现他价值的部门。

　　凑巧的是，没过多大一会儿，老马把我拉进了一个名为“凌屹答辩必过”的微信群。凌屹的消息紧跟着弹出来：“沈总监，答辩PPT我给您和马哥各发了一份，您空下来了帮我看看，提提意见，谢谢。@沈蔓”

　　——内容官方客气得简直不像是他。

　　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么快就做好了？”

　　凌屹老实乖巧：“昨晚熬了个通宵做完了，今天又修改了一下。”

　　老马很紧张地撇清自己：“不是我逼他的！我有劝他慢慢来！”

　　凌屹也顺着他的话说：“嗯，是我自己想早点搞定，也能多点时间做准备。”

　　“没必要。”我说，“以你的实力，这次答辩其实就是走个过场，PPT只要看得过去，我们就会让你过。”

　　实习生的去留通常由我和中心的几位组长，以及各个实习生的直属导师商讨过后决定。影响最终结果的，主要是他们平时在工作中的表现，答辩成绩只在总评价中占极小的一个部分。

　　凌屹是同一批的实习生中实力最强的一个，老马经常对他赞不绝口，私底下更是寄予了厚望。

　　我们早就达成了共识：一定会让凌屹留下。

　　可现在我反悔了：“@凌屹，你有没有考虑过去做研发？”

　　凌屹：“？”

　　老马：“？”

　　我握紧手机，深吸了一口气：“你做运维，有点可惜了。”

　　运维岗位对代码能力的要求远不如研发——倒也不是说运维本身比研发要low，就是……对于凌屹这种“大神”来说，留在运维部门更像是在浪费他的才华。

　　“AT眼下有挺多大项目的，薪资比咱们这儿高不少，更有前途，也更能锻炼自己。”我是发自内心地为凌屹好，主动提出：“我明天找一找在招聘的岗位信息转发给你，你要有意向，我可以直接向项目负责人推荐你。”

　　凌屹没有答复，老马却发狂地私聊我刷屏：“？？？？？？”

　　“蔓姐你疯了？？？？”

　　“我好不容易搞到一个人才，你不求着人家留下来就算了，还要给人送走？”

　　“还是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凌屹得罪你了？”

　　“不对啊！你昨天晚上不还在关心他吗？”

045 整容

　　我完全能够理解老马此刻郁愤的心情。

　　在今天之前，倘若有其他人想要把凌屹挖走，我的反应大概会和他一样激烈。

　　“他应该去更广阔的天地。”我对老马说，“他的优秀不仅仅是你看到的那些。”

　　“但是，既然当初他在AT那么多的部门当中选择了我们，至少说明他这一份工作是他想要做的，不是吗？”老马反问我。

　　“他想要的，不一定是最适合他的。”敲下这一行字的时候，我突然有种老母亲上身的错觉，忍不住笑出了声。

　　“给谁发消息呢你？”姜倩凑上来问，语带嫌弃：“刚刚还面色凝重的，这会儿又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同事。”我说。

　　姜倩立马来了兴趣：“哪个同事？小师弟？”

　　“不……”我话还没说完，凌屹就来了电话。

　　姜倩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发癫似的大叫一声：“卧槽！”见我愣着不动，又急忙催促：“快接快接！让我听听小师弟的声音是不是跟传说中一样性感！”

　　我瞪她一眼，捂着手机从地上爬起来，在姜倩的一声声“谴责”中躲回自己的房间。

　　锁上门，我才将电话接通：“喂？”

　　凌屹在静默两秒后，压低了声音，哑着嗓子问：“为什么？”

　　他像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即便如此，我也能听出他的生气与不甘。

　　“理由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尽量平静地陈述，“不过，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那我选择留下。”凌屹毫不犹豫。

　　我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我真觉得挺可惜的。ACM预选赛冠军、奥赛金奖，本科就带着团队做了价值上千万的项目——凌屹，你的未来，不应该局限在咱们这里。”

　　又是短暂的两秒静默。

　　“——你都知道了？”凌屹的声音有点变调，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但又隐隐藏着些不安。

　　“嗯。”想到姜倩给我“科普”他“成就”时的眉飞色舞，我有意打趣到：“‘冰山校草’的名号，在S大计算机系响得很，想不知道都难。”

　　“你之前不就不知道？”凌屹小声吐槽，幽幽怨怨的——和他“冰山校草”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竟有几分可爱。

　　“况且，我也不是什么‘冰山校草’，都他们瞎叫的。”他替自己辩解，“我对同学还是很友善的——对学姐也是。”

　　“可惜你的某位学姐并不这么觉得。”我指的是姜倩，但凌屹好像是误会了，反倒抓住机会阴阳怪气地控诉起我来：“到底是谁不友善啊沈蔓学姐？你还记得曾经跟你在QQ上交流了一个学期、去实验室给你送作业被你当众问‘你是谁’的一班学委吗？你还记得有次在食堂主动跟你打招呼却被你当成尾随你的变态还被你挂上学校表白墙的学弟吗？”

　　他提到的细节太多，以至于我不用仔细回忆，就能够想起当时的所有细节。

　　而不论是那个没被我认出来的“一班学委”，还是被我挂过的“变态学弟”，在我的印象里，长得并不是现在的凌屹的这一张脸。

　　于是我下意识地惊呼：“你整容了？！”

046 嗑生嗑死

　　凌屹的回答隔了很久：“……没有。”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电话失真得越发严重，他的嗓音似乎比起先前要更喑哑一些。

　　“我以前……比较不注重形象，在外人眼里可能会……有点邋遢。”他这一句话中间停顿了几次，字斟句酌得仿佛在做什么正式的报告。

　　但要论起来，当年的凌屹“不注重形象”是真，“邋遢”倒说不上——毕竟在一众天天T恤大裤衩拖鞋“三件套”的计算机系男生里头，穿着整洁衬衫、长裤以及球鞋的凌屹属实像是个异类。

　　只是他的头发相对于其他男生偏长，刘海更是差点遮住了眼睛，再加上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缩着脖子驼着背跟我打招呼的时候，实在太像是电视剧里出现的那些变态猥琐男。

　　“……对不起。”虽然晚了很多年，“不过——”我清了清嗓子，“过去的事先不提了，咱们放眼当下，以及未来。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慎重地考虑我的建议。”

　　“我不考虑。”凌屹拒绝得斩钉截铁，“我投简历的时候，早就考虑清楚了。”

　　他把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我再劝说下去就是自讨没趣。

　　“那行吧。”我仍觉得有些可惜，“你的PPT我一会儿看，看完给你意见。”

　　“不着急。”凌屹却说，“早点休息，熬夜容易秃头。”

　　我？

　　秃头？

　　“哈！”我被他气到失声，半晌后撂下一句“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就重重戳上屏幕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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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我从卧室出来，姜倩立刻开始长吁短叹：“唉！感情淡了！都要躲起来打电话了！也不知道谈的是什么私密的事，还得避着我！”

　　我没搭理她，回到原位继续吃没吃完的烤串。

　　姜倩睨了我良久，大约是见我真没有与她分享的意思，自己又绷不住了主动开口问：“小师弟给你打电话干嘛？”

　　我冲她挑了挑眉，故意吊她胃口：“你猜？”

　　姜倩气得踹了我一脚，威胁到：“赶紧说！不然今天晚上你别想安生！”

　　大学时候没少见识过她缠人的本事，我叹了口气，无奈认怂：“他马上要转正了，我让他考虑一下转去研发岗，他特地打电话来跟我沟通。”

　　“就这？！”姜倩很是失望，原本因为八卦而激动挺直的腰霎时间又瘫软下去，如同一滩烂泥倒在地上，“美好的周六晚上，你们AT的人脑子里却只有工作？敢不敢给我谈个办公室姐弟恋？”

　　“不敢。”我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