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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等到顾之衍说‘散会’，林亦欢第一个站起来，拿过手机，正想往外冲。
　　腿还没迈，顾之衍叫住了她，“林秘书，你留一下。”
　　“哦。”
　　林亦欢知道今天有点失礼，做为秘书，往常都是领导先走，她最后一个离开。
　　同事们纷纷向她投来同情或自求多福的眼神。
　　新来的顾总，严厉苛刻，一丝不苟，眼里容不得沙子，林秘书撞枪口上了。
　　林亦欢站在原地，像是犯了错的罪犯，等待法庭的审判。
　　顾之衍坐在主位上，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目光落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
　　等人都走完，顾之衍才掀眼皮子睨她，“林秘书，我看看你做的会议记录。”
　　林亦欢硬着头皮，把笔记本拿给他，低头小声说：“对不起，顾总。”
　　顾之衍看了眼那只有标题的空白屏幕，讥诮道：“想必林秘书都记在脑子里了，那你给我复述一遍，今天的会议内容是什么？”
　　整个会议过程，她都在神游，根本没听进去他说的啥。
　　幸好，她早有准备。
　　林亦欢掏出兜里的录音笔，按键播放。
　　这不比复述还要精准，一字不差。
　　“林秘书，你就是这样投机取巧的？”顾之衍面色不虞，列举她三大罪状，“我喝咖啡不加糖，今天早上你忘了；数据报表小数点都能搞错，做事太不严谨；开会时间手机打静音，写在员工守则里；会议记录是秘书的基本职责，你拿一个录音笔来糊弄！”
　　“林秘书，你就是这样对待工作的？你的职业素养哪儿去了！”
　　“你是否能胜任这份工作，还有待观察！”
　　“如果你继续保持这样的工作状态，我不介意换个人。”
　　林亦欢垂头盯着桌面，脸火辣辣的热，无地自容。
　　顾总训她训得有理有据，不冤。她确实是工作开小差，出现了各种纰漏，失职了。
　　一想到妈妈得了癌症，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她就心痛到无法呼吸。
　　上班也魂不守舍，心不在焉，忘魂失道的。
　　母亲得病，昨晚又跟孟凡尘吵了一架，工作出错，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林亦欢睫毛抖动，还是没控制住。
　　啪嗒，泪珠砸在办公桌上。
　　“说你几句，还委屈上了？”顾之衍言辞犀利，毫无怜香惜玉之觉悟，“哭能解决问题吗？眼泪是弱者的表现，别拿来当武器。在我这里，不会同情，只会认为你无能。”
　　林亦欢深吸了几口气，倔强地抬头直视他，“对不起，顾总，我会调整好自己的。”
　　她也不想哭，情绪到了，没忍住。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顾之衍合上笔记本，拉开椅子，起身往外走，“这种事情，我只说一次。”
　　他背影挺阔，步伐坚定有力，仿佛世界都踩在他的脚下。
　　跟上任老总何姐和风细雨的管理方式相比，他简直就是寒冬腊月里的冰雹。
　　林亦欢关上会议室的门，给南溪回电话。
　　知道立马能转院，千恩万谢后，又赶紧通知家里，速速来宁。
　　“孟凡尘，你奖金支取出来了吗？”她又给孟凡尘打电话，不知道会花多少钱，但提前准备好了总没错，免得到时候抓瞎。
　　孟凡尘轻描淡写，“欢欢，我们财务总监临时出差，得过两三天才能回来。”
　　“孟凡尘，你昨晚怎么说的？”林亦欢一听就火了，这不是忽悠她吗？
　　“欢欢，我真的不知道他会出差啊。所有的程序都走完了，就卡在他这了。就两三天的事，耽误不了妈治病。”孟凡尘觉得，晚个两三天无关紧要。
　　“我不管，今天必须把钱给我凑齐了，借也要借来。”林亦欢说完，挂了电话。
　　在会议室缓了缓，林亦欢关上空调，去餐厅吃饭。
　　心情不好，也没什么胃口，随便打了两份菜。
　　“欢姐，才来吃饭啊？”人资的一位小姑娘，跟她关系还不错，过来打招呼。
　　“嗯，你吃完了？”
　　“嗯。”小姑娘看了看周围，跟卧底接头似的，“欢姐，你知道顾总要招新的秘书了吗？”
　　林亦欢筷子一顿，“你听谁说的？”
　　“招聘广告已经发出去了，而且特别注明：性别男。”小姑娘忧心忡忡看着她，“欢姐，危矣，你还是早做打算吧。”
　　林亦欢：顾之衍想招个男秘书，来取代她？
　　“不怕，我有劳动合同。”
　　何总临走前，给了她份五年期的劳动合同，也算是对她这几年任劳任怨的奖赏。
　　“欢姐，我们是弱势群体。公司要想辞人，还怕找不出理由来？”小姑娘摇摇头，叹她认不清局势，“一朝天子一朝臣啊，听说顾总跟何总是下一任大中华区总裁的热门人选。他们是竞争对手，明争暗斗的。你又是何总的心腹，他不拿你开刀才怪。”
　　林亦欢从未想过会卷入党派之争，她兢兢业业完成何总交代的工作，也是想能对得起自己拿这份工资。
　　秘书这个岗位比较特殊，肯定跟领导走得近。
　　而何总去哪儿都带着她，在别人看来，那就是心腹了。
　　曾经DR医疗还有这样的传言，何总三十出头的漂亮女人，一直单身不交男朋友，肯定是拉.拉。
　　她跟林亦欢出双入对，绝不是简单的工作关系。
　　林亦欢听了，只觉荒谬，太能扯了。
　　不过，何总调走之前，确实征询过她的意见，要不要带她一块走？
　　虽然薪资待遇提高好几个台阶，但林亦欢毅然拒绝。
　　孟凡尘在宁城，她不想两地分居，过牛郎织女的生活。
　　这么一想，顾之衍到任以来，就对她不待见，言辞刻薄，倒也能解释通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她招谁惹谁了？就成牺牲品了。
　　以后做事更得小心谨慎了，不能再让顾之衍抓住小辫子。
　　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林亦欢打开一看：您尾号0868的银行卡收到转账100000元，祝您用卡愉快，宁商银行。
　　这是谁给她转的钱，孟凡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