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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情太丢人了，周围人除了你几乎没人知道，房子还有房贷没办法抵押，没有工作， 消费贷借不出来，我只能找你借钱了。”

　　范斐被这个逻辑绕进去了，找她借钱去炒股？亏蒋棋想的出来！

　　“可是，我没钱啊。”范斐是月光族，蒋棋知道的。

　　“是啊，小斐，我知道，但我不能让父母担心，同学这边圈子说大又很小，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知道范斐心软，看在往日的旧情，借给他不是不可能。

　　“你看，能不能，”他艰难地开口，却又更进一步，“帮我借个消费贷？”

　　蒋棋觉得他已经把自己的尊严踩在了脚下。但他这段时间知道，比起钱来说，所谓的“自尊”真的不算什么。

　　范斐脑子里只蹦出来两个字：赌徒。蒋棋找她借钱拿去炒股已tຊ经很离谱了，还要让她借钱给他去炒股。

　　疯了，真的疯了。

　　而这边蒋棋还在恳求，“小斐，你相信我，以我的能力，三个月，不，一个月，肯定翻番还你，我给你利息。”

　　范斐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觉得整件事情非常可笑。蒋棋因为违规炒股丢了工作，现在又异想天开要借钱炒股，他陷在了股市的泥潭里。

　　“蒋棋你太离谱了。”她只能说出来这几个字。

　　但蒋棋从她眼里读出了抗拒，还有一丝丝鄙夷。

　　她为什么要这么看我，蒋棋想，难道想赚钱只是他一个人的错吗？他还不是想为范斐提供更好的生活吗？

　　他终于病急乱投医，脸也不要了，说：“范斐，看在我们曾经的份上，我给你买的包包首饰可不可以卖掉，把钱给我，不管多少，总是有一笔的。”

　　“我非常需要一笔钱。”用来炒股，用来“弥补”他曾经的过错。

　　可笑至极！眼前的蒋棋太陌生了，范斐甚至觉得她从来没认识过他。曾经那么那么亲密的关系，现在却变成这样。她觉得自己以前真的是眼瞎了。

　　分手后，那些名牌包和首饰，一件件都是蒋棋曾经的痕迹，对她来说，看到便睹物思人，如烫手山芋一般不知如何处理，只是藏在衣柜深处。现在倒也好，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便回哪里去吧。

　　她懒得再多说什么，此刻哀默大于心死，不是为蒋棋，而是为曾经在爱情里迷失的自己，她只说：“好。我快递给你。你拿去卖掉。”

　　“别别，东西太贵重了，我跟你去家里拿。”

　　说走就走。

　　蒋棋还是习惯性地走在了她右侧，以前的甜蜜现在想起来有些恶心。范斐木木地向前走，便看到了不远处的赵和山，他站在那里，挺拔如松木一般，望着她。

　　这家星巴克，离范斐的公司远了些，但离华旗很近。

第六十九章 此时此刻，良辰美景

　　中午赵和山跟她说过，晚上有一场应酬，没办法一起吃饭。

　　不得不说，她当时松了口气，可以不用跟他同步自己晚上要做什么了。

　　但现在，范斐愣住了。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却像黑白默片一样，她理智上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但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就像小时候父母进家门前关掉电视机一样，他们只消伸手往后盖一摸，连现行都不用抓，一个眼神范斐便会全招了。

　　赵和山被人簇拥着，不过十来米的距离，人群来来往往。他投过来的目光很轻，在范斐身上停了几秒，两人对视，然后又移到了蒋棋身上。他没什么表情，下一秒便被旁边的人迎着上了车。

　　范斐摸不透赵和山，这让她有点难受。

　　“不走吗？”旁边的蒋棋完全没感受到暗流涌动，他顺着范斐的目光看向远方，但众人已经陆陆续续上了车，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范斐回过神儿来，破罐破摔算了，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掉。

　　蒋棋没想到，自己还能再一次踏入范斐家来。

　　范斐从鞋柜里拿出来从出差酒店里顺回来的一次性拖鞋，给了蒋棋，然后说，你在客厅等一下。

　　他本来是有一双专属的拖鞋的。是范斐买的情侣拖鞋。

　　读书的时候，语文卷子上只会考“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句家喻户晓的名句，但蒋棋能背下来这首《生查子》，最后一句是“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去年人在面前，月和灯也依旧，只不过，在蒋棋搬走的那一天，范斐把他的痕迹都抹掉了。

　　他坐在沙发上，范斐换掉了地毯，换掉了沙发巾，曾经的小女生粉暖色系的配置被米白和淡黄取代。他有些不适应，好在范斐拖着一个宜家的大袋子很快就出来了。

　　像是为这天准备了很久。

　　“盒子都在，如果要卖二手的话，尽量找靠谱一点的店，不要被坑了，首饰价格可能会大打折，包包LV经典款应该折价不多，CHANEL的CF可能还涨了一些，我用的还算小心，品相都很好。”

　　“你拿去吧，能卖多少是多少。”

　　她交代完这些，便把袋子递给了蒋棋。

　　蒋棋坐在沙发上，他没动，但表情有点呆滞，混着懊悔和不堪，然后她第一次，看到蒋棋的眼泪。豆大的一颗，直愣愣从眼里掉了下来，“小斐，我错了，我真的很后悔。”

　　“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还可以赚钱的，我炒股赚很多的，以后我可以专职炒股，熬过这段时间，我还可以给你很好的生活。”

　　蒋棋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范斐想都没想，说出了那句无数电影电视剧用烂的台词，“我们回不去了。”

　　她终于体会到了，《半生缘》里曼桢颤抖地说出“世钧，我们回不去了”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悲凉吗？痛苦吗？她有些麻木，很难像他俩那样生离死别一般互诉衷肠。

　　旧时，消磨爱情的是家、国的命运。

　　而今，埋葬过去的是人性里的贪婪不堪。

　　范斐没有哭，她只是突然想起赵和山那天，说她“伶牙俐齿”，她想，好像没错。但此时，她只是说，“蒋棋，你会好起来的。”

　　正如我一样。

　　蒋棋走了。拖着蓝色的大袋子走了。他知道，他再也没有回来找范斐的理由了。

　　而此时饭桌上，一向不怎么喝酒的赵和山，却破天荒地接下对方递过来的酒杯，他在回味范斐的表情，他没有见过的——理直气壮里带点心虚。

　　他听着旁边的人聊最近的窗口指导，一边听一边走神儿，手轻轻敲在饭桌上，一下一下的，节奏忽快忽慢。

　　她旁边那个男的是谁？跟她一样年轻，但看起来轻飘飘的。

　　赵和山慢慢地推导，平常充斥着交易和撮合的大脑，此刻却为范斐而费神。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陌生，也有点好笑，呵，赵和山，你也会有，像那样的，年轻人的烦恼。

　　心虚？——追求者？

　　理直气壮？——说明没什么？

　　那个年轻的男的满脸失落——更说明没什么。

　　他得出结论，围在范斐身边的觊觎的眼光太多了。他虽然对自己足够自信，但是这些人，有点烦。

　　而让他喝下一杯又一杯的酒的原因是，范斐，为什么没有跟自己说呢？

　　他按亮手机屏幕，有很多未读的微信消息，一条条还在弹，免打扰的群消息一条条跳，他翻了很久，才翻到范斐的对话框。没有消息，他点开右上角，还没来得及置顶的聊天，只用一点，下一秒，范斐的头像便出现在了微信的最顶端。

　　为什么？没有跟我说呢？

　　蒋棋走后，范斐在沙发上躺了很久，处理完最大的麻烦，另外的烦恼来了，她想的是，赵和山看向自己的脸上，没带什么情绪，他在想什么？

　　我当时应该跟他打招呼吗？在他的同事还是合作伙伴一样的外人面前，介绍：“你好，这是我的前男友，你好，这是我的现男友。”

　　想想这个场面，已经是核爆级别的尴尬了。

　　赵和山为什么不问我？他在想什么？我该跟他说什么吗？但是，好像是我的错，毕竟是我没有跟他说。

　　一直以来，二人的关系，除了吃砂锅粥那晚她主动的吻，好像一直是赵和山在推动。

　　他会觉得被动么？

　　他说的“慢慢了解”，他会累么？

　　想到这里，连范斐都感觉到了，她的心好像破了一个小口子，汩汩流动出来的是心疼。

　　好吧，是我做错了。

　　她拿着手机，打开赵和山的微信对话框，她轻轻敲下几个字：“在干嘛？还在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