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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嘴咋跑渠道沟里亲呐，照我看，不知道在里面干啥好事儿呢。”

　　另一位胸前波澜壮阔的大娘铁口直断。

　　众人纷纷点头。

　　“呸，真不要脸！

　　你说咱们村咋净出这破事儿，上次侯老五就带了个二奶过来，结果把琳琳她妈都给气成啥样了！”

　　“就是就是，这娘俩也是可怜，那么小的年纪咋就想不开喝药死了。

　　琳琳她妈还不知道，从外面打工回来，找不着闺女，整天哭天抹泪的。”

　　“那侯老五也不是个东西，闺女死了也不给她妈打电话，随随便便就把他闺女埋在那乱坟堆里，琳琳她妈找不到自己闺女，可不就疯了吗！”

　　原来是这样。

　　张淮月想起照片里那位一脸温和的女人，为自己方才的大言不惭感到抱歉。

　　是她小人之心了，不是天底下的父母都跟她的父母一样。

　　虽然侯琳琳父亲的所作所为堪比畜生，但是她却有一位关心她的母亲。

　　————

　　仲春之时，乍暖还寒。

　　天台上一片清冷的月光，少女站在楼顶向下看去，万家寂静，唯有呼呼风声，马路两旁的路灯还在闪烁着暖黄色的光芒。

　　草人的脸上是一张没有五官的白纸，少女提笔点睛，用朱砂在黄纸上写下女孩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仙道贵度， 鬼道相连。

　　天地渺莽， 秽气氛氛。

　　三界乐兮， 过之长存。

　　身度我界， 体入自然……”

　　火光闪烁，纸钱飞散，

　　“侯琳琳，魂归来兮！”

　　“魂归来兮！”

　　“魂归来兮！”

　　……

　　终于，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飘浮在半空中，青涩的面庞上稚气未消。

　　张淮月尽量放缓语气，让她的声音听起来较为平和。

　　“侯琳琳，可以和我说说你的一切吗？”

　　或许是感觉到对方的善意，女孩低下头，将痛苦的往事一一道来，再抬头时，脸颊两旁俨然流出血泪。

第79章 往事

　　侯琳琳是被母亲带过来上托管班的，她年纪小，又患有家族遗传的癫痫症，为这事儿，家人没少在她身上花钱，当然也没少吵架。

　　因为癫痫是母亲带过来的遗传病，所以侯琳琳的父亲十分嫌弃这对母女，平时也没少打骂她们。

　　母女俩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奇怪的是，母亲却不同意离婚。

　　她担心离婚后对侯琳琳的影响不好，本来就患有癫痫，再摊上一个父母离婚的家庭背景，这以后让侯琳琳怎么嫁人。

　　看到老婆这么软弱好欺，侯琳琳的父亲也更加肆无忌惮，堂而皇之的把小三带回家，还把母女俩赶到厨房里睡。

　　侯琳琳的学费也是从来不给，有点钱就和小三花天酒地，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也无所谓，美其名曰至少小三生不出有病的孩子。

　　母亲忍无可忍准备去外省打工为孩子攒学费，可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侯琳琳。

　　她带着侯琳琳从乡下去往县城，又经亲戚介绍，辗转来到了孙红霞办理的托管班。

　　为了让侯琳琳能在县城上小学，她又借钱给孙红霞送了不少礼。

　　孙红霞在教师这个圈子里经营数年，自有她的路子。

　　很快，侯琳琳就被安排到城南小学。

　　侯琳琳的母亲也放心地去外地务工了，殊不知这是母女俩的最后一面，此后便是天人永隔，哭断了心肺也无济于事。

　　那是一个双休日，托管班的其他孩子都回老家去了，孙红霞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

　　本来在加班的赵春盛却独自返回，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如你所料。

　　侯琳琳捂着耳朵，不愿再回忆当天的一切，喉咙深处发出痛苦的嘶吼，黑洞洞的眼睛里不断往外涌出血泪。

　　张淮月的内心揪成一团，轻轻将侯琳琳拥入怀中，在她的后背轻拍。

　　“别怕，别怕，你没有错，有姐姐在，我们一起报仇好不好。”

　　感受到怀中侯琳琳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张淮月抿紧双唇，滔天的怒意不断在胸腔内翻腾倒海，周身散发着肃杀的戾气。

　　赵春盛，他必须死！

　　———

　　午后的乱葬岗依然阴气十足，这里曾经埋葬过太多无家可归的人。

　　寄宿在草人里的侯琳琳，带着张淮月一路来到她的坟前。

　　一座很不起眼的小坟包映入眼帘tຊ。

　　如果是张淮月自己来这里，一定会把它当成小土堆，根本想象不出来这里面还埋着一位受尽冤屈的少女。

　　简单祭拜后，张淮月踏上了去往侯琳琳外祖家的路。

　　整件事情中最关键的证据还没找到，目前还不能把侯琳琳的坟迁出来，否则打草惊蛇，侯琳琳她爸带着证据跑了那就完了。

　　人海茫茫，到时候能去哪里找他。

　　王沟村。

　　此时村东头的一处人家正在发生激烈的争吵。

　　“早就让你把你妹锁起来，不要让她乱跑，非说再等等再等等，现在好了吧，跑没影了，又得连累一家子去找她。”

　　“消消气消消气，阿影她也不容易，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去找她就行了。”

　　高亢的女声响起，冲着男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程豪啊程豪，你就是个孬种，要不是看你人老实，就冲你家里穷又有羊癫疯，我怎么会嫁给你这个怂货，现在又带上你妹这个拖油瓶。

　　跑了更好，我看谁敢去找她！”

　　女人从鼻子里发出重重的冷哼声，语气间大有不可违逆之意。

　　只听得男人重重的一声叹息，便没了言语。

　　程影跑了？

　　她会去哪里？

　　张淮月想到一种可能性，该不会去找女儿了吧。

　　又折返回到镇上的车站，王沟村和刘郢村两个乡镇之间的距离不近，两村来往需要搭乘班车。

　　不出意外的话，程影应该会去车站。

　　张淮月又折返回到车站，在车站逛了一圈后，也没看到有什么疯女人过来。

　　“师傅你好，请问之前有没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过来坐车啊？”

　　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班车师傅不由得抬头打量了她一眼。

　　“你是她亲戚？”

　　张淮月一听觉得有戏，连忙回道，

　　“啥呀，我之前在路边的面包店门口付钱，突然有个疯女人冲过来把我钱包抢走了，嘴上还说着要坐车去哪里什么的，我才过来问你们。”

　　“是她是她，不知道抢过多少人的东西了，每次都是她哥哥过来赔礼道歉。”

　　在一旁等车的几位阿姨听到张淮月的话，纷纷帮她指路。

　　“你左转往皖韵超市那边去，她肯定在翻垃圾桶。”

　　张淮月道过谢，就往超市走去。

　　果然在超市外面的垃圾桶旁边，看到一个女人在翻找着什么。

　　刚一靠近，口袋里的草人就颤抖起来。

　　张淮月端详着眼前的女人，她和自己想象中的疯女人不一样。

　　她身上的衣服旧的发白，能很明显地看出是被清洗过多次才变成这样，肚子鼓鼓囊囊的，腿又特别瘦，违和感很强。

　　扎着两根粗细不同的麻花辫，应该是给她扎辫子的人把她当作小孩子来对待，只是手艺比较生疏，所以左右看起来不太对称。

　　最重要的是，身上没有特别难闻的气味。

　　反而像是位被照顾的还算可以的……病人。

　　这么一看，那个女人说的也有道理，她的哥哥确实还不错。

　　只见她拎着个破化肥袋，机械般翻动着面前的垃圾桶，不断地把饮料瓶装进手里的袋子，嘴里还念念有词。

　　张淮月凑近，依稀听得出她在说“琳琳”“凑钱”这些字眼。

　　张淮月闻言有些无奈，轻叹了口气，

　　“程影，要找女儿就跟我来吧。”

　　女人停止了翻找的动作，愣怔着转过头，踉跄着追上说话的少女。

　　“琳琳，我的琳琳……”

　　张淮月引着程影来到一处偏僻的巷子，从口袋里拿出暂存着侯琳琳灵魂的草人，在程影的面前轻晃了一下，就收了回去。

　　“想要见到你女儿，就必须要回答我的问题，听得懂吗？”

　　程影目不转睛地盯着张淮月手中的可乐瓶，仿佛下一秒就要把瓶子夺过来。

　　“程影？”

　　女人回过神，扭头看向少女，目光呆滞。

　　张淮月把女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没想到草人还没有可乐瓶子管用，轻咳一声。

　　“回答我的问题，这个瓶子就是你的了。”

　　程影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个小学生似的，乖巧的点了点头，又抬了抬下巴，示意张淮月快点问。

　　“阿姨，请问你认识侯琳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