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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她高兴的样子了。

“罢了，一个宫人你也不用花心思了，撵出去吧，等回来后再给你挑个守礼的。”

听荷一僵，脸瞬间白了，不明白只是说错了几句话而已，怎么就到了被撵出去的地步了。

就在刚才，在宴云台的时候，秦槐看见她还那么高兴，一看就是对她有意思，可怎么这一转眼的功夫就态度大变了呢？

她心乱如麻，却不敢开口质问，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被撵出乾元宫。

她不能再回到御花园去做洒扫宫人，每日累得要死要活，还要被掌事太监欺压。

那种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

她膝行两步上前，抓着陆杳的衣角哀求：“姑姑，你替奴婢求求情，奴婢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她见陆杳不开口，以为她是不肯答应，走投无路之下砰砰开始磕头：“奴婢是蔡公公选上来的，姑姑看在蔡公公的面子上，怎么罚都行，别撵奴婢走……”

她说得声泪俱下，秦槐却毫无动容：“来人，拖出去。”

立刻有禁军应了一声，陆杳这才将注意力从思绪里拽出来，开口拦住了：“皇上，她说得不无道理，给蔡公公个面子吧。”

秦槐的不情愿都写在了脸上：“她刚才对你无礼，你还要留下她？”

陆杳自然没有那么大度，只是她一定会在南巡时做些什么，到时候她的身边人不管是谁都会被牵连，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回宫就把秀秀送去尚服局，并且百般推脱蔡添喜给她挑新人的原因。

只是听荷最后还是来了，而且还心术不正。

既然她费尽心思也想保住这个位置，何不成全她？不然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还要被她恩将仇报，何苦来哉？

“中秋佳节，小惩大戒吧。”

秦槐眉头拧着，显然仍旧不情愿，可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罢了，依你吧。”

他看了听荷一眼，脸上的无奈瞬间消散，只剩了一片冷凝：“去内侍省领二十杖，再有下回决不轻饶。”

听荷连忙磕头陆恩，又朝陆杳道陆，只是话没说两句就被禁军抓着胳膊拖了出去。

闲杂人等总算走了，秦槐迫不及待地往外走了一步：“钟白赶着马车在外头候着了，走吧。”

陆杳却把手抽了回去，她从未设想过秦槐会把出宫的话当真，心绪从刚才起就乱了，她不能去，不能再和秦槐有什么别的牵扯。

“奴婢不想去，皇上请回吧。”

她后退一步，抬手关上了门。

秦槐愣了，看了门板好一会儿才抬手扶住门板：“你以前喜欢看灯的……要是嫌吵，我们躲着人走，你先出来。”

陆杳背转过身去，肩膀抵住了门板，呼吸已经无意识地乱了，话却十分清晰：“如果皇上真的想去，找旁人吧。”

秦槐脸色一沉，他厌恶陆杳这种把他往外推的话，可短暂的沉默过后他还是压下了那股苦涩和不安宁，轻声诱哄：“可我只想和你一起去，陆杳，我今天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你就不想看看吗？”

陆杳心跳越来越乱，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无功不受禄，奴婢不敢收。”

被一再地泼冷水，秦槐终于沉默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先前瞧见在宴云台外头候着的人不是陆杳的时候，他下意识就以为是她先回去为出宫做准备了。

原本他是该为宫灯题字的，可一想到陆杳在乾元宫里等着他，他就坐不住了，索性往身上倒了几杯酒，满怀欣喜地装醉回来了。

可迫不及待地来寻人，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你真的不去？”

陆杳没再开口，但什么意思却很明显。

秦槐垂下眼睛，他其实还有个法子可以让陆杳跟自己出宫，只是他并不想用，他以为只靠自己就能让她松口的，可现在看来，不行。

“陆杳，我想带你去看看陆家。”

第212章你要和孩子抢灯？

门板猛地被打开，陆杳不敢置信地看过来：“你说什么？”

秦槐毫不意外她会开门，心口却还是沉了一下，他想着那个被烧成灰的“禾”字，再一次告诉自己，陆杳心里是有他的，就算还有很多东西比他重要，他也应该知足。

人不能太贪婪，会一无所有的。

他扯了下嘴角，尽量笑得温和：“我们去陆家看看吧，你从小生活的陆家，先前已经命礼部收整过了，尽量没有变动，以后如果我们出宫，就可以住在那里。”

陆杳心跳如擂鼓，她可以回陆家去看看了吗？

那座承载着她所有美好回忆的地方，她的家人，她的过往，和那个她只看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的人。

那些被埋葬在那座宅子里的记忆，今天可以肆无忌惮地被挖掘出来了吗？

马车咕噜噜滚动起来，钟白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略有些古怪的气氛，甩着小马鞭，一边赶车一边哼小曲，偶尔瞧见什么热闹还要喊两ʟᴇxɪ声，欢快中带着几分憨傻。

可惜丝毫没能影响到车厢里的人。

秦槐靠在车厢上，侧头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陆杳，眼神逐渐游离，他想，是不是该和陆杳生个孩子，是不是有个孩子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就会重一些？

可太医说陆杳当年身体受过损伤，没养好之前生育会有风险。

这些年他一直吃着太医开的药，就是不想出这种意外。

但现在……

各色念头在他脑海里翻飞，最后还是被压下了，算了，还是先琢磨琢磨为陆家翻案的事吧，到时候整个陆家都被扣在京城，陆杳就算有别的心思也走不了。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撇开了沉闷情绪，朝陆杳靠近了些：“你想不想下去走走？”

陆杳正透过窗户看外头的热闹，这是个普天同庆的日子，京城会在这一天解禁，这街上的热闹会持续一整夜。

再往前几年，陆杳也会携裹在人群里，被父兄丫头护着，瞧一瞧这独属于人间的热闹。

可现在她已经没这个兴致了，大概是清楚地知道这热闹和她没关系，所以只是看看就好。

“皇上想去只管去，奴婢在车上等着。”

秦槐默了一下，再开口之前先抓住了陆杳的手：“出门在外，不要这么喊。”

也别提那两个字。

在宫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陆杳死守规矩他无话可说，可在宫外，至少今天晚上，他不想听见那两个字。

陆杳一歪头：“那，公子爷？”

秦槐满脸无奈：“我说的不是这个……陆姑娘，中秋佳节，让我高兴一回，可好？”

他摩挲着陆杳的手背，动作间不显暧昧，却带了几分恳求，陆杳低头看着，久久没再说话。

可秦槐知道，这算是答应了。

他得寸进尺的又靠近了一些，冷不丁看见外头有各色漂亮的花灯，便喊了停：“我们去买盏灯。”

陆杳有些窘迫，目光一扫外面，围着灯笼要买的大都是十五六岁或者更小的姑娘，她这个年纪在这个时候都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是该给别人买灯的人。

“公子爷自己去吧，好不好？”

秦槐不听她说话，拉着她就下了马车：“不好。”

陆杳被他拽得没办法，论力气她是拉不住秦槐的，只能被他半拖半拽的带着下了车。

钟白守着马车不好乱走，正抻长了脖子往大街上看，他正是少年慕艾的时候，陆杳只当他在看美人，却不想他扯着嗓子喊起来：“爷，奴才想要那个灯，就骑大马那个。”

陆杳一顿，略有些困惑地看了过去，钟白多大了？他这个年纪，喜欢这个合适吗？

秦槐挥挥手，也不知道是不是答应了，头都没回，拉着陆杳一路往人群里钻。

“钟白他……”

陆杳提醒了一句，秦槐摇摇头：“不理他，回头随便给他买个灯就行，他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