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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脑子里再次出现之前梦境里面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时的样子。

他从来没有和叶无眠睡在一起过。

也没能留下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直到这一刻，司铭宸突然发觉，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叶无眠生孩子。

他的童年并不算多好，他也不觉得自己以后是个好父亲。

而那个时候，他娶叶无眠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叶无眠曾说：“司铭宸，我们要个孩子吧，我可喜欢孩子了。”

“到时候我教他读书，你带他锻炼身体，让他以后也为国家做贡献。”

叶无眠说的时候很开心，可是他不想，他的工作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

若真有孩子，他不想他的孩子没有父亲。

没有家人的人孩子，很容易被欺负。

似乎也是因为如此，他才坚定的选择跟叶无眠分房睡。

只是现在回忆起来，更多的却是叶无眠从期待变为失望的眼神。

不仅tຊ仅是孩子的事情上，似乎很多时候都是这样。

他走到门口，看向院子里面的一棵老树。

叶无眠很喜欢再树阴下看书，她对他说：“若是这里有个秋千就好了。”

“我在家的时候，门口就有个秋千，从小荡到大。”

她问：“司铭宸，我们也做一个好不好。”

直到现在他都还能回忆起那双亮晶晶的眼。

那时他是怎么说的。

司铭宸回忆了一下，才记起，他说：“玩物丧志，比起弄这些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的工作吧。”

现在想想，司铭宸都觉得自己又几分可恶。

深夜，司铭宸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房间里无比安静，安静的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黑暗里，人的思绪就会变得更加活跃。

司铭宸的脑海里一直跳动着叶无眠的影子。

他闭上眼不想去想，可是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一夜无眠。

第二天。

司铭宸起的很早，天空刚亮，他已经起来洗漱了。

他选了一件叶无眠喜欢的衣服。

她曾说：“你休息的时候不要老穿军装，明明也还年轻，却天天沉着个脸和老古板一样。”

这件衣服放在这里很久了，直到叶无眠离世他才穿上。

司铭宸的眼里浮现出一抹自嘲。

他又何尝不知道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可若是不做些什么，他只会越发难受。

做完这一切，司铭宸来到了陵园。

第17章

天空阴沉沉的，微风浮动却吹不散司铭宸心中的阴霾。

司铭宸就像是一个雕像，安静的站在陵园的门口。

直到看见送葬的队伍司铭宸的才有动作。

“政委。”司铭宸叫了一声，眼睛却一直看着政委手上的骨灰盒。

骨灰盒上面贴着一张小小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笑颜如花，头上带着一个珍珠发箍，衣服上有些小花边，看上去格外动人。

司铭宸看着照片思绪逐渐拉远。

那张照片是叶无眠才来没多久时曾给过他。

她说：“司铭宸，这是我在家拍的照片，都说可好看了，你拿着，想我的时候就看看。”

只是当时他没有收，后来这张照片似乎被她带去了学校。

他的视线又落到照片上，久久不能移开。

这边条件不好，买衣服得去县里，但这些年他从来没带她去过。

而三年了，叶无眠似乎穿的都是她以前带来的衣服。

明明她那么爱美。

心脏毫无防备地狠狠一痛。

政委将骨灰盒递给他，司铭宸接过时手有些抑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死后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小小的盒子。

“这些年她一直没有机会回家，她离开后，反而也算团圆了。”

政委说着也有些愧疚。

他们这边交通并不算多便利，去县里的车错过了就很难坐上下一趟。

叶无眠一直在工作，本来也没有什么时间，这三年来她就一直被困在了这个方圆之地。

“我知道的。”司铭宸心脏有些抽痛。

政委叹息了一声，才道：“走吧。”

送葬的人群继续往前走着，直到走到一个墓碑前他们才缓缓停下。

墓碑之上，早已刻好了叶无眠的名字。

司铭宸的一直看着，连眼睛也没舍得多眨。

“放进去吧。”

听到政委的声音司铭宸才转动干涩的眸子，看向墓碑下放置骨灰盒的地方。

他蹲下身慢慢将盒子放了进去。

骨灰盒上覆盖着鲜艳的红旗，最终与叶无眠的骨灰一起掩埋入地。

天空中又淅淅沥沥的飘下来一些雨丝。

落在了司铭宸的脸上，眼里，又慢慢滑落下来。

就像是一滴泪，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已是正午。

众人慢慢散去，到了最后墓碑前只剩下了司铭宸和章宇白两人。

司铭宸就像是入定了一般，一直看在碑前叶无眠的照片。

他从来没有和她一起拍过照。

之前结婚的时候，政委给了他几天假。

政委说：“扯了证就对人家姑娘好些，之前有人说县里可以拍结婚照，你们也去看看。”

他想想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没必要，也不需要假。”

扯完证后连着几天他都没有回家。

再回家时，看到的是叶无眠通红的双眼。

看到他时，她却马上擦了泪笑了起来：“你回来了，这几天是有任务吗？”

“嗯。”他应了一声便不再解释。

叶无眠是多傻的姑娘，不等解释就帮他找了理由。

可是她真的傻吗？

不过只是因为喜欢他而已，所以甘愿装傻。

司铭宸以前看不明又不在意的东西，现在却突然一下子猛然涌进他的心里。

他是多混帐的一个人，才会这样轻视一个人的心意。

“你不是她的良人。”身旁章宇白的声音将他的似乎全部拉回。

司铭宸看向眼眶有些发红的章宇白，沉默了很久。

他没有回应，可心里却开始认同起章宇白的话。

若是叶无眠从未碰到他，或许会顺遂很多。

第18章

“当初在她说要来这里支教的时候，我就应该要阻止她。”

章宇白不再看司铭宸，也是继续看向墓碑上叶无眠的照片。

“你知道她从前是多明艳的一个人吗？”

“她就像个小太阳一样，大家都很喜欢，而且她也很努力，在学校的时候她也一直名列前茅。”

“可是仅仅只是三年的时间，她变了很多，只一眼我就看出来她的不快乐，你作为他的丈夫，半点都看不见吗？”

章宇白的声音不像指责，反而只是像溢满哀伤的诉说。

他一点眼神都没有分给司铭宸，可司铭宸却觉得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尖入腹。

他看见了，可他不在意。

可这比直接的漠视更为可恶。

司铭宸想说抱歉，可真正需要接受他歉意的人已经不在了。

章宇白将自己溢出的眼泪擦了擦，也没有再看司铭宸。

只是最后他落下一句：“为什么不爱她，却不愿意放她离开？”

司铭宸就像是哑声了一样，不管章宇白说什么他都无法回应。

章宇白夜不再多说，只是为叶无眠感到惋惜。

该说的话他都说完了，只是现在说再多叶无眠也不会回来了。

司铭宸在墓地又待了很久，脑子里一直在想章宇白那一句：“为什么不爱她，却不愿意放她离开？”

不由的，他心脏又漏停了一拍。

真的只是为了将她留在这里让她支教吗？

他真的半点私心都没有吗？

这一刻，就好像有一把枪直击他的胸口。

那些混沌的迷雾在瞬间全部驱散。

他爱的，所以他不希望叶无眠离开。

他当时不知道这名为爱，所以一直以任务捆绑。

司铭宸感觉自己的脑子很乱，可他却无法抒发。

再看向叶无眠的墓碑时，他的心慌做一片，甚至连直视照片的勇气的没了。

他的唇颤了颤，却什么也说不出，只是想逃似的离开了陵园。

回到家，司铭宸越发觉得空虚。

他将叶无眠的那封信再一次拿出来。

司铭宸一字一句的研磨着里面的每一个字，脸上慢慢有些湿濡。

直到一滴泪落到纸上，将字迹晕染开，他才恍然惊觉。

“叶无眠……”能不能回来……

二十多年来，他人生的信条就是男儿流血不流泪。

直至现在，他才知，人到伤心处时落下的泪是由不得人控制的。

司铭宸走到客房，这是叶无眠离开后他第一次进来。

接连几日的抗洪加昏迷，屋子里已经生了些灰。

门一打开，灰尘就扬了起来了。

客房以往是他待得最久的地方，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却成了叶无眠的居所。

司铭宸往里走去，隐隐还能感受到些许叶无眠的气息。

不